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4章:原谅与复仇（二合一）
宋河活了二十多年，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被另一个男人抱在怀里。
还是城里最时兴的公主抱。
羞耻，却相当有安全感。
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宋河的表情变得无比古怪，想要挣脱。
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依旧动不了。
甚至脖子都僵硬无比，只能看着王锦。
犹豫片刻后，宋河开口询问。
“你没死？”
“哈？”
王锦翻身躲开突然甩过来的巨尾，开口反问。
“什么让你觉得我会死？魏山河吗？”
“…嗯。”
宋河没办法点头，只能从嗓子里哼哼两声。
“他脑袋被我踹飞了。”
王锦随口说道，笑容亲切温和。
“？”
宋河瞪了瞪眼睛。
“不过应该还没死。”
王锦又补了一句。
“…？？”
宋河不知道王锦怎么解决掉那种程度的对手，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人没了脑袋还能活着。
他思索片刻，决定闭嘴观战。
王锦挑了个相对安全的位置，把他扔在地上。
随即转头看向大殿正中。
常天柳的本体很眼熟。
梦里见过，恶蛟相上面那条蛟龙跟她也有七八分相似。
算是老熟人了。
可真站在这东西面前时，王锦还是忍不住赞叹。
原来真的有生物能同时具备狰狞与美丽两种特征。
巨大的身形跟青铜大殿刚好匹配，眸子仿佛两轮小型太阳。
这恐怖的巨兽，此刻正疯狂甩动身躯，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
身形翻腾间卷起水流，让整个大殿都微微颤动。
让这雄伟生物如此癫狂的，是它身上那根血红色的钢筋。
这东西对龙来说，连根牙签都算不上。
可这根牙签此刻不偏不倚地扎在它那只完好的眼睛里，吞食血肉的同时还在不停往里钻。
看着就疼。
常天柳此刻正疯狂用爪子抓挠着自己的脸，试图将其挖出来。
可惜，除了给自己留下伤口以外，并没有什么效果。
“哈…”
王锦咧了咧嘴，露出笑容。
把猩红武装交给宋河那一刻起，他就料到了这种结局。
王锦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尤其是曾经想要算计自己的仙家。
对于这女人，他始终保持着几倍的谨慎，并且思索几秒后给出了万无一失的接触方法。
让宋河拎着猩红武装，在没有王锦的情况下跟对方进行交流。
猩红武装很不对劲。
王锦现在大概能猜到，柳天往上面浇了什么东西。
龙血。
一直喝袋装小饮料的猩红武装从来没尝过这种高级货。
所以它陷入了无穷无尽的渴血状态。
担心王锦惩罚自己，猩红武装还特意拼命克制了一段时间。
可惜，这份狂躁只会愈演愈烈，最后被龙的血肉彻底唤醒。
它正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啸，时刻准备大快朵颐。
前提是，宋河能松手放开武器。
能让一位排头丢掉鱼叉的事，并不多。
将情景锁定后，可能就只剩下了一个。
也就是说，只要常天柳没能跟宋河友好交流，猩红武装就会在瞬间冲出去咬人。
这是王锦专门设计的反制手段。
“王锦——你该死——！！”
黑龙乱舞，巨大的尾巴狠狠扫过，却又猛地撞上青铜柱。
当——
巨大的力道让柱子猛地震颤，发出敲钟一样的声音。
这座青铜城的每一个地方，都是用来囚禁龙类的。
即使没被束缚，青铜柱也会让龙行动不便，东撞西撞。
咚！咚咚咚！！
敲钟声越来越密集。
常天柳被撞得满头包，却仍旧不肯停下动作。
“哈…”
王锦站在柱子后方，笑容带着些无奈。
不管怎么看，龙这种东西都强到令人绝望。
庞大的身体，结实的鳞甲，恐怖的力道。
被常天柳撞这么一顿，青铜殿几乎快要塌了。
要真打起来，王锦连接触压制的机会都找不到。
可一根血红色的小飞棍，彻底解决了他的烦恼。
想想也没问题。
常天柳本就只剩下一只眼睛，现在那只眼睛里还多了个小型钻头，拼命撕咬血肉。
换做谁都会心情不好，满地打滚。
再加上她看不到王锦，又在青铜殿这种复杂地形中。
才会落得如此下场。
“变回人形。”
王锦叹了口气，开口提醒。
变回人形后，她最起码不会再被这些柱子撞得七荤八素。
也许是痛的昏了头，常天柳没有半点犹豫。
身形快速缩小，变回了不着片缕的女人。
当然，这并不会让她的疼痛有所衰减。
她似乎也没指望这个，而是猛地拔出眼睛里的东西，恶狠狠寻找王锦的身影。
下一秒，猩红武装变为无数金属飞沫从她手中消散，又在瞬间凝固成型。
猛地刺穿她的琵琶骨。
龙只是柳仙的下一个阶段，真要说什么本质上的变化…
除了大点，没有区别。
更何况常天柳被锁了十七年，走路都不利索。
遇到王锦这阴损无赖的招数，只能乖乖认怂。
扑通。
女人跪倒在地。
双臂同时垂下，她眼角流出血泪，看着王锦的目光充满怨恨。
哗啦…
猩红武装晃动两下，常天柳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几乎是同时。
宋河身上的鳞片层层褪去，最后消失不见。
没有任何交流，常天柳就做出了让步。
王锦缓缓摇头。
解决一头极度虚弱的母龙，并不会让他产生成就感。
他现在对宋河更感兴趣。
重获自由的汉子直接无视了身上的伤痕，与自己断裂的手指。
他猛地跃起，从后背摸出采贝短刀，一步步走向常天柳。
青筋暴起，面色阴沉。
发现王锦没死时，喜悦暂时冲淡了怒火。
可一旦平静下来，愤怒又会再次涌上心头。
仇恨就是这样的东西。
它会在你平静下来的每一个瞬间溜进大脑，彻底毁掉你的余生。
“尽快，这里要塌了。”
王锦没有制止，而是主动开口提醒。
“用不了多久。”
宋河点点头，走到常天柳面前。
深呼吸，抬起手上的刀。
眼中闪烁着淡淡的光芒。
这女人直接害死了自己的叔伯，同乡，让整个村子变得死气沉沉。
她还间接害死了自己的父亲，母亲，以及陈家围子的所有人。
可她同时又是受害者。
如果陈家围子的村民没去吃她的肉，魏山河就不会找到机会将她囚禁在这里。
如果没有这次囚禁，一切都不会发生。
这两件事真能一概而论吗？
凶手与受害者的身份交织在一起，令人无从判断是非对错。
持刀的手高高举起，却迟迟没有落下。
肌肉缓缓颤抖，面色有些发白。
年轻人看着宋河，缓缓叹了口气。
没人知道宋河现在正在想什么。
可王锦清楚，他正在渡过心中那道坎。
宋河是个正派的人，这一点跟宋排头一样。
“狗屎一样的善良”，这就是王锦的评价。
他们太过天真，太过理想主义。
这种人一直在依照自己的主观想法去判断客观现实，非要分出个黑白。
如果按照王锦那“利益至上”的思维，事情反而会轻松许多。
当然，这并不代表宋河是错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看法，这是应有的权利。
能将心中的善良贯彻于行动，哪怕不幸发生在自己身上仍旧如此。
这也是种强大。
可惜现在，宋河的善良陷入了考验。
“动手吧。”
女人眯着眼睛，看向面前的汉子。
血红的视线中，宋河跟宋排头的身影缓缓重合。
可他依旧高举利刃，一动不动。
仿佛一尊雕像。
王锦叹了口气。
选择反而落到了他的头上。
是过去帮宋河下定决心，发泄怒火。
还是抢下对方手里的刀，结束这场没意义的对峙。
通常情况下，王锦不会管这种事。
可时间不允许他继续袖手旁观。
于是他选择了第三种办法。
“常天柳。”
王锦开口呼唤，吸引了女人的注意力。
叮——
钉剑一闪而过，斩断了她的胳膊。
女人面色白了白，却强忍着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鲜血涌出，在水中绽放成一片殷红。
王锦耸了耸肩，转头看向宋河。
“这一下是为我自己报仇，路上受了不少委屈。”
“如你所见。”
“复仇并不会让人变得暴虐，原谅也不会让人变得软弱。”
“这只是个无关痛痒的选择，不会造成任何影响。”
王锦拍打着宋河的肩膀，像是长辈对晚辈那样。
从年龄来看，他不该这样做。
可宋河很自然地接受了这个动作，甚至自己都没意识到不对劲。
“想砍就砍，为自己报仇。”
年轻人挥了挥钉剑。
“不想砍也可以不砍，代表自己原谅她。”
王锦挥挥手，钉剑又消失不见。
“至于其他人的仇怨…这个比较复杂。”
“幸运的是，你还有很长时间去思考这些。”
“不幸的是，这里要塌了。”
“我们得赶紧离开。”
王锦转身扛起常天柳，对宋河打了个手势。
后者做了个深呼吸，随即乖巧地点头，自然无比。
仿佛刚聆听了长辈的教诲，心中一片清明。
王锦传递给他的想法，跟宋排头完全不同。
不过宋河能感受出，这少年的阅历完全不比自己父亲差。
可他才十七岁。
天知道他这么多年都在干什么。
“跟正常人差不多，只是更刺激点。”
年轻人似乎猜到了宋河在想什么。
他挥了挥手，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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