第六十章 崇祯的苦衷
崇祯是个急性子,眼下的心态大概和那些不小心选了地狱难度的游戏玩家差不多。被各种对手虐的焦头烂额,一怒之下就想调个金钱秘籍什么的了……
当然,崇祯本质上还是个要脸的人,导致他干出这种不要脸勾当的,主要是各种因素恰巧碰到一起了。
皇太极兵逼京师骑墙打脸让自诩明君的崇祯多少有点失控,这不止是会被铭记史册的奇耻大辱,甚至有可能危及到自己的皇位。别忘了,大明历史上前两次兵逼京师都导致了皇位更迭,一次是朱棣清君侧,一次是也先掳英宗围京师。
崇祯对于皇位是十分敏感的,因为他的位子是从自己哥哥手里得来的,虽然手续完全合理合法,但其实背景完全不同。
首先朱由校是正经太子,从小就被当做帝国接班人培养,以太子为核心的领导班子在登基之前就开始组建,能力和忠诚都是经得起考验的。
朱由检可没有这个待遇,他永远也无法忘记哥哥朱由校驾崩的那一天——魏忠贤秘不发丧,宫中冷清异常,自己孤身一人坐在乾清宫内,既无人进来伺候,也没人过来告诉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就这样一个人坐着,直到夜幕降临,寂静空旷的乾清殿仿佛一只噬人怪兽的巨口。摇曳的烛火,眼神冷漠的太监和侍卫,魏忠贤那暗昧不明的冷笑,这一切无不让朱由检毛骨悚然……
因为他知道,虽然自己现在已经是名义上的皇帝,可只要还不曾登基,自己的生命在这深宫之中便没有任何保障。此时的朱由检在朝中没有任何亲信——因为他昨天刚刚被钦定为皇位接班人,即使有大臣有心巴结,也来不及找到门路和机会。
任何一个宫中的权臣都可以致自己于死地……比如,魏忠贤之流……此人绝对没安什么好心,自己被孤身一人撇在乾清宫无人理会便是铁证——此等轻君权臣,必不可赦!
即使第二天魏忠贤终于宣布了朱由校的死讯,朱由检也顺利成功登基,但他对于皇位的警惕却从未放松过。对于骤然登基的朱由检来说,朝堂上的文武百官是完全陌生的存在,他不知道该相信谁……
既然不知道应该相信谁,那就先把看起来可疑的挨个搞掉。
比如魏忠贤,完全有可能趁自己初登宝殿帝基未稳之际,以不贤之名把自己罢黜另立新君。
又比如眼下的袁崇焕,名为拥兵勤王而来,不见死战却一心议和,又再三要求率军入城休整……他难道也想来一场昔日代宗和英宗帝位更迭的夺门之变?
这些大臣对于皇位的影响能量,朱由检可是从小就见识过,毕竟他那个可怜的老爹就是明朝三大案的主角朱常洛啊!
争国本、梃击案、红丸案,移宫案,桩桩件件都围绕着皇位展开,桩桩件件背后都有着当朝官员掣肘乃至挑战皇权身影……
重振朱家皇权当为己任!
但在这之前,首先要做的是保住自己的皇位。
建奴酋首能来一次,就能来第二次,若有朝一日朝局动荡,谁又是自己真正可信之人?自己的于谦又在何处?
京师三大营不论忠诚与否,其战力已形同虚设,若想重新整编又势必会引起皇亲贵胄的反弹;其余边镇卫所剿匪都尚且吃力,更是指望不上;如今天下精兵不外乎关宁一军,但此间将领已成铁板一块,想要插手除非彻底更弦易张,可那样关宁军的战斗力也就无从谈起,徒将边关陷于险境而已。
朱由检曾对袁崇焕抱有希望,可他先是无视自己禁令,先是军粮易市于异族,又擅自斩杀大将毛文龙……他一再挑战自己的底限,接下来还想做什么?还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
他还真有!轻纵建奴过蓟州而至京师城下,竟然倚京师被围之危胁朕议和!朕只是将其捉拿下狱,关宁诸将竟然敢弃皇帝安危于不顾,径直离京返回关外……这与造反何异?
朕受群臣掣肘,政令阻塞难行,尊君效命者缺缺……既然如此,朕何不亲手创建一支御林军?
此念久矣,只是没钱!
如今,这钱不是自动送上门来了?
这何顾若是个读书论道的腐朽书生,朕不可与之提。此事传扬出去,必被天下人耻笑。
可这何顾只是一个追辎逐利的商人,只看他在陕边和河南的所作所为,就知道其人一味追求利益,奸诈狡猾毫无下限……却正好对了朕的胃口!
昔日汉武帝远诛匈奴之前,不也曾下嫁公主委曲求全?当年唐太宗威慑番邦之前,不也曾有渭水之耻?自己为重振大明江山,找这奸诈商厮要点银子岂不是合情合理?只要此事不外传,天下谁人能知?
谁知?天知地知,你知,何顾知……
何顾还处于懵圈状态,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皇帝向大臣索贿……这是穷疯了吧!
见何顾半晌不答,崇祯有些着急:“若银两不便,轰飞建奴伞盖的飞雷亦可。”
这个问题倒是在预案之中,何顾立刻答道:“皇上,那是臣下偶然得之,实无生产之力。”
崇祯其实想到了,这东西他要是能随便制作,直接给皇太极炸飞就好了,还用得着拼掉半条命么。
何顾此时倒是渐渐回过神来了,仔细看了看崇祯的表情,觉得不像是撒谎,于是便试探着问道:“皇上,您刚才说可以罩着我?怎么个罩法啊?”
崇祯对一旁的曹化淳使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立刻走出武英殿,把殿门全部关上了。他这才低声道:“朕许你全国各司建商镇之权,封户部右侍郎,巡抚天下商镇,如何?”
何顾不是很清楚户部右侍郎和巡抚天下商镇是什么意思,但前半句话还是听明白了,做出一副怯怯的样子问道:“这……得多少银子?”
崇祯心里估算了一下筹建新军的费用,道:“一年一百万两吧,怎么样?”
贵是不贵,但何顾依然像被崇祯咬了一口似的瞪大了眼睛:“我的皇上爹,臣下这次前来勤王已经把家底抖搂个一干二净,去哪里弄这么些银子来!”
皇上爹这个称呼有点粗鄙,但崇祯心里越乐开了花,越粗鄙越好,粗鄙才不会像朝里那些书呆子大臣那样执拗冥顽,笑道:“你在洛阳开的好买卖,以为朕不知道?吕梁山都快被你挖空了,你跟朕哭穷?”
何顾唉声叹气道:“皇上,吃饭的人也多呀,一时半会实在是拿不出这么多银两。要不然,以物抵资行不行?等我做两年买卖缓过来,加倍给国家纳税都行啊。”
崇祯听这话里意思是有门,话锋一转,道:“些许细节后面再议不迟,但若要如此,你得与朕约法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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