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程昱（下）
“先生便是东郡程中德吗？”走到程昱面前，严绍抱拳问道，脸上挂着如沐春风般的笑容，这也是他招贤纳士时最喜欢的表情。
“正是程昱…”说着打量了一下一身戎装的严绍，程昱开口道。“将军莫不就是严北海？”看似疑问，其实却是已经肯定了一般。
原因无法，而是装束问题…
严绍此来一身戎装，身上穿戴都绝非常人能接触的，尤其是那一身铠甲，说是价值连城绝对是在开玩笑，可要说价值千金却未必没有可能。
这个时代最顶级的兵刃跟铠甲，都需要一个绝佳的铁匠耗费漫长的时间去铸造。用价值千金来形容绝不为过，至少若是有人打算出售‘干将莫邪’这等的神兵利器，肯定有人愿意出用千金买下。
而在这么一个战乱的年代，更是没有什么要比这等的兵刃、铠甲对武将更有吸引力的了。
严绍身上穿戴的铠甲，腰间佩戴的兵刃皆非寻常之物，或许比不上青釭这等的神兵利器，却也绝对不是寻常人能佩戴的。就算是在西凉军中，除了董卓以外恐怕也就只有吕布等少数几个最顶级的大将有资格。何况是区区的北海郡？
要知道严绍固然厉害，谈到实力，只占据着两郡的他在众诸侯当中也就是中上的水平。有如何能跟刚刚洗掠了洛阳皇陵的董卓可比，这种情况之下全军当中能有这一身穿戴的会是谁也就毫不奇怪了。
当然，会让程昱如此判断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年龄…
有关严绍年龄的事情并不是个秘密，至少许多人都知道北海郡守是一个刚刚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而严绍的麾下固然有着许多年轻人，可能年轻到严绍这个程度，身上又如此穿戴的，除了严绍之外似乎也没别人了…
再加上严绍那隐隐有些自傲的神态，程昱又如何猜不出他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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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严绍…”严绍爽朗一笑，也不否认，对程昱能猜出自己的身份也没感到如何的吃惊。
不奇怪，要是大名鼎鼎的程昱连自己的身份都猜不出来，那他压根就没必要从营帐里面出来。
“早就从公仁那里听说过先生的名字跟才干，可惜一直无缘一见，今日得见实乃是三生有幸…”
说罢，严绍还打量了程昱一番，对这个历史上有名的狠人也有些好奇。三国时期能在青史上留下自己名字的人有很多，其中当然也包括了程昱，不过跟诸葛亮的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郭嘉的鬼才及英年早逝还有周瑜跟孙策之间的兄弟情跟赤壁的那把火相比，程昱给人的印象恐怕更多的还是狠辣。
别的不说，至少把人肉弄成干粮这种事情，整个中国历史上也是很少见到的。
不过眼前出现在严绍面前的，也不过就是一个高大异常的老者罢了。
没错，老者…
如今的程昱已经是个五十出头的老者了，或许在后世五十余岁还只是壮年而已，有些保养好一些的，身体甚至比寻常的棒小伙子也差不了多少，可是在这个时代五十来岁的人，基本上就等于是半截身子埋进土里了。
在严绍的面前，程昱并没有表现出自己狠辣的一面，反而十分谦和。
“岂敢岂敢…”听到严绍夸耀自己，程昱连忙道，姿态放低了一些。
尽管程昱此人为人十分狠辣，可是不得不提的是，他在做人的时候却也十分的低调。曹魏阵营之中，得到推崇的谋士有很多，比如说荀彧比如说郭嘉，当然也有号称老狐狸，而且是用计最狠毒的贾诩。
之所以推崇贾诩，无非就是他懂得做官，而且为人低调，最后终得善终。
可实际上程昱未必就比贾诩差上几分，考虑到程昱的年纪甚至比贾诩还要大上那么两岁…
两人在这方面的本事，恐怕未必就谁比谁强多少…
或许程昱的年纪在谋士之中还不算特别大的，至少这个时候还是有那么几个老一辈的谋士在活跃着，然而在严绍的部将之中，程昱就是真正的老先生了，考虑到严绍帐下文武的年龄普遍比较年轻，程昱的年龄甚至比黄忠还要大上十来岁…
另一方面，彼此寒暄了一阵之后，严绍也对程昱一扬手。
“先生，请…”
把人家堵在营寨的门口，这可绝对不是待客之道，至少绝对不是严绍知道的待客之道。
面对着严绍的邀请，程昱欣然应邀，甚至有意跟严绍并排而行。
对此严绍身边的甲士们一个个横眉怒目，毕竟严绍可是北海郡守，未来还会成为青州刺史，而程昱不过是寻常的一个小人物，却敢跟严绍并排而行，这种行为和其大胆。
若是严绍下令，只怕顷刻之间他们就会将程昱砍成肉酱——————别看程昱人高马大的，武力值也是相当的不错，跟严绍身边的甲士们相比还是差了点。想在战场上活下来，靠的不完全是身体有多高大，很多时候战场上若是身体过于高大，反而会引来许多危险，至少在被弓手瞄准的时候，过于高大的目标就使得对方很难失手了…
程昱也是如此，若是真的上了战场，就凭他的块头，几乎是最佳的靶子。
跟身边的甲士们不同，严绍到是没什么反应，仍旧和颜悦色的带着程昱往营内走，到是让程昱不由得暗自点头。
这自然是程昱刻意而为，为的就是看看严绍的气度如何…
“若是这严绍为了区区一点小事便动怒，这意味着他的心胸气量也不过如此，而现在此人面不改色，才干、能力如何还不敢说，这气度已经不是寻常人可以比肩的了…”至少程昱可是看过不少人，位居高位之后哪怕稍微有一丁点的触怒，都会勃然大怒。
这也是为何程昱宁可在东郡养老，也不愿意出仕。良禽择木而栖，若是不能找到属于自己的那颗数目，程昱宁可就这么在老家读书耕田，也不愿意随便找一个主公将就一下。
考虑到这时的许多诸侯都是如刘岱这般的酒囊饭袋，程昱甚至以为自己一辈子都要在老家东郡读书更添了。直到这时传来了董昭的书信，程昱跟董昭确实一直有着往来，两者都同属于兖州人，彼此距离不远，又都是闻名州内的人物，会有往来并不奇怪。
接到了董昭的书信，程昱顿时心动了起来。
按照目前的态势，程昱可是真的要在老家读书耕田一直到死掉了，这可绝对不是程昱所愿意的——————他已经五十岁了，一个人能有几个五十岁？恐怕对于绝大部分的人来讲，一生只会有一个五十岁而已，对于某些人而言，就连这么一个五十岁也是相当奢望的了…
所以当有一个希望那个出现在程昱面前时，程昱很快就把我著了这个机会，而不是像过往一样就这么任由他溜走，转而继续等待新的明主出现。
正是这种转变，让程昱从老家离开投奔北海，为的就是能让自己一战所才。
至于曹操？
曹操此人他到是听说过，这个时代的通信手段其实还是比较发达的，总比靠吼的要强，曹操的一系列表现他也是看在眼里的。
如果说没有严绍的出现，说不定程昱就跑到曹操的阵营里面去了——————别的不说，不提实力，至少曹操帐下文武的质量程度绝对不是寻常人可比。
也不知道曹操究竟是怎么弄的，居然能凑出这么多的一流将才。
尤其是到了三国时期的中期跟末期，曹魏在人才上的优势表现的更加明显。其中孟公威就是一个很明显的代表。
孟公威原名孟建，，汝南郡人，和诸葛亮是好友，曾和诸葛亮、徐庶、石韬四人一起游历。孟、石、徐三人求学皆务要精熟，只有诸葛亮能观其大略。每至晨夜闲时，常共抱膝长啸，诸葛亮谓三人道：「卿等三人的仕进，官位可至刺史、郡守。」三人反问诸葛亮能至何位，他只笑而不言。后孟建思乡里，意欲北归，诸葛亮道：「中国甚多士大夫，要四方遨游，又何必归故乡呢！」
还有石韬，魏典农校尉。韬与同郡徐庶相亲爱。初平中，中州兵起，韬乃与庶南客荆州，到，又与诸葛亮特相善。及荆州内附，亮与刘备相随去，韬与庶俱来北。至黄初中，韬仕历郡守、典农校尉。逮大和中，诸葛亮出陇右，闻韬、庶仕财如此，叹曰：“魏殊多士邪！何彼二人不见用乎？”
也难怪诸葛亮会如此感叹，对自己的老朋友，诸葛亮又如何能不了解，自然很清楚自己的老朋友才能究竟如何。
就算比不上自己，好歹也是当时第一流的人物，这样的人物在曹魏的阵营里面却只能做这么一个并不是很高的官职，让人跟能不感慨一下，曹魏的人才为何会如此的多，以至于曹魏那边就连这等的人才都只能这么使用，很有些大材小用的意思。
不管如何，最后程昱还是选择了严绍。
其中的原因无非是为了实力，他对曹操固然是比较看好的那种，但是现在曹操的形势并不是很好。至少在酸枣会盟失败之后，曹操就开始流浪的道路，最后一直到刘岱身死才总算是有了一个入住之地，并且用几乎最快的速度征服了兖州，成为了中原一众诸侯当中的其中一个。
在刘岱还没有死掉的现如今，恐怕不会有几个人会把目光落在曹操的身上，而是去寻早看上去更加优秀的潜力股，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了严绍了。
跟曹操不同，严绍并不是出身于豪门世家，而只是一个很普通的落魄世家而已。
但是他的实力却不是出身名门的曹操可比——————好吧，曹家肯定是没办法跟袁氏相比，好歹人家袁氏也是四世三公的。但是曹家的前身夏侯家，总算是开国功勋之后，多少也算是有些身份来着。
如今严绍虎踞两郡之地，并且对四周的其他几个郡垂涎三尺，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成为青州之主，到那个时候若是想巴结，恐怕就有些老不急了…
到了营帐之后，严绍亲自领着程昱来到自己的帐篷，在让服侍的人过来倒了俩杯酒之后，严绍同程昱也谈到了正题。“方今天下大乱，百姓受苦，天子不宁，董卓这等奸贼又独霸朝堂，而今变动将至，某欲创建一个太平盛世，不再有兵灾人祸，然而绍兵微将少，更需要有如仲德一样的智谋之士相助，不知道仲德可愿意助绍一臂之力？”
程昱也是一愣，似乎没想到严绍居然会这么直接。
“这…”
见程昱有些迟疑，严绍也没有强迫他，只是岔开了话题，聊了许多事情。等到天上的日头稍微降下来一些之后，严绍对着旁边的一个将领耳语了一番，那将领听了命令立刻跑了出去，惹来了程昱的主意。
严绍微微一笑，看着程昱盯着那将领的样子解释道。
“绍这是让他组织帐下的兵马，而后等仲德帮忙看看如何了…”
“岂敢岂敢，程昱岂敢口出大言。”程昱谦逊的道，不过若是严绍信了他的那就真的是智障了。
北海兵马每日操练不断，何况现在刚结束战事，正是组织度最高的一个时间段，甚至都没怎么动员，已经有一批兵马等着严绍等人的检阅。
“先生觉得如何？”指着周围的兵马，严绍有些自豪的问道。
“确实是威武之师，不同一般啊…”旁边程昱也满口称赞着，要知道这年月可不是每个都如张松那样的。何况当初张松跑到曹操那里去也是为了投奔曹操，想着将地图献上，也让自己能够在曹操的帐下谋求一个好位置。
谁想到曹老板在称雄半个中国之后，内心也膨胀了起来。
再加上张松此人其貌不扬，不，应该说是很丑陋，又没有什么名气，也就露出了爱答不理的样子来，自然是让张松气愤不已，最后在曹操耀武扬威的时候出现讥讽了一番，被曹操乱棍给打了出去——————如张松这般的人，本身就是比较敏感的那种，才华出众不假，内心也相对比较纤细。
话说回来，其实曹老板还真没什么资格这么对待张松，别的不谈，曹老板本身固然霸气侧漏，可是对自己的样貌也是很没自信的那种，不然也不至于会让崔琰顶替自己去面对外国使节，而自己则是在旁边做一个护卫。
不就是因为曹操自己担心自己的相貌无法威服使节，信心不足？
却没想到他这一番乱棍，赶走的却是在自己有生之年统一中国的希望，最后被刘备给捡走了，也让汉朝又坚持了许多年——————假如蜀汉也能算汉的话…
不管如何，眼前的一切都让程昱对严绍的实力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也让他对严绍多了几分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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