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凶宅
你不找麻烦，麻烦却可能会主动来找你。
原本以为大家都尘埃落定各奔东西，恩怨情仇不提也罢，反正早晚都是大路朝天各走半边。
然而此时的情况，却好比恐怖电影正片高潮结尾曲字幕都放完了，结果冷不丁的来了个彩蛋，不仅暗示结局有问题，甚至明示导演想搞第二部。
对于观众们来说，或许这是吊胃口拖工期的经典花招。
但对于当局者迷的角色说，这剧情发展就过于“硬核”了……
这特么到底什么情况？
林淑雨其实已经死了？
她的鬼魂来找我报仇？
拨通林淑雨父母的电话是罗夏唯一的选择。
很快，罗夏从对方父母口中侧面得知，林淑雨尚在人世，不过似乎是因为精神压力太大，最近几天林淑雨一连感冒发烧，整个人无精打采的，每天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已经好几天都没有出去做兼职了。
勉强应付那格外生硬的“谅解书”和“感谢说辞”，罗夏也不是不能理解他们为人父母的心情，只是考虑到自己才是受害者，并且持续影响比想象中恶劣得多，他的内心可没有一丝惭愧自责和饶恕之情。
阻止罗夏合法报复的，不仅是打官司的时间成本和经济成本，主要也是因为他不想再扯以前的那些事。
不过在经历一些事情以后，罗夏也听得出林淑雨的家庭不是那么富有和轻松，要是自己提几句“你女儿是不是中邪了”，“我想请个和尚道士的帮忙看看”，估计她家父母会当场爆炸。
“再见。”
干巴巴的敷衍挂机，罗夏拿热水洗了把脸，闭着眼睛，感受着热量飞逝的凉意，他现在有点不知道怎么办。
也许，林淑雨真的掌握了心智牌的某种力量，对神秘知识有所研究，所以能够通过其他的方式恐吓并且报复自己？
这能报警立案？
不，且不提警察是否相信自己，如此玄幻的事情说给别人，估计第一反应是怀疑自己精神有问题，而不是什么心智牌的问题。
往好的地方想也就是被怀疑有心理创伤，搞不好又要回医院躺着。
枕头上残留着的油渍和焦味，无法分辨真实虚幻。
这让罗夏心如猫挠，蹑手蹑脚的将其拉下床铺，最后全部打包，果断塞进小区的垃圾桶。
那是一个可以透过窗子一览无余，而且入口相当大的垃圾桶。
一整天的时间，又是放假，其实除了找兼职之外基本就无事可做。
在梦到过心智牌，并且经历了一件恶心诡异又神秘的事情之后，罗夏只觉得所有电脑游戏都寡淡无味，不管是多么激烈的电子竞技，还是胜负之后路人队友的吹嘘与丢锅，都无法调动他的情绪。
好似心里缺了一块，总是情不自禁的觉得哪里不对劲。
一个好端端的人啊，不管有什么理由，她怎么会变成那样呢？
想起陈冲父母痛心疾首哭到红眼，哀求自己“从轻发落”的模样，简直是可怜可恨又可笑，无理无赖又无语。
罗夏开始收拾行李，不管什么情况，都不妨碍他把林淑雨的一切全部挑出来，然后干干净净的打包扔掉。
就在罗夏收拾完毕，准备和房东聊一聊转租和退押金的问题的时候，他忽然想起了陈冲和林淑雨租的房间。
或许是陈冲当时的叫骂太嚣张，林淑雨蹩脚的演技太恶心人，青杉小区5栋27号这个地址，罗夏可是记得相当清楚的。
假设林淑雨和陈冲都接触过心智牌，而且合租是为了更好的处理利益关系，而不是单纯的男女关系，他们会不会在那里留下什么线索？
罗夏回忆陈冲和林淑雨的情况，还有见到警察之后不多的发言，不论是大难临头改过自新还是背刺捅到出卖队友。
罗夏记得，陈冲在林淑雨出车祸之后，不仅表现得非常平静，而且哪里也没有跑，反而是在那里静静的等待警察到来，之后就主动交待了自己犯事借钱，利用同学关系骗取游戏资费的犯罪事实。
然后林淑雨在出事被抓之后，也是极为主动的对各项猜测怀疑供认不讳，前后态度差距完全就是判若两人。
更为诡异的是，苏鹏也在场，不过他只是自称开车堵截对方并且提供了报警的情报，警方没有详细调查苏鹏，他也就轻描淡写的成为了案件无关人员，在确认欠条兑现以后，除了适当的慰问就不再出现了。
林淑雨被车撞，被惊吓了才知道自己犯下大错，前男友追究起来搞不好她的人生也完蛋。
陈冲有什么理由背刺林淑雨？罗夏记得这家伙当时跑得还蛮快的，完全不是家居宅男气喘吁吁的模样。
警察会看在他的面子上将功补过吗？
明明他才是主犯好不好，自己都认了……
罗夏不了解陈冲，也发现自己不了解林淑雨，他不是想拍法治节目，也没有心力去了解一个犯罪分子的心路历程还有不得已的苦衷。
如此思索，事情忽而明朗开来。
罗夏心思一动，在网络上输入“青杉小区5栋27号”，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有用的资料。
推送在最前头的，除了小区楼盘价格，其余讯息证明这里基本上就一老年人密度偏高的改造型小区，相当安静，也有一点绿化。
罗夏还不死心，点进小区楼盘、租房价格详细了解，他发现一个诡异的情况：青山小区5栋27号，这栋楼的低层基本上都是不卖的，本地人自己住的，而高层的价格却往往比市面价格低了10%~30%。
伪装成一名顾客，打了中介电话一问，听中介笑着吹嘘了半天，罗夏才知道那栋楼里的高层里有死过人的凶宅，因此价格受到很大影响。
“这年头，人怕鬼，鬼怕穷，要是人穷急眼了，说不定就连鬼都不怕了。做一行的确实得有一行的道德，我做中介很久了，这事也不唬你，俗话说得好，很多学校不都是建在乱葬岗上边的嘛，学校宿舍住得，这种房子自然也住得，其实就是一个心理因素，没什么的。”
“负责这种楼盘单子，所有情况也就这样，感兴趣我就可以带你去看，看完了帮你找房东签合同，不感兴趣也没关系，打个电话也没什么，应该做的工作。”
从对方的专业套路里，罗夏听出几分勾引大学生签合同的诚恳，不过考虑到自己的消费观和生活近况，罗夏只好打出拖延牌，说和同学商量一下，其实是他不敢一个人去，担心万一又搞出什么幺蛾子。
租凶宅这种事，他确实听过不少。
几年前自己还没来这座城市念大学的时候，就听说某某省份大学生多，房源紧张，一些外乡人为了租到价位理想的房子，甚至出现了哄抢低价凶宅的尴尬局面。
没想到，如今自己居然这么快就成为了对凶宅跃跃欲试的预备房奴。
想着，罗夏拨通舍友的电话，宿舍里的哥们几个虽然来自天南地北，但暑假未必都回去，跑得累人不说，更重要的是暑假回家其实也就那样，当年纪大到和父母产生代沟以后，思乡这种事就不存在了。
“怎么，你还是在调查陈冲他们的事，校方和警方不是说意外冲突，当事人已经私下和解了吗？难道报道情况出现了偏差，受害者非常愤怒，要找我这个外人搞点小道消息？”
罗夏一听这话就想笑，果然还是多和朋友交流才会让心情愉快：“闭嘴吧你，少玩几句梗不会死。我就是最近有点梦魇，衰运缠身，再加上被之前那事搞得心神不宁的，想破罐子破摔，把这毛病给治一治。”
“行吧，刚好我今天没接兼职，不过你可得请我吃饭。”
舍友答应得很爽快，这让罗夏安心不少。
没到半小时，就看见一位绿花衬衫的小鸡冠头出现在视野里，越是走近越是眼熟，罗夏几乎怀疑自己之前是瞎了。
“卧槽，怎么一放假你造型就这么奔放了？破洞牛仔裤，头顶一片大草原的街舞少年啊！”
“哈哈哈，没想到吧，咱宿舍里真正的老实人也就你一个啊！学校里怕被老师怼我肯定不敢浪，放假了他还管得着我吗？走，撸串去，让我来教你一点新潮时髦的玩意儿。”
“啧，看来这头原谅色可真是时髦担当了。”罗夏干笑一声，对于这套说辞倍感无力。
一顿吃喝，稍微喝了一点点啤酒，堵着一股兴奋劲儿，罗夏才和舍友找上中介，要去看看房间。
只不过，走进青杉小区5栋，罗夏就觉得温度降了下来，连带着舍友也觉得气温有些不对劲，放暑假的又没下雨，这楼道电梯，似乎显得过于阴凉了点。
由于本国文化使然，不管是街坊邻居还是亲戚友人，大家通常不会大谈死亡之类的话题，避讳之事则是更多。
一路走下来，没有一点说笑声且过于严肃，反而让人变得更紧张。
正在等中介找钥匙开门，舍友怪叫一声，终于把罗夏吓了一跳。
“靠，你摸我屁股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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