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7 其雨的事
阿姨低着头,不敢说话。
要不是家里老汉得了慢性肾病,孩子上学又要钱,她真想一走了之。
“行了,别杵着了,把地上收拾一下。”
过了半晌,汪茗雨气消了一点,抱臂看着阿姨,不耐道。
她心里清楚,这个阿姨已是跟她最久。
也是唯一一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嘴,做事又利索干净的。
要真炒了,一时半会她还真找不到这样好使的人。
方才那样,只是想逮个人发泄一下心中的不安。
阿姨得了汪茗雨的话,转身去了厨房拿来工具,清理地板。
正此时,汪茗雨的电话响起,清脆悦耳的铃声,在此刻听来却是那么的不合时宜,又是那么的诱惑。
汪茗雨看了眼正在清理地板的阿姨,走到沙发边,从包里拿出手机,快步上了楼。
“什么事?”
“姐,你说的事,我想好了,但我需要钱。”
隔着冰冷的电话,一个年轻又磁性的声音响起。
这个声音让汪茗雨脑海中立时浮现出那张阳光又清葱的俊脸,
心下微漾,问道:“多少?”
“十万。”
“我给你三十万。”汪茗雨道:“另外,你妈妈的手术费用及后续治疗费用我全付了。
但是什么时候结束,我说了算。”
对方虽已有心理准备,但没想过她会这么爽快。
心里也知道,既然做了决定,就没必要扭捏。
因而也爽快道:“好。”
“想清楚了?”汪茗雨因这一事,唇角终于浮现了一抹笑。
心中的怒火与不安,也终于得到了一丝缓解。
窗外的阳光也不再那么刺眼,突然的她想喝一杯。
心中感慨,生活总是会在你恼火的时候,又给你一些甜头,让你忘了那些烦苦。
她喜欢享受眼前,喜欢想要就要。
“想清楚了。”
对面那个悦耳的声音沉默片刻后,轻轻响起,带着一丝丝苦涩。
听在汪茗雨耳中,却是那么的动听,动听到足以暂时消除她对其雨的不快。
————
与此同时,旭恒和其雨照原计划去了聚德楼吃饭。
全程有说有笑,仿佛先前的那些,只是一个不值一提的小插曲。
他们静静的享受着这难得的二人时光,聊人生,聊各自的爱好。
聊天文,聊地理,无所不聊。
但其实,旭恒心中已经将汪茗雨置之死地,誓要让她付出代价。
但自己的阴暗面,在其雨面前,他尽力隐藏着,亦不想让她参与。
饭后,依然按原计划,让小李送他们到阎家大宅。
车子停下,旭恒拍了拍其雨手的道:
“老婆,今天不接儿子回去了,你在这玩一会,我还有事,忙完来接你。”
“不能跟我说吗?”其雨问。
“我去见下二哥。”
旭恒不想对她撒谎,坦白道。
其雨何其聪明,只这一句,立时明了。
她看着旭恒的炽热的眸子,忽而有一种温暖裹遍周身。
一时没忍住,倾身抱住他:“好,都听你的。”
说完,转身下了车。
关于今天发生的事,
她想,旭恒既然决定管了,自己就没必要太过矫情,安安静静的享受即是。
很小的时候,她在爸爸妈妈身上就悟出一个道理。
若受了委屈,有人替你出头,是一种幸运。
因为爱你的人,才会为你打抱不平,亦会为你怒发冲冠到没有原则。
静静的站在路边,跟旭恒挥着手,夫妻二人目光灼灼的望着对方。
眼中情愫翻涌。
旭恒脑中莫名涌现一句话,
才刚一分开,我就开始想你。
这一刻,他切身体会到了这种,爱人明明就在身边,却依然挥之不去,怎么都不够的思念。
直到车子消失在路的尽头,其雨才转过身,
边往阎家大宅走去,边抬头望了望湛蓝的天空,有鸟儿叽叽喳喳的从头顶飞过。
明晃晃的太阳光线,洒在她的身上,也照射着五彩斑斓的大地,
冬去春来,雪已化。
她不禁感叹:
世界如此美,
人心,却深不见底。
此时,坐在车里的旭恒,待车子走远,再看不见其雨。
才拿出手机给阎旭豪打了个电话。
刚从一个饭局出来的阎旭豪,正坐在车上闭目养神。
听到手机响,拿起一看,竟是旭恒。
坐直身体,揉了揉眉心,按了接听健。
还没开口,那边已经迫不及待的出声道:
“二哥,现在忙不?”
“你说。”阎旭豪解开一颗西装扣子,身体霎时放松起来。
“找个地方坐坐吧,有事跟你说。”
“好。”
阎旭豪没多问,直接报了个地址。
旭恒让小李径直开过去。
这间会所隐匿在一条胡同里。
原先是清朝一王爷的宅邸,后在时光的流逝中,多次易手。
现任老板是阎耀远一朋友,也是他们这些人的自留地。
阎旭豪许是年纪渐长,近来倒是喜欢上了这种古韵之所。
旭恒在小李的帮助下,进了会所,报了阎旭豪的名字,身着旗袍的侍者,面容姣好,身材高挑,笑容可掬的带他穿过超手游廊,从侧门入了后院。
将他带到一间上房。
旭恒要了一壶六安瓜片,边喝边等阎旭豪。
墙上的古钟,滴答滴答的转着,室内摆设让人仿佛置身于百年前。
目之所及,皆是古董摆件,好在旭恒自小耳濡目染,对这些已经见怪不怪。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激起一室暖意。
旭恒在这样惬意的时光里,思念着其雨。
没多会儿,阎旭豪推门进来,在他对面坐下。
旭恒闻到了他身上的酒味,给他倒了杯茶道:
“大白天的,又喝酒了?”
阎旭豪脱了名贵的银色西装,坚硬的短发被阳涂上一层光晕,神色疲倦道:
“嗯,有个应酬。”
旭恒看着对面的二哥,忽而觉得有些愧疚。
他不贪念权势,亦不钟爱富贵。
但他心知,自己今日与其雨的恬淡生活,离不开家族给他创造的宁静沃土。
但对阎旭豪来说,这样的生活,又未必是累赘。
他喜欢站在高处,俯视众人,亦喜欢权势滔天。财富于他,只是个数字,已经无法满足他的欲望。
人,选择了什么,就要承受什么。
他从不觉得自己今日之累是替旭恒受过。
若旭恒是个野心之人,他二人或许不会有今日如此深厚的兄弟之情,亦难似此刻般,静坐于此。
若真是那样,他们之间或许早无亲情可言,在利益和欲望面前,很多东西都是微不足道的。
他们都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更珍惜彼此间的这份纯粹之情。
“是其雨的事吧!”阎旭豪刚一坐下就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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