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032章手拉手
边屋灶房, 阮洁坐在灶后烧火。
刘杏花拿了一块精肉,舀水洗干净放到砧板上。
握刀把精肉切成薄薄的肉片,肉片装碗加入胡椒酱油等作料放一边腌制。
蒜瓣在刀下被拍扁成散片, 简单剁上几刀, 便成了蒜末。
蒜末放到一边再切一把绿莹莹的葱碎, 最后是一把红艳艳的干辣椒。
锅热倒油, 干辣椒花椒和蒜末倒入热油中滋啦一声响, 激起一阵鲜香麻辣。
自家腌制的豆瓣酱和辣子, 入锅炒出红油, 半盆水下去, 飘起一层艳红。
阮洁在灶后深深吸口气, 感慨着开口说:“过好啊。”
才是请裁缝来家做衣裳, 就可以一天吃上两顿肉。
中午吃的回锅肉的味还留在舌尖上呢,现在又可以吃到水煮肉片了。
刘杏花把早就洗好的青菜豆芽豆皮一股脑倒进锅, 拿勺子搅两下, “次可没放多少肉, 一吃一点尝个味就是了,主要就是吃菜。”
阮洁笑着说:“那味也足够了。”
锅的水沸腾起来,刘杏花在锅加入盐和味精胡椒, 瞧着菜熟得差不多,捞出来放到深底大白瓷碗中,随后把肉片加入锅,稍微烫一下直接捞出放到菜上。
薄薄的肉片烫得白嫩鲜弹,艳红的汤汁浇上去, 再加一把干辣椒和葱碎蒜末,少少浇上一点热油,香味直扑到面上。
刘杏花把大瓷碗放到桌子中间, 又简单炒了几个素菜,部摆上桌后叫阮洁去请老裁缝来吃饭。叫来老裁缝的同时,阮溪阮翠芝和阮志高阮生自然也就来了。
七个按老少幼的顺序在桌子边坐下来,挤得满满当当的。
老裁缝最是舒服,自己一个坐桌子的一边,没有任何往他身上挤。
他今天给阮溪家做衣裳,自然就留在她家吃饭和睡觉。
他不爱与交际,尤是吃饭的时候更是不说话。
陆续在桌子边坐下来,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菜上,暂时无想别的。
阮生待老裁缝和阮志高吃了一口肉,自己也伸筷子去夹肉。
嫩滑的肉片上沾着些许葱和蒜末,吃到嘴先是麻辣,嚼开便是软嫩的肉香。
阮生一边吃一边笑,一副没出息的样子说:“好吃。”
他也都伸筷子夹了肉吃,在舌尖上留着肉香,然后开始吃下面的蔬菜。
吃完肉有别的了,阮生看向阮溪说:“大侄女,跟五叔说说你是怎开窍的?你开窍得也太厉害了吧,轻轻松松衣服做成那样。”
阮溪笑笑,看着他瞎掰:“有一天我做梦,梦到一个白胡子老。他送给我一根针,说我只要拥有那根针,就可以做出世间最美丽的衣裳……”
没让她说完,阮生直接白她一眼,“你看我像几岁?”
看他样说话,家都笑起来,阮溪笑容更盛,“骗你干嘛?是的。”
阮生懒得理她话,又说:“是挺不错的,好好学好好干。”
说完他又去撩拨老裁缝,“宋大爷,我侄女可以吧?”
老裁缝看他一眼,“比起你是要可以很多。”
阮生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嘿,老!
阮溪和阮洁看着他的脸『色』,没忍住噗一下笑出来。
作为凤鸣山上的,谁没被老裁缝挖苦过几句那生都是不完整的。
因为要留老裁缝住宿,晚上刘杏花便也挤去了阮溪和阮洁的床上,凑合着和阮翠芝睡一。老裁缝自然就睡她那一屋,和阮志高睡一起。
四个睡挤得要死,阮溪整个贴在墙壁上。
不过再差的地方也睡过,如今的点困难对于阮溪来说根本不算什。
她歪着,和阮洁肩膀贴着肩膀,脑袋靠着脑袋。
刘杏花和阮翠芝在另一也是肩挨着肩。
母女俩难得睡在一起,夜晚安静的时候又最适合聊天,刘杏花便声和阮翠芝说话,她:“前两天你去镇上置办货,看到四个孩子没有?”
阮翠芝轻轻吸口气,吸气的声音在安静的环境下显得异常清晰。
等口气松下来,她说:“妈,不提了。”
刘杏花侧一下看她,“是刘雄不让你见?还是他们自己不愿意见你?”
阮翠芝眨着眼沉默片刻,开口:“见到了,但是他们不要我买的东西,只我还回不回去。我说不会再回去了,大妮就带着弟弟妹妹走了。”
听完话,刘杏花也沉默片刻,然后说:“四个没良的。”
阮翠芝松口气:“确实是我不要他们了。”
刘杏花不悦,“什叫不要他们了?不要他们了还去看他们?在家天天惦记他们,怕他们吃不好穿不暖。可他们呢,只在乎你回不回去,给不给他们当妈。他们是舍不得你吗?他们是想你回去给他们做饭洗衣裳!不回去就不是妈了?辛辛苦苦生养他们多,部都白养了?”
阮翠芝深深吸口气,“算了吧。”
刘杏花语气又硬又冲,“那就算,以后你也别回去看他们了。不是说你不要他们了嘛,那就的不要好了。下次你再去找他们,说不定直接不见你了。”
阮翠芝眨着眼不再说话,只觉得自己辈子活得一塌糊涂。
本以为辈子能圆满幸福,结果现在没了家也没了孩子,变得一无所有。
转念一想又不对,她还有父母,还有弟弟,还有两个可爱的侄女。
她再次深深吸口气,听到刘杏花在她旁边睡着了,自己也便闭上眼睡觉了。
下做衣裳和平常不一样,若是平常到家做衣裳,那可以不慌不忙慢慢做。但下要做很多家,便就都是赶着做的,除了吃饭睡觉上厕所没有歇的时候。
第二天阮溪和老裁缝给阮贵一家四口做了衣裳。
拿了工钱再找搬走缝纫机,马不停蹄去往下一家。
阮溪跟着老裁缝一家一户地去干活,自然也就不回家了,吃喝都是在做衣裳的家。但因为离得近,她晚上赶完活还是回家睡觉。
赶完他们村的活,她和老裁缝再一起赶往下一个村子。
于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总能在凤鸣山的某处山上看到样的一幕——两个汉子抬着轿椅,轿椅上坐着抽烟锅子的老汉。轿椅旁边跟着个姑娘,姑娘穿着花棉袄围着红围巾,围巾挡住半张脸,『露』出一对灵动的眼睛。再往后是两个汉子抬着缝纫机。
也是段时间,阮溪跟着老裁缝把凤鸣山上的村子逛了个遍,吃了许多家的饭菜。家庭好一些的能多吃点肉,家庭差一些的也能吃上几个鸡蛋。
自然也有家庭差到做不起衣裳的,那八成就是生的娃太多,家中口太多。
阮溪在凤鸣山上『露』了脸,现在都亲切地叫她——裁缝。
除夕前一天的下午,阮溪背着书包到家,整个都累得像要散架一样。不过她情倒是很好,把刘杏花叫到屋,从书包掏出一大把钱塞给她。
一出门去做衣裳,老裁缝都没动什手,就是画点纸样子。剩下大部分的活都是阮溪干的,而且每次换村子,她还要走山路,所以辛苦一些。
因为承担了大部分的辛苦,老裁缝给她分的钱也比之前多。
刘杏花看到钱后瞪起眼声:“赚多?”
阮溪点点,“还是给您收起来。”
刘杏花笑着开始数钱,“我给你好好收起来,以后都是你的嫁妆。”
阮溪笑一笑,“先让五叔结婚。”
刘杏花:“胡说,哪有叔叔用侄女挣的钱结婚的?”
阮溪没再说个,身子一歪靠到刘杏花身上,软声说:“我又一岁了。”
过了明天,她可就是十五岁了。
十五岁的阮溪,在新的第一天,和阮洁结伴到各家拜去。
阮溪想着老裁缝一个过肯定冷清,除夕一天都没有陪他,便打算第一个先去给他拜,然后再回来去凌爻家给他们一家拜。
于是初一的早上吃完早饭,她就拿上吃食拉着阮洁先往金冠村去了。
两个也不急,穿着前做的新衣裳走在山上,慢慢悠悠的。
到了老裁缝家太阳已经起高,但老裁缝家还没有开门。
阮溪站在院门抬手拍几下门,往叫:“师父,我来给您拜啦。”
叫完面没有响动,于是她又继续拍门叫几声。
次面倒是有动静了,大咪跳上墙看着阮溪喵喵叫了几声。
看老裁缝一直没应声,阮洁推测说:“是不是出去了?”
毕竟过最主要的事情就是吃吃喝喝走亲访友,说不定老裁缝也往别家去了。
阮溪想想觉得有可能,便放下了拍门的手,打算先回村,下午再过来。
但在她转身准备要走的时候,她忽然又发现了不对。
倒不是她觉得老裁缝『性』格孤僻一定没有亲朋可走,而是她发现老裁缝家的门上并没有上锁。面没锁门却打不开,那肯定是面用门栓栓起来了。
所以,老裁缝肯定在家。
可是,在家为什不来开门呢?
如果说老裁缝还在睡觉的话,那也不太可能。
老睡眠时间基本上都很短,一般早上很早就醒来了。
太阳升到了个高度,他要是还没起来,那肯定是有题的。
及此,阮溪又立马折身回来,继续拍门叫了几声。
阮洁没明白她是什意,只又好奇:“不回去了吗?”
阮溪一边拍门一边跟她说:“他肯定在家。”
拍了一会还是没应,也没来开门,阮溪果断转身把手的吃食塞给阮洁,在附近找个大合适的石搬到院墙,踩着石翻上院墙。
从院墙上跳下去,她立马去把院门打开,然后转身就往正屋去。
正屋当间和旁边房间都没有,当间摆着缝纫机和一些衣服布匹。
阮溪正要转身退出去,忽听到阮洁喊:“姐,快来呀!”
阮洁的声音来自旁边的厨房,阮溪忙从正屋出来跑去厨房。
到厨房一看,只见老裁缝摔在水缸边,躺在地上动也不动,只张着嘴喘气。
看到样的景象,阮溪神经蓦地一紧,忙弯下腰叫阮洁:“快扶起来。”
阮洁忙把手的吃食放在灶台上,过去帮阮溪一起把老裁缝从地上扶起来。老裁缝毕竟是男,就算身形偏瘦重量也不轻,阮溪和阮洁费了半天的劲。
磕磕绊绊把老裁缝扶去正屋房间躺到床上,阮溪又叫阮洁:“我留在看着他,你赶紧去吊脚楼找凌爻的妈妈,叫她赶紧过来。”
阮洁应声便转身跑了,往凤眼村狂奔而去。
她跑累了就走几步,歇过来再接着跑。跑到凌家的吊脚楼,正好碰上周雪云从屋出来,于是她跑上去气喘吁吁:“周大夫,麻烦你到金冠村去一趟。”
周雪云跟在阮洁身边一路跑去金冠村。
凌爻跑着跟在她俩身后,身上背着周雪云的医『药』箱。
周雪云浮着气息阮洁:“在家摔倒了?有没有磕到哪?摔昏过去了吗?”
阮洁摇:“没有昏过去,还能眨眼喘气,但是好像说不出话来了。”
周雪云没再多,跟着阮洁一路赶到老裁缝家。
三个进院子去到正屋,便见阮溪坐在老裁缝的床前。
周雪云往房间去,直接阮溪:“现在怎样了?”
阮溪从凳子上站起来,“我给他喂了点温开水,看起来好了一些。”
周雪云直接上去给老裁缝看身,检查下来后她说:“伤到肋骨了,但是伤情程度我不能确定,伤到骨得卧床休息,『药』箱有点活血化瘀的『药』。”
阮溪看着老裁缝:“您现在感觉怎样?”
老裁缝感觉有点胸闷,但他摇摇虚着声音说了句:“没事。”
就算有事也没有什办法,他纪大了,骨本来就脆,算不上什意中的事情。周雪云虽然能看病,但毕竟条件有限,也只能看点伤病。
如果正儿八经去医院做检查,他得让把他抬出山去,值不当的。而且就算下山到镇上去,那的卫生所的医疗条件也很差,又能查出个什?
到了他把纪,磕磕碰碰都是正常事,没会去折腾。
阮溪看他样,便给他喂了点活血化瘀的『药』。
喂完让他躺着休息,阮溪和周雪云以及阮洁凌爻去到院子。
阮溪周雪云:“如果严重的话会怎样?”
周雪云:“最严重是伤到了内脏。”
下面的话她没说,都伤到内脏了,又没有条件救治,那自然就是一个结果。
但是她很快又接着说:“但他应该没有严重。”
毕竟他只是滑倒摔了一跤,有可能会造成肋骨骨折,但应该不会伤及内脏。而且看他刚才的状态,也并没有糟糕到那个程度。
阮溪轻轻吸口气,“那只能注意休息,让骨自行愈合了。”
对于山的来说,去大城市看病几乎是不可能的。而出山到本地的镇上或县上去看,也没什太大意义,镇上和县上的医疗条件也都很差,治不出什。
周雪云点点:“没事再用热『毛』巾敷一敷,饮食要清淡,吃点容易消化的。他纪大了,骨生愈合会需要非常的时间。”
阮溪冲她点,忙从身上掏钱,打算把『药』钱给她。
周雪云自然没有收钱,走的时候凌爻:“爻爻,你回不回去?”
凌爻直接把『药』箱递给周雪云,跟她说:“我再在呆会吧。”
周雪云就知他要留下来,于是便自己背着『药』箱走了。
老裁缝躺在屋休息,阮溪阮洁和凌爻怕打扰到他,于是坐在院子晒太阳。
阮溪像个老太『奶』『奶』一样躺在摇椅上,阮洁和凌爻则坐在旁边板凳上,三面前又放个高一些的凳子,上面放一白瓷碟子,面装着瓜子和花生。
大初一的上午半天时间,三个便就样晒着太阳磕着瓜子吃着花生唠着嗑。
隔个一会阮溪会从摇椅上站起来,去屋看看老裁缝有没有在睡觉。如果他不在睡觉的话,便他有没有什需要,喝个水吃点东西什的。
老裁缝说要上厕所,阮溪便和凌爻一起扶他起来出去。
因为伤到的是上半边身子上的骨,腿脚倒是没受影响。老裁缝下床的时候着,不让上半身有大幅度的动作,忍着胸口的疼,上个厕所还是可以的。
上完厕所后依旧躺着,疼得厉害的时候就哼哼上几声。
休息得精神恢复了些许,他虚着声音说:“一怕是不顺。”
才刚刚新第一天,他早上一起来就摔个跟伤到了骨,感觉起来就不是个好兆。都还没开始验新的新气象呢,就直接卧床不起了。
阮溪不『迷』信但也不爱听话,只说:“师父,可不兴『迷』信啊。”
老裁缝哼哼两声,“我都躺了,谁还能把我抓去批判不成?”
阮溪看他说话状态,觉得他伤得应该是不严重。
但她也没有离开裁缝铺,而是留下来照看了老裁缝一整天,一直照看到晚上睡觉前,在凌爻的帮助下帮他洗漱一番,她才锁上他家的门,从他家回家去。
她和凌爻两个在裁缝铺呆了一整天,却没让阮洁也留在。
为了让刘杏花放,中午的时候阮溪就让阮洁回家去了。
初一的晚上没有月亮,从老裁缝家出来,面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阮溪锁了院门转身,眨眨眼睛发现什也看不见,于是伸出脚慢慢往前蹚。
凌爻看着她样,笑一下冲她伸出手:“我牵着你吧。”
阮溪都看不清他的脸,在暗夜中眨眨眼:“你能看清楚吗?”
凌爻点:“稍微能看得见一些。”
来的时候没有带手电筒,于是阮溪只好伸出手去,搭到凌爻的手上。
然后两个便就和上次去公一样,手拉手『摸』着山路往家回。
凌爻牵着阮溪往前走,不断给她报脚下的路况。
阮溪忍不住笑,觉得他像导航。
不过他导得确实挺好的,一路上没让她打过一个磕绊。
然后两在走到半上的时候,看到迎面扫过来一圈手电筒的光芒。
阮溪和凌爻被光线刺得下意识眯起眼,等光线落到地上才发现来的是阮生。
阮生拿着手电筒走近,一打眼就看到了两个朋友手拉手。
他下意识清清嗓子,瞬间觉得自己混得还不如个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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