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同样的,司白依然将夏樱的眼睛给蒙上了,虽然确定那个石屋就在海面之下,但是,一路上,夏樱跟本就没有感觉到半分水流,他们……也没有任何潜水的过程。

  跟着司白来之前,夏樱已经给那些侍卫布置了任务,甚至连暗辰也被安插在了任务当中。

  此时,她已无后患,只要将百里凤烨救出,那么……她必定要将北冥玉的事调查清楚,还有景枫和华褚背后的阴谋,无论如何,她决不能让大夏再被他国欺负!

  只要……再给大夏争取十年安稳的时间,夏樱能肯定,自已……一定可以让大夏脱离四国中最弱小国家的称号,只要——十年。

  只要到了那个时候,以哥哥的能力,一定可以稳定朝中,将兵权收回自己手中,然后……自已便可以同沐煜去过一直想要过的日子了!

  夏樱想着,心里没由来的就是一酸。

  ——沐煜,我好喜欢你,沐煜,你娶我好不好?

  ——好,我娶你!

  ——真的!你不骗我?

  ——话说,靖安王爷的龙渊宝剑专杀背信弃义之人,你说,小王爷的宝剑会不会划开我的脖子……啊,别打,沐煜本就活不长,你想让我早点离开这个世界吗?

  ——我不……

  ——傻瓜,别哭……你是他们口中的那个铁血刚毅的靖安王爷吗?

  眼睛上被蒙的死死的,在那一片黑暗中,夏樱所能看见的天地却那么广阔……有凤凰树,有微风,有笑语,有少年清澈爱恋而又充满宠溺的眼眸,有碧绿的草原,还有少年执笔认真画下的一幅又一幅的画面,那人笔下的夏樱,时而贪吃,时而熟睡,时而手杵下巴认真而又仔细的看着地上的蚂蚁……

  只是,无论是怎样的一幅画,那上面的人永远都是笑着的,眉眼具弯,放声大笑。

  夏樱的龙渊上缠着很多红线,那些……都是她为沐煜编织的同心结,曾经沐煜是那么珍视着他们之间的同心结,甚至自已摔跤时,也将同心结至于胸口之上,只为了不将它弄脏弄坏,然而……夏樱永远记得,成亲那日,那个小木屋前碎了一地的红线与画像!

  那个看似温润的少年,却以那么绝决的方式以她划断了所有的联系!从此消失在她的世界。

  不论这记忆重温多少次,每一次的痛感,都依然可以让夏樱疼得窒息,夏樱紧紧地捂着胸口,即使再痛,却也不想忘记!

  夏樱没有把握自已能从这里全身而退,但是,她却一定要将百里凤烨带出去。

  成亲那一日,百里凤烨说过……既然你不稀罕,那么,凤烨自然也不稀罕,这东西,非得心甘情愿地穿上才好看。

  还有,若是百里凤烨点头同意,也许……百里宣早已座上的皇位。

  还有,他宁愿失去八成内力,也要帮她将毒压抑下去!

  如梅月所说的,还有很多很多她所不知道的。

  那些她还不知道的,夏樱不想去探寻清楚,也不想去记得……她只是,不想欠着百里凤烨而已!

  如果不是因为百里凤烨,沐煜不会离开。哪怕夏樱清楚的知道,就算对方不是百里凤烨,也一定会有另一个人与自已走入喜堂,这是不争的事实!

  夏乾手里的力量太弱,非得依赖外戚不可,而她,只要她心怀大夏,那么,无论如何,她只有为了哥哥走上联姻的一条道路。

  可是,哪怕再理智,再冷静,夏樱也只是一个人啊,也会有不舍,也会有迁怒,就算知道百里凤烨有他的无奈,可是,心还是无法控制地去怨恨那个拆散他和沐煜的人。

  夏樱没有办法将百里凤烨当做一般人去对待,不管百里凤烨做什么,不管他怎样做,只要一看到他……夏樱就会恨!

  夏樱唯一能做的,唯一还能偿还的,便是将百里凤烨带出这个地牢。

  也许是被夏樱散发出来的压抑与冷傲影响到了,司白摇扇的手,突然停了下来。司白长了一双很好看的桃花眼,哪怕他眸中的感情是冷的,但是,只要一看进他的那双桃花眼里,便会让人产生一种多情的错觉。

  此刻,司白眯起了桃眼,如鹰一般的盯着夏樱……

  哪怕夏樱的眼睛是被蒙着的,也能隐隐感觉到司白的那道凌厉的目光!

  在战场上,长年与多种人打交道,夏樱一眼便已经知道——那个看似风流,一身桃香的男人,绝不如外表那般无害。深吸了一口气,夏樱将所有的感觉都强压了下去,可是……那道盯着她看的目光却变的越发凌厉了!

  不知过了多久,司白突然扑哧一声笑起!

  夏樱微微一惊,一定有什么地方……一定有什么地方被这个人看穿了!越是知道,越是心惊,夏樱反倒是越平静下来。

  桃香逼近,夏樱能感觉到……只要司白再走近一步,那人手中的扇子一定会将自已的脖子划开。不由地,夏樱的手已经握住了傲天交给她的剑柄,浑身也散发出了杀气。

  然而……司白却没有再动了,那把看似是纸,实则镶嵌了断金的锋利桃扇,也刷地一声重新合了起来。

  在桃香达到最浓郁的时候,司白的声音也传入了夏樱耳朵里!

  “月华!”

  在听见这两字的瞬间,夏樱立刻倒吸了一口凉气,身在所有的杀意在顷刻间不见了。

  ——月华!这是最初教夏樱武功,与夏樱的哥哥许下山盟海誓,如谪仙一般,清冷忧郁的女子!

  月华,那是夏樱这一生最敬重的人!

  为了自由,这个奇女子甘愿放下她与哥哥十年不悔的爱,假死出宫。

  月华?夏樱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

  如今,在夏樱与夏乾的谈话中,若无必要,无论是夏樱还是夏乾,谁也不会先提这个女子,月华二字便如这对兄妹之间的一个禁忌一般!

  此刻两个字蓦然出现在一个陌生男子口里,夏樱着实被震惊了。

  “果然。”司白轻叹了一口气,风流不减的脸上,更添几分多情,“竟猜对了。”

  六字一出,夏樱这才明白——自已是着了那人的道!

  司白跟本就是在为了某种猜想而以月华两字在试探夏樱!或许,他真的知道月华,或许,他连月华是人,是物,或者其它的什么都不曾了解。

  自已是被算计了!意识到这里的夏樱却并未表现出多大的情绪,只是一味沉默着。

  没走多久,夏樱听见石壁开合的声音,果然……

  “你可以摘下眼布了!”

  最先印入眼前的……是百里凤烨复杂的目光!

  接着,夏樱才看见百里凤烨肩膀上的血迹,虽然……百里凤烨穿着的是一袭黑衣,被印了血的黑衣并不会出再太大的差别,但是……夏樱不知在那黑衣上流过多少血,只需一眼,她便知道,他,受过伤,流过血。

  夏樱最后看见的,是那个蓝衫鬼面的景枫!

  安静了那么几秒钟,司白打了个哈欠走到景枫面前,风流而多情地拍了拍景枫的肩膀,“青龙啊,这人我是给你带来了,记着……只差一次了!还有……北冥玉我也验过了,绝对是真的!”

  景枫点了点头,并不理会司白!

  司白一人也不恼,继续道,“得了,我得去睡个觉,其它事你自已搞定,或者,再将那青龙玉拿出来一次!”

  景枫的指头在鬼面上滑了一下,语气中透着一股凉到心底的寒意,“玄武,还不是放你走的时候。”

  司白一副了然的模样,“没有我,你可别吃亏啊!”

  司白说完便要离开。谁知他刚一转身,夏樱的剑便朝着他后背上的那一大朵桃花刺去!

  夏樱从不认为自已是个好人……为了打胜战,该牺牲的百姓就牺牲,她绝不会有一丝犹豫,哪怕看着敌方屠城,将剑指向七岁孩童,夏樱也能安之若素地立于城头,神色中全无一丝波澜!

  同样,为了避免后患,哪怕那人与自已毫无一丝仇恨,夏樱也能将剑如此时这般挥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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