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悲剧内核
《衍世魔神录》改编自斯坦利·莱姆在1985年发表的长篇奇幻小说，原著名为《Daft Punk(蠢朋克)》。
这本书也是他在世界文坛崭露头角的开始。
“Like the legend of the phoenix.Our ends with beginnings.What keep the planets spinning.The force of love beginning.”叶凌星念出的这段既是原著中的句子，也是《衍世魔神录》OP里的一段歌词，“如凤凰涅槃的传说一般，一切都以起始作为终结；何物正驱动着星球转动，是源自爱慕的本初之力——这是我最喜欢的翻译版本。”
关理正在偷跑找系统要剧透，听见这话便回复道：“斯坦利是继承了莱姆的风格吧，SIN应该也会死磕黑暗流，可是这部……”
“难道还不够黑暗？”
“也没有，”关理回想着剧情，“但是感觉跟其它……诸如《原罪者》之类的作品不一样。”
灰暗现实、天灾人祸、人性抉择，该有的一个不缺，到后来甚至连人类文明都跪了。
所有越轨都招致情理之中的恶果，所有理想都面临意料之外的破灭。
这么一想的话，是挺黑暗的。
但是……
在观看动画的时候完全没有应有的感觉。
没有愤怒，也没有悲伤，仅仅是阅读一个与己身无关的故事。
“那是你没有代入感。”叶凌星毕竟修过心理学，在这方面算是有些许基础，“而且这部动画本身也在刻意在削弱观众代入感，营造一种上帝的视角。”
事实上，这正是斯坦利的风格，脱胎自他的父亲奥逊，又走出截然不同道路的风格。
如果说恶德美学浪潮的创始人和引领者——奥逊·莱姆惯于用精妙的文字玩弄阅读者的感情，并且以对读者三观的碾压式摧残为乐，将自己的愉悦建立在他人的发疯之上。
那他的另类继承者斯坦利·莱姆就代表着剑走偏锋的良心，即便所写内容依旧残忍冰冷，笔触却是浮在剧情之外的，让读者也得以跳出普通人的视角观察整个故事。
这种写作思路被描述为“像国家一样思考”。
放弃专业而狭隘的个人角度，转而使用更高的，不偏向任何一个角色的着力点接触幻想中的世界。
不，不是群像。
让读者化身为“国家”。
对于“国家”而言，道德和真理都无足轻重，那只是个人所需的追求。
唯一重要的仅仅只是“私欲”：渴望“秩序”的满足。
代入到读者身上，这种“私欲”便等同于从所看内容中获得到的精神体验。
——无聊的愉悦或猎奇的刺激。
如果能来点癫狂又有趣的怒涛展开，那就再好不过了。
至于三观……还管什么三观？
有趣就完事了！
“人们所见辉煌的事物，潜意识中又渴望着它毁灭。”斯坦利·莱姆曾在某本书的后记中写下这样的词句，“这就是酒神式的悲剧内核，它不呈现美的外观遮掩绝望，而是让美在痛苦和狂欢中回归丰盈的本质。”
是以“恶德美学”的本质即源自创作者本心的“恶意”，而把观看者推入纯粹的旁观者视角感受故事本质，则是他对读者残存的怜悯。
虽然很多人都认为斯坦利是早年被奥逊的书搞出了心理阴影，才怒而写出这种小说来安慰自己饱经摧残的三观。
为了将他的风格与传统恶德作出区分，文学研究者们将斯坦利的写作流派称为“新恶德美学”，又名“延迟起效的恶德美学”。
是的，延迟起效。
观看的时候手拿上帝视角，暂且还能无视道德感叹剧情，等到看完了认真回想一下……
卧槽我刚刚都看了什么？！
回味，真情实感，被自己的脑补虐死。
由他的小说改编来的《衍世魔神录》很好地继承了这一特性，每年都有新粉入坑，然后念念不忘意难平。
动画里没有剧情意义上的主角，但有名有姓的出场角色都自有魅力。
超高节奏与画面细节在短时间内塞进大量信息和象征意象，随时都能出其不意地挖开当伏笔。
而最关键的……这怎么看怎么扯淡的剧情还真有意思啊！
一个从高等魔能文明发展出来的类赛博朋克时代，光是视觉上的美学概念设计都炫酷到爆炸。
其画面质量放到现在也不会过时。
关理不禁感叹道：“这就是SIN的实力？”
“不是。”叶凌星显然比他更了解某些业内内幕，“《衍世魔神录》被归在SIN的名下，但它并不是SIN的独立作品，而是和星之子协力制作的动画。”
“该动画导演为许轻燃，同时也是动画剧本，全部分镜和部分原画都由他绘制完成。”系统也在帮他查资料，“而且许轻燃不是SIN的人，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他都是隶属于星之子的导演。”
叶凌星：“这部动画能有这么高的质量，很大程度上都要归功于那位传奇动画导演——许轻燃。”
系统：“《衍世魔神录》是他的成名作，往后经手的作品也远高于平均水准，当中不乏榜上有名的‘神作’。”
叶凌星：“大名鼎鼎的《梦系：你的命运》就是他参与制作的，这个关理你总听说过吧？”
系统：“许轻燃名下的动画作品多为改编，至今没有平庸之作，而他唯一栽了跟头的那部……也是他唯一的原创动画……管理员你也接触过，就是《环效应》。”
叶凌星：“许导的水平毋用置疑，他是真正世界级的动画导演！可惜时运不济，自《环效应》之后……”
“时运不济？”听了半天二重奏的关理终于找到一个插嘴的机会，“发生了什么？”
“其实也没发生什么，就是没人愿意找他做动画了。”叶凌星摇了摇头。
“嗯？”
“耗资太大，入不敷出。”
没有人敢否定许轻燃的能力，他做出的动画最差也是有口皆碑的佳作，然而……太烧钱了。
精益求精从来不是没有代价的。
他的每一部动画背后都是让人望而生畏的投入金额。
在商业动画时代，高投入就代表着高风险。
口碑再好又如何？投资商更看重的是利益。
而质量从来都不等于收益。
“网上甚至有‘许轻燃败光了星之子’的说法。”面对这种言论，叶凌星只想笑，“明明是他铸就了星之子的王座！”
关理顿了顿，只吐出两个字：“好惨。”
系统跟着棒读：“对啊，好惨一导演。”
叶凌星：“……”他觉得自己被敷衍了。
敷衍地同情了下叶凌星的偶像，关理直奔下一个话题，“所以《衍世魔神录》后面更精彩？那我们现在继续看？对了你饿不饿？该吃饭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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