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第一百八十四章
对景苑旧址的清理工作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期间网上的热度一直居高不下，为了满足网友的好奇心，以及给即将进入中学的小朋友们打一个考纲调整知识点增加的预警, 电视台特地开了一期节目。
受邀为网友介绍此事的是一位历史系的大学教授。
“……孝明帝在位时期, 大周文化业蓬勃发展，同时涌现出了大量优秀的文学作品，同时诞生了小说这一文学体裁, 比如大名鼎鼎的《贾御史探案记》，这同时也是公认的世界上第一部悬疑小说。
“那些文学家如璀璨的繁星，照亮了昭明盛世, 对于谁是其中最出众的哪一位，文学界一直没有统一的答案，所以一般在提及这些事情的时候, 首个被拎出来介绍的多半是著名教育家, 文学家褚岁。
褚岁这个人的经历非常复杂，她最早是泉陵侯的幕僚, 在北苑之乱后，孤身前往了东部，参与到了东地叛乱中，同时写下了那篇流传至今的《讨温晏然书》, 虽然史官有意隐去她作为创作者的姓名，不过史学家们通过对她往日作品的行文风格的分析, 确定了这片檄文的确出自她之手。只是褚氏当时已经投效了周世祖，褚岁本身又是出色人才，所以这段经历在《后周书》中被隐去, 等到了《新周书》中, 才被提了一笔。
此次在景苑中寻找到的纸质资料就包括了褚岁《农赋》的手稿, 《农赋》是她在太学当博士期间所创，除了文学价值外，还记录了当时的主要农作物种类的变化，其中‘棉膨白云’这一句，写的很可能就是弹棉花技术的推广。
景苑中的书册除了褚岁的手稿外，还有陆良承的作品。许多同学都知道，陆良承出仕之初是去了西边，等他回京后，因为身体不适，暂时辞去官职，在太学中以博士的身份待了三年，为中原士人前往丹台之地为官起到了积极作用。
他也是士族出身，文采出众，不过最让陆良承出名的，并非是辞赋上的成就，而是他对语言的推广。
在被派到台州后，为了增强与藩属国的商贸沟通，陆良承迅速掌握了西边小国的语言，也为大周文字向外传播做出了贡献，他所写的《周字》乃是世上最早的字典之一。”
历史教授讲解的时候，还有弹幕不断刷出——
我听老师说过这些知识。
我不但听老师说过，还考过。
我不但考过，还答错过。
我不但答错过，还被罚抄过。
问题1，请问下列哪个国家是在周世祖在位期间与大周建立稳定的贸易关系？a丘车；b罗嘉；c洛南；d大渤；
……请问，这是一道全选题吗？
正确答案是b（敲屏幕）
我不服气！为什么答案会是b？丘车，洛南跟大渤不都有建立商贸关系吗？最后洛南都变成洛南郡了！
确实是b，因为只有罗嘉是周世祖在位期间依靠火药建立的贸易关系，其它都已经建立很久了，只是大周在经过了襄帝思帝悼帝厉帝的励精图治后，那些藩属国跟朝廷的联系已经不那么紧密，很容易被忽略。
至于罗嘉，是一个以往不怎么跟大周接触，终于有崛起迹象时正巧遇见世祖继位的国家，那边的人就打算过来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欺负一下世祖年幼。
打算得很好，下次别再打算了。
大周主少国疑，又联系经历过几次反叛，罗嘉那边有边地大族暗中与之勾结，再加上乌流部自愿为前驱，就……其实也挺合情合理。
整个计划逻辑十分通顺，纸面上的可行性极高，让人忍不住怀疑是不是张并山给出的注意。
你们忘了一点——当时戍守边地的将领还是钟知微，一个传言是因为得罪皇帝被从中枢贬官到地方的前兵部尚书，个人履历看着的确很像是容易有二心的亚子。
罗嘉那边真猜测过钟将军跟世祖之间面和心不和？？
从出土的资料来看，是真的。
钟知微……我晒干了沉默。
怀疑啥不好，怀疑世祖的君臣情义，温晏然跟大臣情坚意笃是公认的把，而且她确实心胸宽广，就算知道褚岁写了那篇檄文，也始终没有怪罪对方，还一直帮人遮掩，连写《后周书》的史官都没有提及此事。
什么样的绝美君臣情啊，换了我是褚岁那些人，一定得感动到哭！
观众们刷弹幕的时候，老教授正笑呵呵道“这次在景苑旧址中，考古人员还发现了一些书信，应该是孝明帝的臣子杜道思写给她表弟高长渐的。杜道思在信纸提到了一件事，她日渐衰迈，有意致仕，打算在剩下的日子里跟任飞鸿结伴去周围走走看看，等百年之后，就让家人带着她的骨殖归葬于雍州——由此可以断言，杜道思此人大概率并未陪葬在和陵。
那封信里有一句话 ，‘千秋音绝，百载弦断，青山故地，重叙旧谊’，由此推测，杜道思放弃了葬于和陵的机会，可能为了怀念她以前的某个好朋友。对于昭明年间的大臣来说，这是一个非常不容易做出的选择，而且根据史料记载，杜道思早年间颇有些闲云野鹤之态，喜爱放歌纵酒，等到入仕之后，却一反常态，表现得格外端正肃穆，当时的人对她的形容是‘兼得崔、杜两家之长’。
“有学者认为，世祖的许多大臣都有一些‘务实的理想主义者’特点，也正是这样一群人，才能力挽狂澜，将大周从灭国的边缘拯救回来。”
杜道思这个名字貌似十分耳熟……
杜道思，周世祖时期官吏，曾参与到南边河道的收尾工程当中，后来又被调派到北地，为运河北段的开发也做出了一定贡献，如果考试的时候遇见了‘下列哪些官吏同时参与过南北两段运河的发掘工程’时，不能只选辛边跟赵去暑这些工部的老熟人，还得把杜道思也给带上。
谢谢楼上的科普，成功唤醒了我学生时代的心理阴影。
……世祖时期那些事件也太多太难记了，决定了，上高中以后我选理科！
过来人提醒一句，想靠学科选择来逃避世祖的存在感是没用的，跟她相关的考点包括但不限于理化生政史地物语文数学（轻轻）。
没办法，谁让景苑、和苑以及太学南学那些地方在昭明年间，是大臣们居家旅行停职留薪必经之地，世祖是一个极具工作热情的卷王，她的行为也直接影响到了手下大臣的上班热情，世祖因此十分关怀大臣们的身体健康，告知他们，若是觉得压力太大的话，就休息一段时间，去学校里教书，或者搞一搞科研。
不愧是孝明帝，重新定义了“休息”。
完全不奇怪，《昭明杂录》里不是还写过孝明帝给后来者的意见吗，就是那个怎么劳逸结合的方法。
……楼上说的，就是那个著名到我从小学开始体会，一直到进入职场还没有所领悟的‘处理朝政累了就去研究科学，研究科学累了就去处理朝政’的劳逸结合法对吧？
谢谢哦，已经学废了）
就这样世祖还说自己‘想退休’啊？！这不就是口是心非吗！
这人再当三十年皇帝都不冤枉好不好！
可能想退休也是想的，但热爱工作也是热爱的。
果然，人类是一个大写的矛盾复杂体。
不不不，请相信，在这个问题上，更多是像我一样心口如一说希望退休就真希望退休的打工人tt。
可能这就是世祖的说话风格，据记载，世祖还说过自己不会下棋跟占卜呢。
e……有没有可能世祖其实是真不太会？毕竟提到这件事的史书是《新周书》，靠谱程度不是那么高。
世祖还说她不懂打仗呢。
……
…………
我现在算是明白了师诸和为什么说他对兵法不甚了了了，连世祖都自认不懂打仗，不甚了了大约是其他武将能得到的最高评价。
师诸和你以为我在谦虚？不，我其实是在炫耀。
补充一下，世祖不仅说过她不懂打仗，还说过她不懂治国，同时也不大懂农业跟商贸问题。
几条科普刚刚刷出，紧跟着就是一片无声的哀嚎。
要不是看过世祖研究生长素的手稿，我真信了她不懂治国。
不懂商贸问题……不晓得当年还是藩属国的洛南看到这句话会有什么感想。
洛南不敢想不敢想[惊恐]jg。
洛南哇哦，你不懂商贸，那当时让我们种甘蔗是因为特别想吃甜食吗？
我是康大学生，希望老师们在评价本校学生时使用更符合大众认知的标准，不要在什么事情上都尽量追求跟某位姓温的初代校长保持一致谢谢。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厉帝一向认为自己不但什么都懂，而且还很擅长。
……至少他在缺乏自知之明这一点上，还有三分像世祖。
后人总结，厉帝对大周最大贡献有两点第一，女儿是温晏然；第二，临终前同意了温晏然继位。
其实厉帝跟世祖像的不止上面那些，还有私生活方面——他们俩都评价过宫中的菜不好吃。
……大周时期的宫廷菜到底是有多难吃，居然连坚毅如世祖都忍不了？！
其实倒不是真的难吃，厉帝这么说，是因为他长期寻欢作乐，味觉逐渐麻木，而对享乐的追求之心并未减弱，才开始嫌弃宫中膳食。至于世祖这么说，则是委婉地告诫宫里人不要花太多精力在烹饪美食上头，充分彰显了她本人朴素的生活习惯。
↑这些东西我上次考试刚刚考过。
弹幕越来越多，就在这时，历史教授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悠然说“接下来的内容因为涉及到一些理科知识，请我的同事，x校化学系张教授上台。”
历史教授的笑容给了很多观看中的未毕业生不好的猜测。
在座位上等待已久的化学系张教授站起来，整理了下衣服，上前拿着话筒，先跟观众们打过招呼，才开口“在本次景苑旧址的清理工作中，最为重要的，是一个化学跟制药学方面的重要发现。
“从记录上可以看出，周世祖本人曾经用小麦秆中的多缩戊糖加稀盐酸制得糠醛，而糠醛、乙酸酐跟硝酸可以生成硝基呋喃甲醛三乙酸酯，磷酸跟碳酸钠融合混合得到磷酸三钠，硝基呋喃甲醛三乙酸酯跟磷酸三钠可以生出硝基呋喃甲醛二乙酸酯。
“然后蒸发尿液制得尿素，电解饱和食盐水制得氯气，氯气加氢氧化钠可以生出次氯酸钠溶液，再经过氧化得到水合肼。接下来用乙醇，浓硫酸制取乙烯，然后加入氯气，通入氢氧化钠溶液获得乙二醇，尿素加乙二醇可以获得碳酸乙烯酯，然后加入水合肼，合成3氨基2噁唑烷酮，3氨基2噁唑烷酮跟硝基呋喃甲醛二乙酸酯进行缩合反应，最终的成品就是当时大周，乃至于世界上最为强效的抗菌药呋喃唑酮。
“这个发明跟早期的火器一样，至少领先了其他国家一千年。如果说大周后来的军队在被世祖更新了装备后，面对敌对势力基本可以做到无视战术的平推，那么抗菌药在面对许多疑难杂症时，也可以做到治疗层面上的平推。
“该药物第一次出现的年份是昭明四十七年，并在接下来的数百年内，始终保持着自身超然的地位，直到十五世纪之后才逐步被抗生素取代——许多同学都知道，抗生素相关的设想其实在周世祖的笔记中也被提到过，只是受限于当时的科学技术，才迟迟无法实现。
“人的一生是有限的，但世祖在有限的时间中，却留下了后人数百年也未曾消化完全的伟大财富，就算她不是当时的皇帝，也值得所有人记忆。”
虽然听不懂，但是谢谢周世祖。
谢谢周世祖+1。
机智如我，才看到物理老师上台的时候就知道后面的内容跟没法看明白……
跟楼上不一样，在听到‘孝明皇帝’四个字的时候，我就知道今天多少会出现点超纲题。
历史系学生表示，我今天想听的不是这个，摔！！
学姐学长说得没错，所有跟世祖相关的介绍，不管出发点是什么，最后都得走上文理合流的不归路上tat……
难怪刚入学的时候校长提醒学生不要偏科，哪怕新生打算学的是语文或者历史——对物理化学没点了解，都不方便掌握世祖一朝的详细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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