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吾道不孤
苏芽一大早就被秦亦风的人叫走了，到了午时，已经在城郊的破庙里见到了苏醒过来的蓁蓁。
她已经换上了一身朴素简单的衣裳，但还是难掩她无双的美貌。
苏芽将身后的包裹送到蓁蓁手中，拿袖子擦了擦眼泪：“这一走，可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面了……”
沉甸甸的包裹里是许多干粮，足够她从京城到江南了。
蓁蓁叹了一口气，安慰道：“我不出现对你们才是最安全的。”
说着，她伸手帮苏芽擦泪，莫名的自己也忍不住掉下泪珠来：“你早些回去吧，好歹也是大小姐的贴身侍从，若是太久不在，会惹人怀疑的。”
两人抱头痛哭，矗立在旁的寰舟忍不住掏了掏耳朵。
不过他也没有打扰两人，而是等到时间到了才提醒：“该启程了。”
闻言两人依依不舍的分开，苏芽一步两回头，坐上了秦亦风安排的马车回城内。
直到马车消失在两人的视线之中，蓁蓁这才回头看向寰舟：“郎君可是还有什么吩咐？”
他肯定还有话要对自己说，不然怎么会站在这里不动？
寰舟脸上纯银的面具雕刻着复杂又可怖的花纹，只有一双黑眸冷冰冰的盯着蓁蓁，让人不寒而栗。
“摆在你面前有两个选择，一，我带你去改头换面，从此蓁蓁这张脸再不会现世。二，继续用这张脸生活，但你的活动范围将会受到限制。”
选择十分简单粗暴，没有第三个选择。
蓁蓁叹气，这第二个选择不就是要被秦亦风的人监视一辈子么？
他倒是小心谨慎得很，将顾妧九想不到的都给她思虑周全了。
“我选第一个。”蓁蓁对他笑了笑，旋即又有些不安：“你戴面具不会是因为改头换面失败了吧？”
她之前听说过有人为了显得脸小，去找高丽大夫削骨，结果遇到个赤脚大夫，给人脸削得不对称了，从此要么用一边头发遮面，要么用面具掩盖。
看不到寰舟的神色，他目光也是淡淡，从面具里传来沉闷的声音：“不是。”
好吧。
他没有接着话头往下说，可见这带上面具的原因不是什么好事。
蓁蓁也不自讨没趣，只按照他的安排，坐上了告别蓁蓁这个身份的马车。
……
顾妧九与秦昭然解除婚约的事很快便传遍了京城，最重要的是过错在秦昭然身上，和顾妧九无关，她的名声没有丝毫的受损。
有不少人都猜测，秦昭然对顾妧九还是有感情的，不然怎么会如此委屈自己，宁愿将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呢？
但退婚了就是退婚了，太子妃的位置被空了出来，顾家也能多一个姻亲。
许多世家不免蠢蠢欲动，想着最好在烈夏之前定下婚事。
夜长梦多的道理大家都懂。
顾妧九打了个哈欠，在花厅里恹恹欲睡。
天气越来越热了，顾妧九也就不爱出门了，躲在家里享受冰沙冰块比什么都舒服。
“你家大小姐呢？”门外忽然传来询问声。
顾妧九一愣，抱着怀里的冰沙起身，快速的找到一个暗处将其塞了过去，才站定身形，便看到顾长风进门来。
“兄长怎么有空来找我？”顾妧九对他笑了笑，温和的模样真是一副大小姐风范。
要不是顾长风知晓这个妹妹是什么性子，说不定真被她给骗了。
“今日天热，夫子特地放了一日的假。”他十分自然的坐在了椅上，手指轻轻点桌：“冰沙好吃么？”
顾妧九脖子一梗：“什么冰沙……”
“应当是牛乳加上玫瑰，在淋上蜂蜜做的，和你藏在花盆后面的冰沙一个味。”
得了。
顾妧九将冰沙又端了出来：“我就吃了一点儿。”
“现在是爽快了，等肚子疼的时候可莫要在床上打滚哭闹。”顾长风叹气，将冰沙接过放在一边。
小时候顾妧九贪嘴，一到夏天就喜欢吃冰沙，而后一到日子就开始肚子疼，可灌了不少药。
难为顾长风离家多年，还能记得这些琐碎的事情。
“前段时日我查了一下顾轻月的案子。”顾长风温和的目光落在顾妧九身上，带着几分肯定：“这其中，可有不少你推波助澜的影子。”
旁人要查是有难度的。
秦昭然也好，顾轻月自己也好，还是皇城司的人，顾家人的嘴他们是撬不开的。
但顾长风想要问一些细节，轻易便可了解。
所以顾长风发现了作为厨娘的晨心给蓁蓁下了毒，被打了一顿板子以后居然还能留在顾家。
以及许多当初安排给顾轻月的侍女，她们对顾轻月的所有举动都一清二楚。
这不是有意在监视是在做什么？
顾妧九不急不缓：“兄长既然也说是推波助澜，便知罪魁祸首并不是我，也该知晓这并非是我栽赃给顾轻月的了。”
“我知道，我没有怪罪你的意思。只是好奇，既然顾轻月伪装得那么好，你是怎么看出她表里不一心思恶毒？”这才是今日顾长风来找顾妧九的主要目的。
为什么呢？
她是一开始就向自己警示过了顾轻月此人的品性，可是她是如何知晓？
顾长风对她有许多的疑虑。
他不是蠢材，顾妧九和秦昭然之间的退婚也是她自己一手算计推进，只是顾长风不解，为何她要这样做。
她曾经对秦昭然爱得要死要活，怎么会忽然之间幡然醒悟？
因为花朝会么？
不，不是。
旁人会这样觉得，顾长风知晓她的性子。
依照顾妧九的性子若知晓此事是人为，一定会将那家人掀翻了天，然后再警告全京城的贵女。
而不是被吓到畏畏缩缩的和秦昭然退婚。
“只不过是直觉而已，不信你去问妤舒，她才是那个第一眼就看出来的人。”顾妧九耸肩摊手，一句话就将顾长风给噎住了。
见他一言不发，顾妧九又打趣道：“还是说兄长以为我有什么未卜先知的能力？要真如此，我还能抱着冰沙一勺一勺的吃么？”
没头没尾的话让彻底打乱了顾长风的思绪，他起身来，伸手摸了摸顾妧九的头：“有什么事，要记得告诉兄长，不要一个人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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