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0章 来自波罗的海的噩耗

　　奥金斯基的这份高调倡议，博得了在场议员们的一片赞誉，无论是行将就木但地位尊贵的老资格议员，还是表情不屑一顾的俄裔议员，或许心有所指的商人议员，没人会愚蠢的在这种公众场合上，反对这项政治正确的倡议。

　　毕竟，奥金斯基所在的家族，原本就属于立陶宛公国中，位高权重的大贵族。如今，他本人也是本尼格森总督的座上宾，兼首席顾问。有传闻，来自立陶宛总督府的军政命令，很多都与这位奥金斯基亲王相关。

　　在很多人看来，成立所谓的8干人的武装民团或自卫军，不过是一个噱头罢了，奥金斯基刚投靠俄国人的那会儿，还号召组建一支2万人的“庞大军队”，专门围剿“森林兄弟会”。

　　但事实上，不过是将各家各户的农奴拉出来，凑齐了2万人，然后这些拿着长矛、镰刀与棍棒的武装农奴们，就在维尔纽斯周边，自带干粮的巡游了三五天，然后就宣布解散了，回到各自庄园。

　　区区民团而已，又不是真的军队，武装巡游一下，就足以表示波罗的海人民对俄罗斯母亲，保罗一世父亲的热爱之心就可以了。

　　真要是组建了一支装备有燧发枪、刺刀、军刀、战马，甚至是火炮的8干军队，那么本尼格森总督，还有奥金斯基亲王，以及现场支持这项议案的立陶宛议员们，就要遭遇圣彼得堡的枢密院监察官的强烈弹劾。

　　依照沙皇保罗一世那种乖张暴戾，疑神疑鬼的性格，一不小心，大家就可能被集体流放到西伯利亚荒原，在那里挖士豆，喝冰雪。

　　此刻，充当了演说家与鼓动家的立陶宛亲王，依然激昂慷慨的补充说道：

　　“是的，朋友们！我们必须组建一个捍卫我们神圣家园的自卫军，不是需要那些兵不像兵，农夫不像农夫的坏家伙。大家都是贵族，只要皇帝一声令下，我们不吝惜自己的性命，人人都去参军，人人都去招兵，我们全都去为皇帝，为圣彼得堡，为莫斯科去牺牲。”

　　听到这里，众人愣了一会儿，那是奥金斯基亲王居然将武装民兵，升级到城市自卫军，这显然违背了之前的惯例。

　　只有很少的人知道，这是本尼格森总督于昨夜，私下要求奥金斯基亲王如此这般去说、去做。其目的，就是想在维尔纽斯与立陶宛地区，建立一支归属于立陶宛总督直接掌握的军队。

　　为了规避来自圣彼得堡方向的政治风险，本尼格森和奥金斯基通力合作，除了在波兰、柯尼斯堡、立陶宛等散布法军即将越过涅曼河，正式向俄国宣战的谣言外，还必须在立陶宛、库尔兰，甚至是已并入俄国80多年的爱沙尼亚等地，营造出一种极其紧张的战争气氛……

　　在奥金斯基亲王在议会大厅坐激情讲演的时候，本尼格森总督也不知何时来到贵族议会里面。

　　不过，这位德裔立陶宛总督没有直接进到大厅，而是在副官的引导下，来到大厅二楼的一个房间静静待着。他透过玻璃窗，可以看到讲演中的奥金斯基，以及台下众人对此的反应。

　　在一片掌声中的奥金斯基，已经看到了二楼窗台上的本尼格森总督，后者对他微微点头，于是亲王准备继续发言。

　　此刻，一个距离讲坛不太远的中年俄国贵族变得眉头一皱，他伸出双手，奋力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人，径直朝着讲演者走过来。见状，众议员纷纷展开一条小道，好让莽撞者赶紧通过。

　　此人名叫科尔尼洛夫，来自斯摩棱斯克的男爵，今年不过40多岁，但牙齿却因为吃糖太多，而已经掉得一半。

　　科尔尼洛夫有一张并不友善的面孔，满脸怒容的他打断了奥金斯基亲王的话。作为苗正根红的俄国贵族，他显然习惯于由俄国人来主持讨论和处理问题，而不是一个被征服者地区的立陶宛贵族，以及来自德意志的总督对自己发号施令。

　　“我认为，阁下,”科尔尼洛夫含糊不清地说，“我们被召来不是讨论，目前对国家更有利的是是征兵？还是成立民团，或是自卫军什么鬼玩意的。我们是来响应皇帝陛下，以及帝国枢密院对我们的号召，由圣彼得堡下达指令。

　　至于说征兵有利，还是成立民团，或是组建自卫军最好，我们需要恭候远在圣彼得堡最高当局，或是沙皇陛下的直接裁决……”

　　未等科尔尼洛夫把话说完，奥金斯基的声音打断了对方。忽然的，这位立陶宛亲王就提高了嗓音，他在大厅里说了起来。

　　“先生们，绅士们，议员们！即将敲响的警钟不是警报，而是袭击国家敌人的号令，要战胜他们，我们必须大胆、大胆、老是大胆。所以，现在已经不是发表毫无意义的议论，等待一干俄里外指令的时候，而是要迅速果断的采取行动。

　　是的，法国人燃起的战火，即将蔓延到俄国和立陶宛。

　　是的，安德鲁和他的军队来了，那个恶魔想要灭掉俄罗斯，践踏我们祖先的坟墓，甚至是掠走我们的妻子儿女。”

　　说到这里时，奥金斯基亲王气愤的用拳头，在激烈捶着自己的胸脯。此刻的他瞪着充血的眼睛，对着在场的所有人高声喊道：“所以，我们人人都要行动起来，勇往直前，为沙皇圣主而战!”

　　话音未落，人群中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及赞许声。与此同时，奥金斯基那高亢激昂的讲演并未停歇，继续回荡于议会大厅上空。

　　“为了捍卫我们的信仰，王位和祖国，无论是俄罗斯人，还是立陶宛人，或是波兰人和库尔兰人，都要不惜流血牺牲。如果我们是祖国的男儿，就不要净说漂亮话吧。我们应该让法国佬知道，我们怎样站起来，拿起武器，誓死保卫自己热爱的祖国和君主。”

　　科尔尼洛夫在见到身边的所有人，都在对奥金斯基的慷慨陈词，频频点头称赞时，这位俄国男爵想说自己并不反对献出金钱、农奴，甚至他自己。但是，要想解决问题，就得弄清楚情况，还必须得到沙皇保罗一世与军事枢密院的最高指令，或是授权……

　　然而，所有人的声音一起喊叫，并高声赞扬，弄得科尔尼洛夫应接不暇，无法发表自己的意见，只能悻悻的从人群中退了出来。

　　在走出会议大厅时，俄国贵族看到一名信使就急匆匆的闯了进来，嚷嚷着有重大军情，需要立刻向本尼格森总督汇报。

　　信使刚一上到台阶，科尔尼洛夫就伸出毛茸茸的手臂，一把拧住了这名矮个子通信兵，恶狠狠的询问有什么重大消息。

　　显然，信使认识这位俄国男爵，当下也不做任何隐瞒，于是一五一十的说：“就在前日，法国人的海军在但泽湾，以极其卑鄙的方式，伏击了俄属波罗的海远征舰队，我军损失巨大！目前，残存舰队的少量舰船，只能躲避于维斯图拉潟湖。”

　　……

　　等到俄国远征军舰队惨败于但泽湾的消息，传到议会大厅的时候，组织8干动员兵的议案，就毫无争议的全票通过了。

　　就连一直持反对意见的科尔尼洛夫男爵，也同样急匆匆的跑回到议会大厅，并在上报给圣彼得堡枢密院，有关组建城市自卫军的文件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所有出席集会的贵族一回到家中，就不停的向他们的管家发布建立自卫军的命令，要求从自己名下的农奴或半农奴中间，依照总数量的百分之8的比例，抽调精壮男丁，参与本尼格森总督组织的军队。

　　从当晚下午开始，一直通宵达旦的持续到第二天，这些身穿黄色或灰色麻布，来自不同庄园的农奴士兵，就奉命在道路上不停地穿行，从城市郊外来到总督阁下指定的军营里集结。

　　从上午10点开始，分布于维尔纽斯城内外的几座俄国-军营里，不断传来了排枪的射击声，甚至还有大炮的轰鸣。

　　尽管有些人心惶惶，但路人依然和平时一样，马车来来往往，商人站在店铺里，在天主教堂或东正教堂里做礼拜的人络绎不绝。

　　在政-府机关、驿站邮局、议会厅，还有总督府，大家都在谈论军队，谈论即将杀过来的法国人，大家都在互相探询应该怎么办，大家都在竭力互相安慰。

　　尽管很多贵族发誓要与西方入侵者血战到底，但他们中的很多人还是准备撤离了。那些满载着家用食具，胡桃木座椅和精美柜子的大车，不断地从住宅的大门里开出来，沿街行驶。

　　在一些贵族们的豪宅门前，依然停着几辆四轮长途马车，住在里面的贵妇们，一面互道再见，一面哭着说话。

　　城市的商业街区，一家敞开的杂货店里有十来个没穿制服的士兵，他们一面大声说话，一面把面粉和葵花子装进自己的口袋和背包。

　　很快，店主老板从楼下冲了下来，走进店里。当他看见了这些打劫自己商铺的士兵之后，本想要喊叫一声什么，可他突然停了下来，抓住头发，又哭又哈哈大笑起来。

　　“把东西都拿走吧，弟兄们！不要留给法国人!”他喊叫道,并亲自搬了几袋面粉扔到街上。有的士兵吓跑了，有的士兵还在装。

　　不多时，士兵川流不息地在街上走过，堵塞了整个街道，让逃亡的贵族们不停的咒骂，但也无济于事。

　　直到数天之后，这场闹剧才逐渐平息，那是法国-军队并没有在涅曼河上构筑浮桥，因此也没有越过这条边界河的打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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