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剑种
但就是这时,突的强芒骤闪,发源于他识海深处,一道神秘繁杂的禁制浮现出来,结构是天书云篆,可跟脚处却是一点凝练至极的元神真性,分九窍,斥风雷。这道禁制一出,便如久旱甘霖,和风细雨,竟开始梳理排列这些庞杂的信息,又蓦地化作一把开山巨斧,重重砸在庞大若山岳的信息之上,轰然斩开一道“豁口”,让陆珵的意识从重重包围之中,逃出生天。
陆珵就觉眼前一黑,再感受到亮光时,视觉恍惚,像是沉沉入梦。在梦境中他看到了一副奇景:
万里高空之上,罡风呼啸,雷音隆隆,有一道通天彻地的无匹剑光,分云气,绝风雷,自茫茫青天之上,恢然斩下。携浩荡伟力,夺天地之精粹,侵日月之光辉,一剑而下,万灵俯首。
而下方无边大海之中,却有一头龙首龟身的神兽霸下,陆珵此刻的视角奇特,遥遥望去,长达万丈的龙躯尽收入眼底,只见那巨躯一个摆荡就是震动百里的狂飙,带动浊浪滔天。而它的背甲上简直就是海中一座大岛,其上青山秀美,芳草萋萋,有凡人围郭筑城,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滚滚红尘浊气升腾,竟然将那剑光顶在半空,僵持不下。但两者每每位移交锋,就有虚空震荡,声色无达,四溢的余波,洞穿青冥,散落大地,崩山断流,沸川煮海,无所不催。
而陆珵虽然感受不到身躯存在,可意识念头还在运转,他发现自己就处于这剑光神**战的中心,明悟的瞬间,外界压力猛然提升了无数个层次,这时,他觉得自己快要被压缩成微尘,下一刻就要被无形力量完全抹杀!
“这不是真的。”他惊恐下喊了出来。
此刻陆珵清晰的认识到,这应该是一位绝世剑仙在与神兽论道争锋,可这会自己又在身在何处?
外界却不会等他想清楚,俄尔,冰冷的气息终于渐渐渗透入他的意识念头中来,大肆征伐。陆珵觉得似有条冰冷而湿腻的长虫,在皮肤之上游走,引起了强烈不适,抓狂不已。但他这时完全无法调用周身之力,只有单纯一个念头,徒呼奈何。
正当他急得吐血,突然想到,为什么会有一头霸下出现在这里?而且看样子是自己曾经招惹过的那头,传说中那些大能滴血重生都只是等闲,自己上次侥幸保下小命应该是那宝盒之故。这道剑光应该也就是入体的那道剑意在识海显化,可这霸下怎么看起来像是来帮自己的?
一念至此,他陡然灵台澄澈,放松下来,心防洞开,再不抗拒那冰冷气息,待其蔓延至思维每个角落,接下来,无论外界如何变化威压,于他而言都如清风拂面,不染分毫。
剑光、神兽之间的斗争已趋于白热化,霸下四足踏水分涛,其身耸起,岛屿脱离背甲若仙山微微浮空,盘旋不定。其上无数水浪瀑布溅落,直化星河倒卷,而龙首处贯鳞顶角狰狞昂扬,磨盘大小的双目之中竖立着一道缝隙般的瞳孔,煽张了一点点角度,显露出残忍至极的寒光,它野性十足的朝天一吼,犹如实质的声波扩散开来,血脉之力扭曲天地道则,现出大日坠落之异象!寰宇之上那轮煌煌大日,竟在声波之下摇摇欲坠,倏然从天际滚滚掉落下来,其迹如同碧落苍穹当中被人挥毫留下重重一笔!——眨眼间夜幕重临,更现无数域外之景。而那道无匹剑光更是瞬间支离破碎,返本归原化为最普通天地元气四溢散开。
可那剑光真意却并未消散,反而化为一道缥缈超拔,不类凡俗的玄妙元气,衍生他化自然之境,余韵无穷。在那一物不存的虚空,勾染点画,法度自存,又似有画廊游庑,虹桥楼阁,得道仙真,依着那元气肆意描摹,随生随灭,如实还虚,自有一种包容寰宇之气象,尽显无穷之妙诣。
剑光元气挟着生灭万法的规仪气度,四面八方合围过来,可霸下却轻蔑冷笑,那龙首面部竟然也能如此人性化表露出情感,接着它布满骨刺的长尾,绕到前端,随意一扫,一道横绝天地的乌光闪过,灭绝一切有形无质之物,强行清场,将天地元气抽尽、法则根基全部崩坏,重演蛮荒奇景,地火风水暴动不休。
而那剑光元气被抽去根基,最终只泛起了点点涟漪,随即就湮灭在这霸道至极的能量之下。
到了这时,这些庞大震撼的场面就成了背景,真正作用于陆珵身上的,才开始动作,一连串的法则字迹和剑意真种,化为红芒窜动,钻入他的心神、他的体内……
第二千次月中十五。
陆珵昏昏沉沉的一共过了七日,他原本是不辨时日的,可李宣和夏云旗两人一共来找了他七次,他除了下床开门,然后回到床上继续躺下,就再无其他动作。
所以他预计是过了七天,等到第八天,他才真正缓过来了,你道为何,原来他丹田气海之中突然多出“不速之客”——一团异种气劲在他丹田之中扎根安家,盘踞着不走了,像是鸠占鹊巢,还不断吞噬着他体内的精纯真气,他初觉大惊失色,这丹田根本之处,怎能容忍不受控制的异端存在,可对方不受控制是事实,但奇怪的是,它与自家真气却水乳交融,两者竟然不产生任何排斥反应,这就真的是见鬼了。犹如附骨之疽,怎么甩都不掉。
他这几天什么也没有干,就是不断的吸入元气转化真气,而那团异种气劲吞噬真气的效率也越来越高,自己不得稍微放松,暂时顾不上别的,只能咬牙先挺过去,而原本积蓄在陆珵皮肤霸下纹路和经脉窍穴中的庞大“先天元力”,也在这股吞噬之力的作用下,开始释放,终于满足了那团气劲的需要,等到第八日,对方像是吃饱了,陷入沉寂之中
陆珵简直咬牙切齿,心中恚怒不已,当时霸下精血中的元气太过庞杂,自己最多只吸收了一成,九成都被储存起来,而这一次足足被消耗了四成之多,这些都是他的积累,今后成道之基,简直有如剜心之痛,你让他如何不气急败坏。正要出门寻人给瞧瞧,可刚一踏出房门见到日光,那团膨胀了几圈的异种气劲,突然而然的产生一种生命萌芽的波动感,像是其中隐隐孕育什么东西,接着若开天辟地般有某种微尘气机抽芽而出,那是一股恢弘浩大的意念,凌厉霸道,却偏偏又内敛之至,让人感受不到其锋芒。
而这点气机既出,其波动竟开始无限扩张开来,透出陆珵身躯至外界天地,发出难以表述的欢愉感,并抽取天地中复杂的信息反馈自身,四周霎时五行颠倒,幻境丛生,各种奇异画面若泡沫般生灭不定。而各处元气却像是受到莫名鼓舞,逐渐汇聚欢呼着扑了过来,两者一接触,又是天雷勾地火,产生连锁反应:
那气机循着陆珵体内经脉轨迹游遍周身,他自然站定不动,受不明力量的驱使,身体随之摆开一个持剑的起手动作,而桌上长剑,这时也直接脱鞘飞落至他手中,随着剑器入手,有种它本就跟自己一体的错觉。
接着面前自动浮现出许多斑驳画面,逐渐清晰过来——那是有人在使剑,剑招空灵奇诡,变化莫测,却无丝毫重复,随意而发,而他身体也不受控制,却自有一股导引,牵着他附和着舞剑,气力相依,意念流转,点点滴滴都映入心头,清晰得不能再清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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