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沃特福德
爱尔兰，沃特福德。
这里和英格兰完全不一样，约翰直接看傻了。
他晃晃悠悠地站在陆地上，周围都是呕成一片的士兵。初春的海浪实在太过凶猛，让几乎所有人都出现了晕船的症状。
那些水手们除外，他们还在继续吃瓜。
“卧槽，这地方怎么这么破啊。”约翰看着木制的城墙，感觉自己一下子回到了9世纪，那个维京人肆虐的世纪。
称得上破破烂烂的木制城墙围绕着一堆茅草房一样的屋子，就构成了沃特福德这座城市。城市中的居民也是一群土老帽的模样，和英格兰那群骚包的市民完全不一样。
在整座城当中，有一个用石头搭建的主堡。看着那个主堡崭新的样子，约翰毫不怀疑，这是亨利二世时代才有的东西。
真的太穷了啊。
约翰有点后悔了，自己当初为什么要选择爱尔兰作为起点......
“王子殿下！”
一群留着大胡子的人凑了过来，他们的头发火红，额头宽阔，鼻梁也没有英格兰人那么高，明显是异族，嘴里还操着一口奇怪的法语。
“很荣幸能见到您，您的到来真是让我们这个破地方发光！我是亨利二世在爱尔兰的封臣，马丁。”
大胡子对着约翰说了一句狗屁不通的敬语，让约翰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但出于尊重，约翰还是尽量绷着：“是蓬荜生辉，马丁。很感谢你还有你的伙伴们这样欢迎我，但我现在实在是有点不舒服。”
“我能理解，殿下，初春的海浪比最浪的女人还要猛。”马丁脱口而出的黄段子让约翰身边的王室亲兵们脸上难绷。
好像以前的亨利二世也是这样的人。
还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什么样的君主就有什么样的臣子。
马丁没有注意到那些人脸上的神色，继续说：“我会让我的手下帮您把士兵们都安置好。您的话跟我一起去主堡就行了。”
约翰点了点头，他的胃实在是难受，弄得他不想多说一句话。
于是，马丁带着一群爱尔兰人开始带路。
沃特福德的确和英格兰的城市不一样，这里的很多人都有混血的痕迹。
爱尔兰人和英格兰人不是同一民族，爱尔兰人是凯尔特人的后裔，他们往往有火红的头发，而且习惯留着大胡子。
而英格兰人则是法兰西人和原本的盎格鲁撒克逊人的混合版，而且征服英国的法兰西人也大多是来自于北欧的诺曼人，因此他们还是金发碧眼，窄额头高鼻梁的北欧模样。
在沃特福德，很多地方都保留着数个世纪之前的风貌。像牛津就是走在时代前列的城市，而沃特福德这里还有许多穿着维京式铠甲的卫兵。
至于这里的道路......约翰必须得说，这里完全就没有道路。
而且这边大街上有不少人，看上去简直跟乞讨的一样，衣衫褴褛，双目无神，像行尸走肉一般行走在大街小巷当中。
这么烂的地方，约翰完全就没有建设的想法。他现在恨不得穿越回去，一拳捶死当初做出决定的自己。
真要是有能力，谁愿意来爱尔兰啊。
“这里是老卡特诺的铁匠铺，他是我们城里最好的铁匠，但他的儿子每天就知道鬼混，一点都没有继承他爹手艺的想法。”
马丁一边走一边给约翰讲着，完全没有注意到约翰的神情。
“这儿，当初国王陛下就在这里带走过一名情妇。不得不说，那个女人的确好看，而且浪的不行。”
嗯，看来爱尔兰民风彪悍也是真的。
约翰捏着鼻子，脑子里想着，难怪这群家伙动不动就要被砍，对国王这么不尊重，不砍他们砍谁？
至于约翰身后的骑士们，他们直接自动过滤掉了马丁说的那些话。这种精神污染，他们听不得。
直到走到主堡面前，马丁才稍微正经了一点。
“当年国王陛下带领大军来到爱尔兰，就推倒了原本的主堡，并且建立了这座城堡。”跟在约翰身后的纪尧姆率先说道，“原本这里就是一个又破又烂的小土丘。”
听到纪尧姆说这些话，马丁的脸上似乎有点挂不住。
这一幕被约翰看到之后，他连忙说：“我不知道以前这里是什么情况，我只需要这里现在不错就行了。”
他妈的，这纪尧姆怎么说话的。
约翰回头瞪了一眼纪尧姆，这位老骑士似乎也明白自己说错了话，低下了头。
一行人没有继续说话，而是跟着进入了主堡当中。约翰带着纪尧姆和马丁两人一起上楼，而其他的骑士和侍从们则各自安排着住宿。
刚进入房间，约翰就转过身去面对着两人。
“唉……”
看着约翰叹气的样子，两人心中都有点打鼓。他们刚才差点就闹出矛盾，两人都心知肚明。
“殿下……”马丁决定率先打破沉默。
但约翰止住了他，说：“你们自己清楚就行，不要弄出矛盾来，我没有别的要求。”
两人点了点头，一副保证完成任务的样子。
“好了，说一下这里最近发生了些什么吧。”约翰看向了马丁，“我猜你应该是这里的管事的人吧。”
马丁点了点头，然后说：“没错，王子殿下。最近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主要是至高王罗德里麾下那群狗娘养的劫掠者又来袭击了我们的领地，出现了不少流民。我们这里还好，都柏林那里据说已经人满为患了。”
“所以，街上那帮穷的光屁股的不是这里的市民？”约翰有点震惊。
“当然不是了。”马丁说，“我们的市民跟诺曼人比起来可能确实俗了点，但不至于穿不起衣服。”
原来如此。
马丁接着说：“他们基本上都被安置在了城北，那里有一片贫民窟，基本上就是给这些家伙住的。我们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这里的事情几乎没法处理了。”
约翰摸着下巴，思考着该怎么处理这些流民。
不论在东方还是西方，流民都是一个很难处理的问题。尤其是像爱尔兰这破地方，当地的农业耕作技术极其落后，再加上耕地面积本身就不是很多，粮食储备很有限。
让当地人自己解决，简直要了他们的老命。
约翰的军队带来了大量的物资，这还要得益于西尔维奥这帮老练的商人，成为采买官以后四处敲诈，弄到了不少的粮食。
假如军粮当中分一些出去，那么是可以缓解当地的粮食危机的。
但是如果白给这些流民，约翰又觉得多少有点亏了。
“马丁，你对这里比较熟悉，我给你指派一个任务。”
看着约翰认真的眼神，马丁也跟着一起认真了起来。
“我们的军队缺少民夫，还有很多随军的人员。这些人呢，就从这些难民当中抽调，我会给他们发放食物。然后，你帮我从中挑选一些健壮的小伙子出来，让他们加入我的军队。”
挑一些壮小伙加入军队……
听到这番话，马丁不由得背脊发凉，身子抖了一下。
一般来说，招募这种毫无经验的赤贫者上战场，多半是让他们去填壕沟的。如果不是填壕沟，那也是当耗材的命。
虽然这样可以让这些人获得食物，但是他们很可能会在几天后的一场战斗中失去生命。
早死还是晚死，饿死还是战死。
如此残酷的选择题摆在那些人眼前的时候，他们肯定会为了食物付出自己的生命。
爱尔兰民风彪悍，向来勇武好斗，惜命的胆小之辈早就被基因淘汰了。但勇武绝非冷血，约翰如此的决策还是让身为爱尔兰人的马丁感到心底发寒。
他一下子就回忆起了十几年前，那群来到爱尔兰草菅人命的诺曼骑士。
没错，即使约翰是王子，但他还是属于那个民族的人。
“你在想什么，马丁？”约翰皱着眉头，看着马丁脸上的表情变化，心里充满了不悦。
自己明明布置个任务，这家伙却不给任何回应，跟个死人一样。
回过神来的马丁连忙回答道：“抱歉，我刚才走神了，您说的我会去做的，殿下。”
这样才对。
约翰不知道，自己的想法会被马丁如此曲解。
没有人知道约翰的灵魂实际上是来自于遥远的东方。即使他已经在中世纪的英格兰生活了一段时间，但对东方大帝国的向往已经烙在了他的灵魂当中。
他希望借这个机会，建立一个不一样的部队。约翰想要建立一支忠于自己的部队，没有骑士也没有雇佣兵的，专业化的国家军队。
想建立这样一支部队，首先就需要人。
这些爱尔兰流民，正好就给约翰提供了足够的人力。他们肯定需要粮食，而约翰手里就有粮食。如果他们想不饿死，那就只能听约翰的。
可以说，这是上天给约翰的机会，他觉得自己可以试一试。
“纪尧姆，你去安排骑士们组成小队，把沃特福德周边的匪徒全部清扫一遍，顺便让骑士们练练手。”约翰继续安排道。
一旁的纪尧姆不知道两人心里有这么多打算，直接答应了下来：“是。”
接下来，约翰继续进行了一些更细致的安排，例如哪些骑士负责那天的巡逻作战。
当安排完了所有事情之后，约翰才休息了下来。
“这一天真是忙死了。”赶走了所有人后的约翰自言自语着。
旁边的侍从将澡盆中装满热水，然后帮约翰褪去衣服，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洗去了一整天的劳累。
困意很快就袭来，让约翰的眼皮有些耷拉。
“好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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