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风暴前的准备
这间特殊牢房里关押的犯人名叫高生瞬，在20年前的火城是一个大名人。
他是长生医药的制药师，其所在的团队拿下了2298年的火星医学奖，主要研发的CPH3抑制剂，直到现在，每年都还能为长生医药提供数以百亿的收益。
这里得重复性地提一嘴。
火城人与机械结合在一块，尤其是大脑植入智能芯片后，偶尔会发生一些不适应的排斥现象。
也就是通俗语义下的赛博疯子。
此前的小丑就是因为这点才在特律区化身成了杀戮机器。
而CPH3抑制剂就是一种可以压制住排斥反应的药剂。
但比较可惜的是...
......
镜头一转。
牢房中，沈然站立在那里，脚下的血泊中倒着一具尸体。
死者临死前的面孔扭曲如厉鬼。
他的右手血淋淋的，指间夹着一块方形饼干大小的芯片。
转过身。
透明玻璃墙的另一边，穿着灰色囚服的中年人，梁知博面无表情。
而那个脸颊两侧有着Z字形光学纹路的年轻男人卫毅眼里流露出了一丝谨慎。
“抱歉。”
沈然说道。
这个高生瞬说他入狱前被长生医药给洗了脑，被抹去了关于CPH3抑制剂的信息。
沈然也是出手干净利落，毫无废话地一指洞穿其坚硬的头盖骨，然后硬是扣出了对方脑子里的芯片。
这样的举动落在梁知博身边的卫毅眼中，只能感叹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尽管知道对方半年前就跟了坂木东三郎成了一名赏金猎人，混迹在肮脏黑暗的地下城圈子里，但这个年纪就能带给自己一种如同杀手般的凌厉与危险，实在是罕见。
走出牢房。
梁知博从口袋里取出一团染有血色的抹布，接过沈然手里的那块芯片，擦拭过后，收进了另一个口袋。
“干的不错。”梁知博平淡地评价了句。
沈然留意那块血色抹布。这并不是头一个吗？
梁知博之前也有这样“搜集”过其他红色囚犯的芯片？
果不其然。
梁知博迈步，道，“继续。找下一个。”
沈然与卫毅跟上。
而在那个溅着一行殷红鲜血的玻璃牢房中，
那个名为高生瞬的犯人就倒在床下的血泊里，死不瞑目地盯着三个人的背影。
这里的监控镜头不知为何全都失了效。
许久过后，像是嗅到血腥味爬出洞穴的老鼠，几个穿着黑色作战服的特殊狱警出来了。一句话都没有多说，他们只沉默安静地搬运尸体，并处理这个鲜血遍地的牢房...
......
深夜。
像是银白色的金属堡垒内部，关押着刑期在千年以上的火城重刑犯的4号监狱中。
三个身高不同的人身，行走在安静无声的通道中。
步伐不急不缓，若闲庭信步。
咚...咚...
脚步声回荡在这个类似魔窟般的地方。
令沈然此前怎样也没想到的是，那一个个魔窟中的恶魔竟会被吓到瑟瑟发抖，仿佛今晚正面临着一场大劫。
看着为首的梁知博的宽厚背影，沈然首次在林承德那种高等级的深蓝用户以外，在一个现实中的“普通人”身上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气场。
脚步停下。
又是一间透明玻璃牢房，和前面的高生瞬一样，里面的那个犯人同样侧着身体，背对着自己一行人。
但肉眼可见，对方的身体分明有在轻微发颤。
“是死神吗？”沈然感觉自己一行人就像是收割活人灵魂的死神。
滴...
让对方猛地一哆嗦的是，牢房的门还是被打开了。
卫毅拿着一个监狱长级别权限的卡，刷开门后，就安静地站在梁知博身边，今晚好像不用自己出手。
“进去。”
梁知博同样没有动身的意图，只对沈然吩咐，“要出eror，没有，就把他的芯片给我。”
eror？沈然记得自己之前好像在秦薇口中听说过一次。
那是一个天赋异禀的黑客搞出的用来骇入火城OC系统的程序，当时引起过火城前所未有的大震荡，但并没有人因此受伤，遭殃的只有那些个金融公司与银行，损失惨重。
当然了，后面那些代价又转移到了普通人身上来承担。
“梁老大！梁老大你听我说，那个东西我给了耀日集团的木野幸太郎，你要是真想要就去找他，我没了！我被洗过脑，要不然他们也不会放我还活在这地方啊！”
突然间，牢房里的那个犯人居然滚下床，然后对着透明玻璃窗外的梁知博下跪求饶。
沈然看了眼梁知博，后者的面庞上古井无波。
于是没有犹豫，
沈然单独一人走进了这间牢房，同样以冷漠的语气问话。
噗！
看样子这家伙是真的拿不出eror，最后的时刻暴露出野兽般的疯狂，扑杀向沈然。但结果显而易见，沈然一只手就将其摁在了地面，然后左手比作剑指，一举洞穿其后脑勺。
混合着脑浆的鲜血迸溅。
有几滴溅到了少年的脸上，
沈然没有擦拭脸上的血渍，拿着对方的芯片，起身走出牢房。
梁知博又用那块抹布擦拭过后，放进口袋里，抹布更鲜艳了，“继续，下一个。”
就这样，整整一晚上，沈然跟着梁知博，前前后后进出了有七、八个牢房。
但收获却也是七、八块染血的芯片。
“做的不错啊。”在从第七个牢房走出来后，话少的卫毅总算是开了口。
沈然笑了笑。
“怎么办到的？”卫毅目光移在了沈然的右手手指上。
手指很修长，肤色白皙，像是弹感情的手，但骤然间爆发出的杀伤力却如同子弹！
“富食合成猪肉吃多了是这样的。”沈然开了个玩笑。
卫毅哼笑一声。
富食合成猪肉是以前火城爆出的一则丑闻。
是一个食品制造商滥用添加剂，导致其中重金属超标，间接害死了不知多少火城人。结果后来，这家食品商摇身一变，换了个名字居然还能继续上市。
正在这时，梁知博停在了一间有点特殊的牢房中。
沈然诧异。
透过透明玻璃墙，可以看见里面正坐着一个光头汉子。
那个光头汉子的身上有着合金镣铐的锁链，他身上并没有一眼就能看见的明显的机械结构，健硕的身体呈现出古铜色，像是一个铁塔。
其右胸膛有大片的黑色纹身，像是烈火，诡异且华丽，一直燃烧到了右半张脸。
此时，不同于此前的其他那些犯人，那个光头汉子正坐在床上，应该是听见了外面的脚步声，居然是对视着外面的梁知博三人。
“黎大壮，听说过吗？”
卫毅忽然对沈然开口问。
沈然摇头。
他觉得好奇的是，为什么对方身上还有合金镣铐的锁链？
“一个和你一样，激素打多了的家伙。”卫毅说道，“除了大脑植入过智能芯片，以及全身被替换成了合成皮肤，其核心力量并不是机械义体，而是来源于人类天生的肌肉。”
在对方眼里，自己是因为激素打多了？
沈然听了觉得腹诽，同时明白，那个汉子应该才是普通人眼中的正常嗑药的“美国队长”，是一条不同于机械改造人的路。
“他是打黑拳的，身高1.92米，体重最高时达到115公斤，可以轻松扛起一头公牛，巅峰时期在女娲区的黑虎擂台连取107场胜利，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外号重炮手，意思是他出拳就像是重炮一样，不管什么样的对手，只需要一击，只要中了他一击重拳，就是KO。在他手里，十个对手有九个都是被一击毙命。”
卫毅说了很长一番话。
沈然听完后，点点头，然后说出一句让卫毅侧目，就连梁知博也看来的话，
“还行，凡人的领域。”
“这话说得...”卫毅的面瘫脸上嘴角流露出一些笑意，“很傲气。我喜欢。”
沈然面色波澜不兴。
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骄傲的地方。
对自己而言，这就是再平常不过，如同吃饭喝水的一句正确的话。
彼此都不是同一个世界的。
需知，在ZX33.417深蓝世界中的那个阿兹特克帝国的历代国王，他们仅仅就只达到了种子第一阶段的强度，就是斗兽场里的百人敌、千人敌，比蛇更敏捷、比老虎更凶猛、比猎豹更快的神话级人物。
要是自己去那个女娲区黑虎擂台打地下黑拳，
107场胜利？后面再添两个0都十拿九稳！
“卫毅，你留在外面。沈然，你陪我进去。”
倏然间，梁知博开口。
卫毅脸色微变，“梁老大这是不是...要是出了意外...”
梁知博只看向沈然。
感受到一种类似相信或是交托的感觉，沈然立即目视前方，以镇定从容的姿态说道，
“要是他暴起伤人，我随时都能一只手摁住他。”
梁知博因为这句话而微笑了下。
与此同时。
牢房里响起清脆的哗啦啦声，那个名为黎大壮的“重炮手”，昔日的地下黑拳皇帝抬起头，看着一大一小两道人身。
......
事实上，并没有想象中充满火药味与暴戾气息的对峙。
牢房中。
半边身子都是黑色烈火纹身的黎大壮，就像是一头被合金锁链拷起来的老虎。
梁知博站在距离对方六步的地方。而沈然则站在梁知博的左手边，如同保镖，只是年轻得有些过分了。
黎大壮抬起眼皮，看了眼沈然。
别说，沈然还是能从中感受到一种杀人无数的暴虐。换做是一年前的自己，与这家伙同处一室，恐怕真的会被这种眼神吓得双腿发软。
“这段时间在这里面过的怎样？有清下心来吗？”梁知博忽然开口。
沈然顿时眼神变得古怪。
黎大壮没说话。
“还在生气吗？不拐弯抹角。我现在遇到了事。”梁知博说道。
安静了少倾，黎大壮忽然瓮声瓮气地开口，“什么事。”
梁知博道，“地下城面临一个重大的抉择，我需要带领草字帮的弟兄们渡过这次难关。或许，还不仅仅只是渡过难关。”
“找我干嘛？”黎大壮翁声。
梁知博看着这个个头要比普通人大上三圈的汉子，“这么说，你是真想退出草字帮了？”
话音刚落。
不等对方表示，梁知博就站起身，平静道，“也好，我等下让卫毅给大家通知一声就行了。”
“看你是想继续留在火城还是想去地球，最好是后者，因为接下来的地下城不会安生，不想你和那些弟兄们再有瓜葛，我后面会给你安排一张机票。”
靠！
你丫之前是吓唬我的啊。
沈然这下算是听明白了。
合着这个黎大壮压根就是梁知博的手下，只是不知为何，前者生气跑来这地方窝着了。
哗啦啦的铁链声响起，黎大壮似乎有点急，“谁说我要退出草字帮了？”
欲要离去的梁知博停下来。
在沈然吃惊的目光中，这个像是一口能吃八个小朋友的壮汉居然表现出了一副扭捏的受气小媳妇姿态，
“我只是...我只是...”
“木野优香现在动不了。”梁知博再次重复那一句话，“我也不许你去送死！”
黎大壮愤懑，然后低下头颅，服软一样吧地转移掉话题，“梁老大你之前不是想退出火城，去地球的吗？现在找我，是打算带着弟兄们干什么？”
梁知博眼神松了下来，突然说道，“那个木野幸太郎的女儿在我的场子闹事，还欺负我的弟兄，把你逼到去喝厕所水。梁某再是去地球，自然也是要想办法和她算算这笔账的。”
闻言，黎大壮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向梁知博。
木野幸太郎的女儿？
沈然也暗中惊讶。
梁知博这是要拉着草字帮和耀日集团对着干？就为了这个名为黎大壮的手下？
听见梁老大是专门为了给自己找回面子，黎大壮心情就和坐过山车一样，落差大到都快感动哭了。
“老大对不起，我之前一直以为...是我闹脾气了，我现在就回来。”这个汉子抽动着鼻子。
“这个脑子一根筋的货。”
外面，卫毅双手环胸，高冷地笑了笑。
“这个小子是...？”
黎大壮又看向沈然，心里别扭，自己刚才的模样是不是落在这样一个外人眼里了。
“一个说是能单手镇压你的十五岁少年。”梁知博的嘴角忽然流露出了罕有的淡淡笑意。
沈然顿时一呆。
黎大壮闻言也是立马瞪大眼珠子，就和快发飙的黑旋风李逵似的。
只是，碍于沈然站在梁知博的身边。
黎大壮看沈然的眼神不善，暗中记下此子。
接下来，梁知博让黎大壮等待消息即可。他在南方监狱还有些事要做。但距离出去的日子也快了，而出去后，定是要让地下城迎来真正的剧变！
......
穿过那条银白色的金属通道，走出4号红色监狱，外面虽看不见夜幕与繁星，但晚风也透着截然不同的感受。
现在应该是凌晨四点左右了吧。
沈然跟在梁知博的身后。
回想一晚，先是对自己的审问，后是带自己在4号监狱“处决”了一个个犯人...
沈然好像也觉察出了一些对方待在南方监狱里的目的。
刚若有所思地瞄了一眼梁知博的背影，对方忽然平静地说道，“你肚子饿了没有？”
“呃？”沈然疑惑，旋即答道，“有点。”
“黎大壮那家伙每天都要吃很多。按你所说，你比他更厉害，吃的应该更多，要养你的代价，怕是不小。”梁知博道。
沈然心想这是不是话里有话啊？
但下一刻，
梁知博又道，“你平常爱吃什么？”
“什么都可以，不挑食。”沈然感觉和对方聊天有点严肃，开玩笑道，“我昨晚饿极了的时候还吃了一本书。”
“咳。”
一旁的卫毅突然发出咳嗽。
梁知博也笑了笑，随即右额角微光闪动，看样子是在联系谁人。这也让沈然暗自觉得厉害，这儿哪儿是在坐牢呀？简直就是在地下城横着走的土皇帝。
接下来，更让沈然想不到的是，
梁知博直接带自己去了负责管理犯人，也就是执法人员才能进的区域。
南方监狱，中央食堂。
虽然还是天际未白的凌晨时间，可是餐厅里却响起了悠扬的小提琴声，缓缓流淌，舒缓且优美。
这里的座位不多，只有几张。
因为，这里连一般狱警都进不来，是南方监狱的魏大监狱长私人用来款待外界来访的贵宾。
装潢奢华的餐厅里。
几名面容姣好的女狱警脱掉制服，换上洁白衬衣与黑色小马甲，充当起了服务员。
其中一女子还对沈然甜美一笑，全然不顾后者身上穿着的囚服，将一盘精致的美食放在其桌前。
即便见识过多元宇宙的奇异，但沈然还没怎么见识过现实的荒诞一面。
“是不是觉得很惊奇？”
对面，卫毅看着少年不自然的表现。
“这大抵就是颠倒黑白的能力吧。”沈然想出一句，他想到了古代的指鹿为马的典故。
哐当~
正在这时，梁知博将今晚搜集来的那几块芯片散落在桌子上。
同时间，卫毅让一名女狱警拿来一台笔记本电脑，然后就在饭桌上开始操作了起来，将那些还沾着血的芯片插入电脑的接口。
“只要有钱有势很轻松就能颠倒黑白。”
梁知博品了口温度刚刚好的茶水，说道，“不过，我今晚能一手倒转犯人与狱警的位置，明天他人若是想，同样也能一手将梁某从高处打入谷底。草字帮还远远不够强大。”
沈然看着满脸专注的卫毅，若有所思。
外界的火城风云愈演愈烈，梁知博这样的地下世界皇帝也没有安全感，这是想方设法在汲取挺过这次风暴的资本啊。
“很难。”
卫毅眉头紧锁，十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
“这些脑机芯片都设置有很难破解的密钥。另外，小柒那边帮忙破解掉高生瞬的脑机芯片后，里面也无法拼凑出关于CPH3的信息...”
CPH3是对改造人帮助十分巨大的抑制剂，同时价格也高昂得令人咂舌。
要是能取得CPH3的合成方法，对于拥有大量改造人乃至于整个赏金猎人圈子的草字帮而言，那可以说是美军发现了一块大油田。
“继续。”
梁知博平静地放下茶杯。
下一刻，
梁知博看向正在的大吃特吃的沈然，“你是不是进过深蓝世界？”
“进过。”沈然一边吃着肉排，一边回道，“梁老大你相信我，只要能搞出来一个连接着星辰大海的星能传送门，到时候无论什么资源，我们能去和地球联邦的宇宙军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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