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七十一章叛出血楼
已是五更天, 林子已有微弱的光亮。
沈峋，也就是曾化名为云霄的沈堂主，在火堆中添了枯枝后, 看了靠着树干坐在火堆旁的华音，她双呆滞，不言不语, 有丝毫表情的静坐了许久。
他从云侧妃, 也就是流夭口中得知鬼医早在他寄信血楼之前就到了南诏, 鬼医也早已经想要利用华音了。
他前几日去寻鬼医，发现鬼医已不在王城，而且早已被血楼控制了的南北杂货铺掌柜也不在。
似乎想到了什么, 他当即追了南诏。
找到鬼医的时候，华音已不见踪影，他约莫知道鬼医的打算，可在若是搅坏了鬼医的打算, 他与华音都活不成。
所以他暗中精密部署救华音, 在鬼医发难后，立即行动。
绪笼，再三斟酌后，沈峋与华音道：“锦衣卫虽不熟南诏地形, 但快天亮了，我们再歇息一会便立刻发。”
见她是有反应，他收目光, 折断了树枝放入了火堆中, 望着那烧得“噼啪”作响的火堆缓声道：“你与裴季就注定是对立，全然有可能的。若是你执意与他在一起，血楼为了震慑他人, 必定会不计一切也要除掉你，裴季这一次都能护住你，往后又护你？”
华音闻言，睁开了通红的双目，看向云霄，声音带着隐忍：“鬼医又给我下了蛊，是不是？”
沈峋一愣，想起鬼医所言，她的记忆会现偏差，沉默了一瞬，他道：“这都不重要。”
华音嘲讽一笑，笑意里皆是悲戚：“不重要？可为什么我会这么痛苦，痛得像有人拿着坚刃在凿我的心……”
华音说到这，泪不知不觉便从眶落下，她抬起手『摸』了『摸』，随而放到前看那湿濡的指腹，喃喃自语：“记忆里，我是假装失忆与裴季逢场作戏，屡屡被他羞辱，巴不得杀了他，可只要我一怀疑这段记忆的真实『性』，就会头疼得厉害，阻止我继续想下去，而且身体也不受我的控制，直接刺了……裴季。”
裴季二字从她口中来得很艰难 ，心头更像被刀子扎。
泪已经快控制不住的决堤，她抬起手，以手臂遮挡着双目，泪哗啦啦的流下。
哪怕再崩溃，她也知道肯定哪里不对劲。
哪怕她刺裴季的时候，她已经尽所能的避开了致命的地方，可她现在想，她也莫名妙的很害怕，害怕他死了。
及裴季有可能被她杀死了，她的泪再次决堤，不再忍耐，顿时放声痛哭。
一瞬，林中周围竟是她凄惨的哭声。
“啊……不对，我不想杀他的，我不想……”
华音哭得肩头颤抖，泪水从她的脸颊源源不断的滑落。她哭得肝肠寸断，哭声让人极心痛。
沈峋看着她如此痛苦难过，不知为何，有一瞬的后悔，后悔让鬼医帮她恢复记忆。
可若有恢复记忆，她依旧与裴季在一起，血楼便会对她赶尽杀绝。
华音捂着那心口，不停的拍打着，想通过这样的方式让自好受一些，可依旧是心疼得好像要死了一样。
为什么会那么难过？
因为她知道自是不想杀裴季的，不想看到他死的。
可在她脑海里，与裴季的记忆都很模糊，且脑子里边都是让她杀了裴季的声音。
她说过鬼医擅蛊，能控制人心，不用怀疑，她便是被鬼医所控制。
许久之后，沈峋开口劝道：“华音你随我去吧，血楼去。楼主已经应下，往后你只需打探消息，不需再冒险。”
这话语落入华音耳中，许久后她抹了一把泪把手放下，她的双被泪水浸泡，已然通红一片。
她似了笑话一般，哭中浮起一抹嗤笑，嘴唇颤抖的道：“你比我更了解血楼的凶残，你都能毫不犹豫的要杀我，更何况哪一些人。若裴季大难不死，或是再有更难刺杀的人，那些承诺不过比草都贱，他们会一直一直的利用我，我若不顺他们，会再次像现在这样控制我去杀裴……”
说到这，她捂住了泪潺潺不断落下的双，几乎再也发不声音。
她记忆里，自是假装失忆，再而寻准机会杀裴季。而在两日前故意让自看起来像是受了伤，然后潜南诏，脑海里的目的皆是杀了裴季。
华音抹着脸颊的泪，深呼吸了一口气，强迫自镇定。
片刻后，华音依旧落在累，但脸『色』已然冷漠：“就只是为了活着，甘愿被利用，如被关在笼中，看不到任何的希望，如此，我宁死也不会再血楼！”
话到最后，华音稍恢复了冷静，泪直直盯着沈峋：“若你把我当做妹妹，便告诉我，我被鬼医下了什么蛊？”
她与沈峋并无血缘，而是因自同一个村的，自小便相识。
她五岁便被那称不父亲的禽兽卖入了风月阁，在血楼中再相遇那，她七岁，他二岁。
再遇之时，他告诉她，洪水连下多日，山洪掩埋了村子，她的父亲也死在了山洪之中。而他的双亲亦是，他只能靠着乞讨为生，却不想最后被拐子买入了血楼之中。
二人在那惨无人道的训练中相互扶持了三，他一直护着她。每次抢到吃的，他都会分她一半，每次在打斗中，他总会暗中帮助她。
后来他们被分去了不同的分堂中，再也有见过面。
那时候她不叫华音，他也不叫沈峋，改了名字后，很难找到对方，而且血楼不允杀手相互往来，所以他们已有很多有见过面了。
而在她的记忆里，自胸口这一箭，似乎是因沈峋为了让裴季消除对她的怀疑而的手。
可她感觉得来，若非是裴季手搭救，这箭定然会要了她的命。
脑海的记忆里，处处都是漏洞。但因潜王城的那两日，总有一道若应若无的铃铛声追随，以至于她的想法像是被控制住了一样，根无法去细想。
唯一能解释得通的，便是鬼医对她动了手脚。
沈峋沉默了半晌，终是说了来：“我从流夭那处得知是『惑』心蛊，能『乱』记忆，『惑』心的蛊。因鬼医只喂养了数日，那『惑』心蛊在你体内最多只能撑五日便会枯竭而亡。”
『惑』心蛊……
华音在心底默默念了一遍，随而再度抹了抹脸颊泪痕，吸了一口气后遂拿起一旁的刀起了身，朝着马匹而去。
沈峋也立马起身拦下他：“你要去哪？”
华音看向她，暗呼了一口气，强迫自平静下来：“我不会再血楼了，哪怕血楼对我下诛杀令，我也不会妥协。”
说罢便去解开马的缰绳，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神肃然一变，反握着未入鞘的刀蓦然身，刀刃倏忽对准了已然抬起手欲打晕她的沈峋。
四目相对，沈峋已然在她中看不到她幼时对自的那一份依赖了。
她现在的神之中除却悲戚，有便是冷静与沉着，她已然能独当一面了。
但他依旧不能理解她为何会在受『惑』心蛊控制之际，也要为了那个不过认识不到一的裴季，竟要冒着将会被血腥追杀的风险叛血楼。
华音冷凝着沈峋。那红肿起来的双却很是锐利，她逐渐冷静，一字一字的道：“别试图打晕我，你就是把我到血楼，也会想尽办法逃跑。”
话到最后，她道：“在血楼中，你是唯一对我有一丝人『性』的人，若是你真是想为我好，就让我离开。”
沈峋把她的刀推开，面『色』肃严：“你可要想清楚了，你这么一走，血楼会布下天罗追杀你，更会用最残忍的方法把你诛杀。而且裴季也不会轻易的放过你。”
华音自嘲一笑：“哪又如何？起码不用像皮影戏里面的皮影一样，从成皮影的那一天起也只能成为他人手中的把戏，一举一动皆要受制于人。只要离开了血楼，我能多活一日，也好过在血楼中度过的三个春秋。”
话到最后，她果决的道：“我绝不后悔！”
说罢，抬起刀，一刀砍断了拴着马的绳子，随即利落翻身马。
正要驱马离去，身后的沈峋忽然喊了她：“珠儿。”
珠儿，是华音未入血楼时的称呼。
华音在马背转身看向他。
沈峋道：“在南诏密林中刺杀裴季的时候，我不知道是你。”
华音知晓他说的是她胸口的箭伤一事，她现在记忆压根不可靠，只沉默的点了点头。
沈峋继而给她扔了一个地图和一个香囊，华音单手相继接住。
“这是南诏的地图和能避开毒物的香囊，如今你体内已无血毒蛊，得避着些那些毒物。”
华音低头看了手中的东西，是道了声“多谢。”
沈峋叹息了一口气，嘱咐：“一路保重，莫要被血楼的人发现，也不要再去找裴季。”
华音沉默了一瞬后，抬看向他，把东西放怀中，拉着缰绳：“再见。”
她转身，拉起缰绳策马入了密林中。
直至离得远了，她放慢了速度，她转身往南诏王城的方向望去，静静的望了许久，抬起手随意抹了抹角的泪。
那么多人都杀不了裴季，他定然活着。
她迫切想知道他是否活着，可她现在也知道自是个危险的存在，再者她也不知去后会不会被裴季杀了，所以如今只能等。
等沈峋所言的『惑』心蛊解了，等她确定记忆是正确的，再决定往后的路该怎么走。
一个月后，熙熙攘攘的城门口，有一个戴着兜帽的女子，背着包袱排在进城的行伍之中。
轮到她时，她把路引递给了城门的守卫。
守卫看了路引，道：“把帷帽摘下。”
女子便也就把帷帽的轻纱掀开。
轻纱掀开，『露』了一个皮肤黝黑的『妇』人，『妇』人五官精致，但就是太黑了。
女子道：“前段时晒伤了，现在未好，大夫让我不要见阳光。”
守卫点了点头，问：“来金都做什么？”
女子道：“我夫君早些时候来金都做买卖，许久不见来，乡的人说他在金都娶了个富家姑娘，我不信，便来金都看是不是真的。”
许是人皆是爱八卦的，守卫闻言，蓦地嗤笑了一声，随即忍笑把路引了去：“进去吧。”
女子把轻纱放下，复而入了城中。
入了城中后，女子停驻了脚步，站在街道望着人流人物的金都城，有阔别已久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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