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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异国往事·开端


这个预告片实在是有点不太吉利。

        月山朝里按下暂停键,感觉自己像是听了一段断断续续的奇怪预言,在九十秒预告当中个人镜头就有十秒左右的荻原研二头上顶着一个大大的''危''字。

        男人皱起眉头,正要拉回那一幕,再看一遍莉原研二的镜头,却发现进度条并没有到尾,后面还有不短的一段。

        嗯

        预告片都是这样,一些比较吸睛的画面会放到标题后面。

        的确没怎么看过预告片,月山朝里闻言挑起一边眉毛,按下那个左下角的播放键,有些好奇是什么样的画面会放到最后面。

        经典配色的标题被昏沉的画面取代。

        白发少年跪坐在地上,脱力般将自己上半身倚靠在低矮的窗户边沿处,他的额头上满是汗水,血染湿了一片白色的发丝,从额角缓缓向下流去。

        他还在微微喘气,但是表情已经完全放松了下来,神情甚至有些恍惚。

        浅绿色的眸子像树林深处清幽的潭水,静静的倒映着已经完全沉寂下来的夜晚的城市,似乎因为这栋大厦中的事故影响到了城市供电,这座钢铁的城市中甚至没有灯光。

        但是少年却好像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画面一般,怔怔地望着远处。

        清亮的声音在房间中响起,带着低低的笑意和轻微鼻音,你们每天都能看见这样的景色吗"

        "真美啊。"

        系统版面之外,月山朝里猛地睁大眼睛,屏幕内的弹幕也瞬间炸锅,一眼望去全是屏蔽词,在最后变成上映时间的停止画面上格外显眼。

        什么情况。

        ''系统这个意思不会是''

        好像是。

        画风潦草的火柴人从边框外面跳进系统画面里,伸手关掉了视频画面,用豆豆眼和版面外完全傻住的男人对视了一眼。

        没想到色盲buff还有消失的一天。

        月山朝里原本因为又要来连环爆炸有些沉闷的心情都瞬间转好,让系统在日程上记下了3月12日这个日期。

        不过现在才十月初,离那个时候还有半年。

        虽然知道这个世界的时间运行规则有点奇怪,比如莫名其妙接二连三的情人节和上一秒夏日海滩下一利冬日瓢雪的迅速转换但是

        月山朝里转过头去,清澈的眼底倒影出了窗外已经金黄的树叶。

        应该也不至于一晚上这些树叶全部变绿,从秋天直接快进到夏天吧

        自己还能休息一阵子,轮船上一系列的事情实在是太要命了,腰上一圈勒出来的红痕还没有好,做什么动作都酸酸疼疼的,刚想奢侈一次用积分去系统商场换点一抹就好的神奇药膏,结果看个论坛的功夫就从预告片里知道又要出事了。

        现在好了,积分还是留给荻原研二那个满身都写着''危险''的家伙用吧,腰上也不是什么大伤,休息一阵子就好了。

        已经借着接水这个理由在外面晃荡了快半个小时的男人总算直起身,端着水壶回到了病房,里面的画风早就恢复了正常。

        水壶放在桌子上,发出轻微的响声,松田阵平并没有在春日川格吾的示意下打开自己带来的便当盒,似乎是觉得一定要先得到他这个便当主人的同意。

        "松田先生先吃饭吧。"月山朝里努力忘掉尴尬的场面,对着那人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来,将放在桌子上的便当盒拿出来递到了松田阵平的手里。

        虽然两人算得上熟悉,但是见面次数并不多,再加上自己比他们都要小三岁左右,松田阵平和荻原研二又没有伊达航那种可以让人毫无顾忌的喊出''大哥''的气质,月山朝里对两人的称呼就一直落在了有些奇怪的敬语上。

        见松田阵平道谢后终于打开了便当盒子认真吃起饭来,春日川格吾眼中的担忧才渐渐退却,他眯起眼睛从其他事情脱离出来,又感觉不到伤口的疼痛后第一反应就是口干。

        渴死了

        月山朝里的目光随着栗发警官内心的抱怨落在了他干裂的唇瓣上,又在心里评估了一下警官先生喉咙上的伤口后才伸手拿起旁边的杯子,兑了一小杯温热的水,再转头在抽屉里翻找起来。

        没找到棉签。

        这个东西要去哪里拿啊,药房吗,还是直接找护士要。

        黑发男人思索了一会儿,又被春日川格吾那里越来越难受的干渴感拌住,干脆直接用食指沾了点温水,一点点抹在那人干裂的嘴唇上。

        反正都是他自己嘛,这有什么。

        原本泛起了一层白皮的苍白嘴唇被温水润湿,总算恢复了一点血色,但是远水不解近渴,春日川格吾甚至被这种嘴唇沾水但是口腔完全喝不到的感觉勾的更加难受,却又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不能直接大口喝,只能皱着眉头将喉咙间冒烟的燥热感压下去。

        等月山朝里终于用指腹将温水尽数涂抹在对方的嘴唇上后,栗发男人才一点点将嘴唇上薄薄的温水抿进去。

        等那点充其量不过几滴的水终于被春日川格吾全数抿进口腔里,缓解掉干热中的千分之一后,黑发男人便再次用食指沾水,涂抹上对方和刚才相比明显湿润很多的嘴唇。

        这个重复的过程缓慢又枯燥,松田阵平又诡异地沉默了下去,只认真低头吃饭,感觉自己并不需要放多少心神在这里,月山朝里干脆把刚才匆匆关掉的系统面板再次打开。

        嗯嗯你们这对幼驯染的相处方式是不是有些问题在一边呆滞脸的松田阵平

        dbq我真的会幻视一些一家三口的温馨相处日常,照顾起来也太自然了吧,感觉老夫老妻了划掉,就是家人的感觉,对方已经像是自己的一部分了那种很自然很放松的相处方式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个回帖也算是触及到真相了。

        月山朝里觉得自己已经被论坛训练出了强大的心脏,现在看见这些奇怪的发言已经可以做到面不改色了,毕竟最近论坛上扔出来的裤子实在太多。

        之前在论坛漫画上露脸,还要自导自演出一场君度三选一主要是为了获得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资格,现在资格早已经有了,目标就变成了补齐人设,努力把每个马甲的个人成就拿到手。

        反正这应该是自己做的最后一次''完美结局''任务,成就栏当然也得完美。最重要的是这些成就完成是可以拿积分的,这个世界实在是太危险了,不多存点积蓄老觉得不踏实。

        如果能多到可以给003再买个人造体就更好了比较之前那个刚出场即毁的昂贵仿真人怎么说也是因为自己。

        知道就好。

        你能不能不要在这种时候说话。

        看见论坛上大胆言论都没什么反应的月山朝里感觉自己脸颊都在发烫,好不容易对那家伙客气点还被当场揪住,不知道这种时候就应该不说话吗,乱出来跑什么啊。

        他撇撇嘴,在脑内把乱转的思绪和那个出现在面板上的火柴人都按下去,终于沉下心来好好看论坛中的关注点。

        果然大多都聚焦在出场很少的君度上面。

        君度小哀保护人,这样的话不是又一瓶参水酒了吗,这头贝姐对哀酱虎视眈眈那头就拨出来已经护犊子的保护酒,好家伙这波叫酒厂内斗

        "他是个很好的人,是个不应该待在组织里的人。"哀酱原话,感觉已经不是参水酒了,直接果汁装进酒罐子里,藏在黑方的红方角色

        小哀对着手里的画掉眼泪其实这一幕看的话君度对哀酱的意义真的很重大吧,甚至到了可以和明美比肩的地步,但是从她出场开始很多时候会想到的都是姐姐,从来没怎么想起过自己这个保护人,就挺奇怪的。

        是因为姐姐比君度更重要还是和君度发生过什么事情,导致现在哀酱完全不敢回忆对方啊啊我恨不得直接穿越到柯南完结那天

        春日川格吾躺在病床上,眉头紧锁,看着月山朝里的眼神微微暗沉刚才只顾着哀嚎ntr名场面了,现在才想起来一件事情,甜心蜜糖是看见了君度的脸对吧,草突然想起来了之前好多细节。

        安室透下意识做出防御动作面对月山朝里被月山朝里扶起来后瞳孔猛缩的灰原哀两个人的眼睛已经像到只要见过的人都会将两人联系起来的地步了吧,所以当时朝里刚出场的时候透子和哀酱才是这幅表情。

        救命,带带格吾视角,突然出现还把自己逼到绝境的杀手长着一双和幼驯染一模一样的眼睛,趁着自己恍神时割断了自己的喉咙,而且作为幼驯染,朝里有个被拐走的哥哥这件事他一定是知道的心态直接炸裂了好吗而且朝里最开头是在的吧,但是当时君度用眼镜把眼睛相似的地方都挡住了

        纵使相逢应不识哈哈,刀死睡了。

        这些碎片的信息有些零散,月山朝里隐约记得在羽谷缈被琴酒接走的时候有过一个熟悉的id说要理一理目前的线索,便也不往下一点点翻了,而是迅速划过页面,在每一个比较长的回帖处停下,终于找到了之前那个id。

        我来了吐血把之前注意到的线索都翻出来了,欢迎补充啊∶1君度知不知道月山朝里是自己亲人

        我个人是倾向于知道的。因为画册啊有谁还记得画册,那本被戴着眼镜和手套,嘴唇还比较殷红的男人′送到书店的画册不行提起书店我就想到那个老板呜鸣感觉就是为了自己的弟弟准备的,那个谜语也是两个人的暗号

        不过这个说法也不是完全成立∶也许只是巧合,刚好在回日本后将这本画册送到书店,希望有朝一日自己的家人可以有缘分拿到这本相册

        还有就是那句写在扉页的话,真的很好奇月山朝里在扉页看见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老贼千万别忘记填坑啊啊

        2月山朝里知不知道自己的亲人还在,而且是送相册的人

        也是知道的,但是知道的可能并不准确,只是听老板说那个人和自己很像,然后又说很年轻,然后以为应该是侄子。

        3君度到底是哥哥本尊还是哥哥的孩子这个无论是哪边都能说,也哪边都有问题。如果是哥哥的话,那他就是和贝姐一样的实验体。再加上之前月山朝里遇见的那个绑架犯说的话,说实话那段我不太想回顾,说''他长得好看卖到国外能卖个好价钱'',让我产生了一些有点恶心的联想人贩子西内

        但是他后面又说哥哥已经死在了火里,应该是他们把哥哥卖到了国外,然后可能没过几年就在火灾里丧生了,但是他们恐惧成这样,事情应该不会这么简单有没有可能是参与那次诱拐的人都遭到了报复,所以那个人贩子才会看见月山朝里就吓成那样

        是这样的话,那个时候哥哥可能就黑了。

        如果是侄子的话,就是受到自己父亲的影响很大,想要实现父亲找到家人的愿望,所以才把画册放到书店里。但是他又是为什么加入酒厂

        4刚才两个人有没有认出对方∶

        君度应该是认出了月山朝里的,毕竟眼睛实在是太像了,这样之后的行为都可以解释为因为发现是自己弟弟,所以下刀并没有选择用有毒的那把,断掉格吾的所有生路,在直升机上也下意识掩藏了这件事。

        月山朝里应该是没有认出来的,君度那个镜框选的太完美了,完全把眼睛和地方相似的弧度挡住感觉这也是一种隐晦地保护对方的方式,他之前在酒宴上戴的是另一种眼镜,是完全可以看得见眼睛弧度的,酒宴没有月山朝里,游轮上戴的可以把眼尾挡住,而轮船上有月山朝里

        5别人知不知道∶

        波本知道敲,这个男人我就说当时对月山朝里怎么那么亲近,不愧是酒厂的蜂蜜陷阱第一人,估计就是因为发现两个人长得像去的不知道有没有保密

        格吾也知道了,直接被巨像朝里的人割喉,而且他作为朝里那么亲近的朋友肯定知道对方有个失踪的哥哥

        冲矢昴这个表情也像是知道的样子冲矢昴凝视游轮顶端君度表情特写

        感觉琴酒倒是不知道,他要是知道了月山朝里肯定遭殃琴酒和君度两个人过去的事情是不是就有可能和君度的家人有点关系

        就这些顺便斯哈一下君度真的麦外敷鸣将血抹到嘴唇上到底是什么名画,虽然人在黑方但是有一个准红方的弟弟什么的,真是73风格,在赤红楼之后又搞一波月山家的红黑对立

        赤红楼是什么东西啊

        月山朝里努力绷紧自己的表情才没有让自己在安静的病房里唐突地笑起来,已经换上琴酒脸看了七年的甄嬛传大概可以被赤井秀一换脸的红楼梦取代了。

        对了,安室透的公安身份是不是还没有被扒出来来着。

        不知道等安室透掉马,那个网站上又会多出多少琴酒那个家伙的整活视频,自己还真的是很期待啊。

        自己埋下的线索差不多被找出来了个七七八八,男人的表情也总算放松了一点,他又翻了几下后才将论坛关掉。

        飞鸟雾那边的事情不会那么快开始,就像论坛上说的一样,刚才出现的那两个黑衣人更像是在为明年四月份的剧场版预热,不管怎么说刚大场面搞完就接连不断的搞下一个应该也不是漫画的风格。

        平时最忙的春日川格吾这边不用怎么管了,就算应付心理医生也得等他能开口说话以后,现在只需要每天躺在床上被人轮流照顾,先休息一段时间好了。

        把重心放在末光苍介那里,毕竟那人的生命进度条已经走过三分之一了。至少用剩下三分之二的时间把江户川柯南教好吧。

        感觉到春日川格吾的口渴已经全数缓解,月山朝里终于收回手,用纸巾将自己的指尖慢慢擦干净,只觉得腰酸背痛,全身都叫嚣着想要休息。

        这不仅仅是因为游轮上的消耗更重要的是现在是十月初,无论几月,只要是月初都代表着一件事。

        君度要回基地''复诊''。

        马甲上的痛苦他这个本体感受不到,但是精神上的苦痛却环环相扣。

        减缓了好几倍的疲惫感慢慢从四肢百骸涌上来,让他想要蜷缩起身体,又碍于松田阵平仍然在病房里,只能继续僵在椅子上,维持着正常的坐姿。

        月山朝里吐出口气来,装作太过疲倦的样子合上眼睛,将身体的重量整个放在椅背上。

        而没有任何限制,昨天半夜被从安全屋里叫去基地,终于在下午从那个地方离开的羽谷缈在将自己砸进空荡房间的沙发上后,总算可以肆无忌惮的蜷缩起身体。

        他闭上眼,却在下一秒看见了中道惠美的脸。

        脸上已经有细纹的女人睁着眼睛,似乎还在困惑发生了什么,她的额间是被子弹穿透造成的血洞,像是新伤般正往下躺着血。

        好像连呼吸都带上了血腥气。

        很久之前在琴酒那里吃了教训作为君度他早就可以在每一次任务中利落又狠厉的解决掉任何目标,但是仍然挡不住午夜梦中一张张染血的面孔。

        烦死了

        男人抬起手,用手臂挡住恼人的光线,过于疲惫和昏沉的大脑就这样晕晕乎乎的转了几下,只来得及在心里低估一声''什么垃圾组织''就昏睡过去。

        羽谷缈难得做梦。

        梦中是一望无际的黑,伸出手才发现原来只是墙壁而已,男人好像一下缩水到了少年时代,短短的腿套着并不舒适的小腿袜,脚上登着一双擦得闪亮的皮靴,并不合脚,挤压的皮肤都在微微泛疼。

        他一时分不清楚是昨晚在组织基地铁柜里睡的那一觉的后遗症到现在都仍然残存着,还是这身衣服真的并不合身。

        很西式的黑色背带短裤,还有打着小领结的衬衫,眼前的黑暗渐渐退却,男孩终于看清自己是在间昏暗的房间中,只有一张小小的床,唯一的光线大概来自于房间最上方被木板订着的窗户,从木板的缝隙中隐隐约约透出光来。

        如果放在平时的话,梦到这种东西羽谷缈倒是不会理会,只会蜷缩在角落里等待梦境外的自己慢慢醒来,但是这次

        男孩慢慢站了起来,身上小少爷一样的衣服和昏暗简陋的房间完全不搭。

        缩水之后,那扇对于大人来说都过于高的窗户更是遥不可及,男孩伸出手,墙边却突然出现了个黑色的梯子,可供他一点点触及到那扇透着光的窗户。

        光亮终于近在眼前,男孩伸出手腕处有一圈青紫的手贴在木板上,因为年幼形状圆润的冷灰色眼睛睁大,认真看向外面。

        绿色的地面,这扇窗户就开在地面上方,为这个潜在地下的狭小房间了唯点光亮。

        他看见了花园,雪白雕像的底座,还有一双慢慢走来的皮鞋。

        那双皮鞋不知道触及到了男人什么样的回忆,梦境中的男孩猛地瞪大眼睛,一股寒意从背后炸开,强烈的恐惧瞬间卷席全身,甚至让人产生的窒息的错觉,他下意识挣扎着往后退去,却忘记自己是站在梯子上的。

        男孩瞪圆了冷灰色的眼睛,手无措的在空中扑腾的几下,下方的地面碎裂开来,露出深不见底的黑洞。

        令人恐惧的失重感让男孩的心脏都狂跳起来,完全忘记了真实和梦境的区别,只闭紧徒劳地伸手,却真的在黑暗之中握住了什么东西。

        蜷缩在沙发上的男人终于挣扎着睁开眼睛,发出一声简短的气音,似乎以为习惯了持续不断的噩梦,正要深呼吸以安抚狂跳的心脏时,却对上的一双眼睛。

        羽谷缈整个人都炸开了。

        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睡过去的男人猛地向后仰去,引以为傲的反应力在噩梦惊醒的时刻完全罢工了,梦境中的恐惧直接从虚幻中蔓延到现实,一直等无处可退,整个背部都压在沙发角落的布料上,羽谷缈才反应过来自己在下坠中拽住的东西是什么。

        温热的,柔软的。

        居然是对方的手。

        他吸了口气,将手中紧握着的那只温热的手甩出去,动作几乎算得上是狼狈。

        果然是太累了,连有人大晚上趁着自己睡觉开门进来还坐在旁边都没发现,要是这是敌人的话直接在睡梦中被拧断脖子了吧。

        当初就不该因为嫌麻烦,给诸伏景光那个家伙自己的家门钥匙

        心里是这样腹诽的,但男人知道其实能造成今天这种局面,还是因为自己太过相信诸伏景光,完全没对对方设任何防备。

        谁想到今天被钻了空子,丢大人了。

        羽谷缈有些自暴自弃的用手臂挡住眼睛,想将自己有些外露的情绪在手臂后面全数遮掩好,却完全忘记了自己手腕上几天留下的残痕。

        诸伏景光的动作一顿,之前被对方甩开的那只手下意识捏住沙发上铺着的软毯。

        那人大概是真的累极了,连房间里的灯都没有关,惨白的灯光打下来,把手腕上那一圈红痕和擦伤,还有手腕内侧的几个青紫针眼照得更加可怖。

        有着蓝色猫眼的男人只觉得自己心中原本鼓鼓囊囊的杂乱情绪瞬间被戳破了。

        昨天刚刚结束公安的任务,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的心因为春日川格吾那边的事情又瞬间提了起来,他事后听松田阵平问那个当时在场的小男孩对方的体貌特征时,瞬间从只言片语中明了了那个差点让自己好友再也醒不过来的人是谁。

        原本排山倒海般涌来的怒气忽然无处安放,因为他知道如果君度真的想让春日川格吾死,后者绝对不会有从病房上睁开眼的那刻。

        单是他那把淬了剧毒的匕首,就能轻轻松松要了对方的性命,更别说君度出神入化的刀法,根本不会让那位栗发警官的气管还完好无损。

        但是心里仍然堵得厉害,作为公安他知道自己这种时候应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当一个安安静静的情报收集人员,用公安的半真半假的东西和君度安排的并不困难的任务去换君度那里几乎算得上珍贵的回报。

        可能是前几天君度那杯滚烫的hottoddy,诸伏景光居然放任自己在月初又一次走进了君度的安全屋里,用那把对方给的钥匙打开了房门。

        春日川格吾这件事是无意也好故意也罢,他装了一肚子疑问,只想找那人问个明白,谁想到已经凌晨,安全屋中的灯光仍然大亮着,那人却在沙发上蜷缩着昏睡。

        要不是走进时看见了羽谷缈随着呼吸微微上下起伏的身体,也没有明显的外伤,他差点以为那人是因为受伤过重晕厥过去了。

        男人蜷缩在沙发里,脸颊枕在挽起的胳膊上,被挤压出一点圆润的弧度,凌乱的黑发和盖在身上的外套投下阴影,微挡住了平时过于锋利,饱含攻击性的面部轮廓。

        大概只有这种时候,才能从对方身上窥见一点点与平日里截然不符的模样。

        笑意未达眼底,又迅速退却了。

        不太对劲,君度最谨小慎微,有人站在门口都能醒,自己现在都走到沙发旁边了,他却只是微微皱起眉头,没有丝毫醒过来的痕迹。

        诸伏景光皱起眉来。

        绝佳的观察力让他迅速在捕捉到了对方手腕上的一圈束缚痕迹,以及手背和手腕内侧看不清楚的青紫和其他东西,还没等再看到些其他的时,那人忽然开始皱眉挣扎起来。

        像是在睡梦中被人按住了心脏,羽谷缈整个人都微微颤抖起来,手指不自觉的抽动缩紧,睫毛颤动着,脸上显出一种被梦魇困住的痛苦神情来。

        做噩梦了吗

        蓝色猫眼的男人一愣,下意识伸手想要将对方叫醒,却被那人一把拉住了手,和自己好友的弟弟几乎完全相同的眼睛在几下剧烈的挣扎中彻底睁开,露出因为噩梦涣散的冷灰色瞳孔。

        那道带着尚未散去的恐惧的视线和自己对上后,刚醒来的男人好像被吓到一般猛地往后面缩去,堪称剧烈的反应倒是把诸伏景光也吓了一跳。

        慌乱中那头总是服服帖帖的黑发反而凌乱的四处翘起,羽谷缈瞪圆眼睛看了他一会儿,居然直接用手臂将眼睛挡了起来。

        如果这家伙有耳朵和尾巴的话,估计现在已经和头发一样炸毛了。

        诸伏景光脑袋里忽然冒出这句话来,随后又被对方挡住眼睛的手腕上露出的骇人针眼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在抓住那只手臂时,他明显感觉到对方的身体瞬间紧绷起来,连背都微微弓起来,似乎完全确定自己抓住他的手腕,是想要动手一般,已经准备好如何防御马上就要到来的攻击。

        谷缈到底在想什么啊。

        连善意的关心和恶意的拉扯都发不出来。

        诸伏景光在这一刻忽然沉默下去,等待着对方先开口,却没想到对方也在等待自己的下一步动作。

        诸伏景光到底在想什么啊,怎么还不动手我都准备好了。

        羽谷缈有些泄气的看了对方一眼。

        其实在知道诸伏景光也出现在了春日川格吾的病房里之后,他就估计自己会被对方找上门,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刚好赶上自己从基地实验室里出来。

        只能说从春日川格吾的角度看,他对诸伏景光发现这件事后会帮自己报仇这一点深信不疑。羽谷缈都做好了两个人见面会狠狠打一架的准备了。

        前面就隐约听见布料摩擦声,下一秒对方温热的手就抓住了自己挡住眼睛的那只手臂,羽谷缈瞬间绷紧身子,匕首就被特制的绷带绑在手腕上,但是和诸伏景光打架的话自己应该不会用这个。

        对方下一步动作是什么,直接拽开他手臂动手还是先从姿势上控制住自己,比如直接拽道在地上然后举起正义的大猩猩铁拳。

        他早就在心里演练过怎么样在不伤到对方的情况下把他打的落花流水不,以今天的身体情况来看,应该是诸伏景光把自己打到落花流水才对。

        快点动手,打完架我还要继续睡觉么还没动静啊

        羽谷缈终于忍不住一般,默默从手臂后面探出眼睛,观察起对方的动作,却只能看见那人神色复杂的蓝色猫眼。

        这个眼神还挺眼熟的。

        春日川格吾直接在直升机上拉住松田阵平的时候,后者是不是就是这个眼神来着。

        别吧,那家伙被松田阵平用这种眼神盯过之后,第二天就被按头答应看心理医生了。

        见对方真的半天都没有动静,黑发男人抽出自己被对方握着的手臂,从喉咙里轻轻哽出一口气来,这才感觉因为噩梦一直颤动的心脏总算恢复了平静。

        诸伏景光原本想要问的话全都卡在了喉咙里,一时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对方被噩梦怔住后的表情让他迅速回想起几年前的审讯室,之后又感觉不吉利似的迅速将那个画面赶出了脑袋。

        眼看那双冷灰色眼眸中的恍惚一点点退却,他心里忽然涌上一种再不问些什么之后都没有机会了的慌乱感。

        无数想说的话在脑子里挤成一团,最后诸伏景光抬头向那人看去时,有些混乱的脑袋里只有一张安室透发给他的寻人启事照片。

        "熠永"蓝色猫眼的男人开口前先将双手微微举起,手心朝着对方,像是在示意自己没有武器也没有威胁一样,声音迟疑着,一个从前两天收到那张照片后就看了无数遍的名字从嘴里蹦出来。

        "月山眉永"

        大亮着的惨白灯光让羽谷缈脸上的任何情绪都无处遁形。

        他眼中还残留着噩梦的余韵,就好像又被这短短的几个字拽入下一个深渊,神情恍然了几下居然露出片刻空白和迷茫。

        下一秒,诸伏景光只感觉天昏地暗,后脑狠砸在冰冷的地板上,他直接被那人从沙发上拽倒按在地板上,泛着寒光的匕首尖就正对着自己的眼睛。

        瞳孔下意识紧缩,男人反应了一会儿才抿起嘴,尽量将自己的声音放的温和,那是你的名字吗"

        "这不是我的名字。"

        冰冷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一样,那把并没有毒的雪白匕首向下移动了一下,刀尖甚至近到差一点就能碰到诸伏景光的嘴唇。

        没有了遮挡,这次有着蓝色猫眼的男人总算直接对上了一双压抑着汹涌情绪的冷灰色眼睛。

        那人终于褪下手套的手正掐在脖颈上,皮肤冰冷,诸伏景光先是感觉自己脖子像是压了一块冰,之后才体验到轻微的窒息感。

        大概因为并不想在这种情况下被人盯着看,他看见对方停顿了一下后缓缓俯身避开视线,从牙缝中挤出的话随着呼吸一起喷洒在耳侧。

        "再说一句话,我就把你舌头割下来。"

        其实说到这里,那个问题的答案应该很明显了。

        那羽谷缈现在应该已经有多少岁了诸伏景光隐晦地打量视线落在对方的脸上,细细拂过对方看上去比自己还年轻的,停留在二十岁上下的面容,终于对组织所谓的梦幻药物有了实感。

        青春永驻。

        没有任何其他想法和欲念,男人只是因为这个词所代表的含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明明穿着厚卫衣却好像冷到在寒冬腊月里穿着短袖一样,好像视线中对方的脸都带上了一层鬼魅般的色泽。

        君度在组织里停留了多长时间,二十年亦或者三十年坠入深渊前的事情他大概仍然记得,所以才会在完全断线的情况下喃喃出那一句''妈妈''。

        他知道自己的父母一刻不停的找了自己十年,在被车祸夺去生命前仍然念念不忘自己的第一个孩子,知道自己从未谋面的弟弟现在依旧在寻找自己吗

        诸伏景光时说不出话来,刚巧羽谷缈也没想让他说话,他们就以这种仇敌般的姿势在地面上僵持了一会儿,有着永远年轻面容的那人才直起身,松开了对对方的禁锢,脸色很不好看,连声音都是冷硬的。

        "钥匙留下。"他的匕首并没有收起来,站起身后居高临下的打量着还躺在地面上那人,眼中的情绪全数被冰冷覆盖了,"你,滚出去。"

        好吧看来这次是完全把他惹毛了。诸伏景光沉默着坐起来,目视对方说完这句话后就重新在沙发上坐下,双手抱胸一副要看着自己''滚出去''的架势,男人有些无奈的直起身来,慢慢站起来。

        警惕的视线一直落在身上,诸伏景光却任由他看着,朝与门相反的厨房方向走去。

        "你听不懂吗滚、出、去。"冷灰色眼眸的男人咬牙切齿道,刻意将那句很不客气的话咬得又重又狠,好像对方再不动作自己就会亲自动手一样。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显然那个家伙有谨记那句"再多说一句话就割掉你的舌头",不多时,厨房里面传来破壁机开始工作的嗡嗡声响。

        不,与其说是谨记,不如说是钻了空子。我就这么没有威慑力吗还敢留在这

        刚刚将人威胁了一通的羽谷缈难得有些泄气,他将自己落在厨房的视线扯下来,等待破壁机的声音渐渐减缓、消失,之后又是碗筷碰撞的细微声音和水声,擦拭东西的声音。

        诸伏景光重新从厨房出来时,手上已经多了一碗热乎乎的奇怪糊状物体,从浓郁的核桃味中沙发上那人推测出他大概是把自己放在储物柜里的坚果加进去一起打了,就是不知道除此之外还放了什么东西。

        不会乘机下毒吧。

        警惕的视线从那人身上落到了端着的碗里,蓝色猫眼的男人一直抿着嘴,半个字都不往外面蹦,只将碗轻轻放在桌上,连同用纸巾垫着的勺子一起,之后再是从口袋里掏出的钥匙。

        将东西都摆好后,他才整理了一下衣服,什么都没说,走到玄关处穿好鞋子,推门离开了。

        房间内再次归于一片死寂。

        羽谷缈在沙发上坐了许久,久到那碗热气腾腾的坚果糊已经变得温凉才一点点蹭过去,试探性的用勺子往嘴里送了一点。

        牛奶、核桃仁、花生、黑芝麻为什么还有红枣

        他盯了一会儿面前这个怎么看怎么不像下过毒的夜宵,又闷闷地送了一勺进嘴里,之后才想起什么一般,把目光落在了旁边冰凉的金属钥匙上。

        当时应该只说滚出去,不提钥匙的。

        唯一能给自己送饭的马甲春日川格吾这几个月应该都没什么机会了,现在剩下的短期饭票也被自己赶出门外。

        失去了所有食欲,羽谷缈和这碗疑似''散伙饭''的东西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将勺子重新放回碗里,不准备再动一口。

        算了,钥匙都还了,诸伏景光应该不会再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阿缈∶已经做好动手准备景光不,其实我完全不想动手阿缈∶我不相信

        格吾∶敲,这都不动手,显光你心里没我流泪猫猫头景光阿缈∶你好像很希望我们打起来

        吾举手机备忘录∶嗓子没好,刚才那句话不是我说的

        开长评加更啦,从今日开始一直到52号都有效哦3条有效长评1加更对自己还加更的速度很有自信点头君度筒结束啦,不会那么快对小雾磨刀霍霍的啦,中间缓一会儿,进入下一章节异国往事,是谁的往事要被扒了发完润去期中考orzz

        考完就可以回来爆更如果老师出题仁慈放我一马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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