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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家破


北风怒号,像一匹脱缰的烈马卷着杂物在半空里肆虐,打到脸上像鞭子抽一样疼。

枯黄的树叶随着萧萧的寒风,在空中飞舞。

“咳咳……”

一阵又一阵的咳嗽声在空中回荡着,一位少年正躺在一张木质的板床上,浑身起满了如同气泡一般的血红疙瘩。

“为何会如此?那位老神仙不是说吃了这个药就一定会好的嘛?为什么会这样毫无作用。”

在那床边站着一个中年男子,他的手里拿着一个玉瓶,此时的他将手中玉瓶高高扬起,似是想要把这玉瓶摔在地上。

一旁还坐着一位妇女,虽是三十多岁,可那相貌却是十分的姣好,只是看起来苍白憔悴,此时也是微皱着眉头,有些恼怒道:

“江承,你怎么这么傻,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就去找那个所谓的‘老神仙’去买这毫无用处的仙丹,家里马上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了,你让生儿如何活下去啊!”

名叫江承的中年男子看着四周,到处都显得破烂不堪,狭小的空间里只有那一张小床和不远处地上铺着的几张厚厚的破布,这个家早已经破烂不堪了。

屋顶之上有着几个小洞,冬日的阳光从上方照射进屋子里,显得这个屋子是更加的贫瘠。

在许久之前,江承还是从外地来的一个清贫书生,靠着在城中做着些小生意慢慢起家,也是在那途中认识了同为做生意的程氏一族的大小姐程玲,两人不经意间慢慢相识,最后结为夫妻,郎才女貌,当时可是羡煞了不少旁人。

一年左右,她就生了一个孩子,是个男孩,取名为江显生。

最初的日子,江显生活泼好动,是个调皮的小家伙,每日在城镇中东跑西窜,很是受众人喜欢。

可就在江显生九岁的时候,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在某天夜里,江承夫妇正睡得香熟,却突然听见一旁房屋内传来了声音,惨绝人寰的惨叫。

他们二人连衣服都顾不得穿好,磕磕撞撞地向着一旁江显生的房间跑去。

江承率先来到了房间内,看着月光顺着窗户照射在少年的身上,江承竟然有些失神,浑身都在打着冷颤。

江显生的面容扭曲着,嘴里不断地哀嚎,血液浸透了他的衣衫,血红的脓疮长满了少年的脸庞。

程玲匆匆赶到,她同样看见了眼前的一幕,眼泪瞬间顺着她的脸庞滑落,慌乱的声音对着一旁愣神的江承说道:

“快带生儿去找郎中,快啊!”她的声音带着哭腔,脸色苍白。

江承这才回过神来,赶忙走到少年的跟前,也不顾少年身上的肮脏,直接抱着他就是向着外面跑去。

将他带到附近最有名的一位郎中家中去看病,可结果却是不尽人意。

从那以后,他们夫妇二人就开始到处求医,即使是一些明面上的修行世家他们也都去求过了,可到头来却也只能得到缓解疼痛的药方,这不由得让他们二人心灰意冷。

于是就这样江承变卖了家产,离开了城内,带着钱和程玲二人一起去那外面求医,这一过就是五年。

江承无奈地苦笑着,听着程玲对着自己一顿的诉苦,直到最后隐隐约约的有了哭腔。

“你说,为什么生儿的命就这么苦,他才十四岁啊!为什么老天如此的不公平,要让一个孩子承受这样的痛楚。”

而还在躺着床上的江显生隐隐约约的听见床边有声音,想要睁开眼睛,却因为那如气泡般的脓疮遮住了眼睛,只好拼命地眯着眼,看见母亲坐在那里对着父亲一顿吵骂。

“爹、娘!”

“生儿!”程玲突然听见耳边传来一声轻飘飘的话语,猛地看向床上,只见他们的儿子此时正努力地想要睁着眼睛,对着他们轻声地呼喊。

“快!快别说话了,好好地躺着,爹娘一定会找到方法治好你的病的。”程玲此时也没有任何的对江承抱怨的想法,她缓缓的抚摸着江显生的脸庞,有些硌手,可她却毫不嫌弃。

而此时的江显生感受着脸上温暖的手掌,也是缓缓的闭上了眼睛继续地睡了过去。

在江显生得了这个病的五年来,他几乎每天都是在睡梦中过去的,除了每天母亲给自己喂饭和自己方便以外,全都在睡梦之中。梦境与现实他早已不清。

江承夫妇看着江显生又缓缓的睡着,也都是各自安心下来,程玲看着江承有些无奈的说道:

“家里已经没有钱能够继续求医了,就连生儿的药也只剩下最后一个月的分量了;我们回云洲吧!去找爹,他不会放着他自己的孙子不管的。”

“管?如何管?他都已经跟你断绝父女关系了,当初要不是他,我何至于带着你变卖家产四处求医,最后落得一个如此光景。”

江承越说越生气,一想到当初自己去程玲的家里想要寻求江显生的外公帮助,最后却被赶出家门,更是让程玲落得个清理门户,眼里满是怒火。

程玲见状握住了江承的手,满怀歉意地轻声说道:

“对不起,我们家世代以来都是经商世家,在我们家族的眼里只有独属于自己的利益,或许离开程家对我来说也是一种解脱吧。”

江羡握紧了程玲的小手,将她搂进怀里,很是温柔地安慰着她。

…………

而此时正在睡梦之中的江显生则在一直做着一个循环的梦。

在梦里,江显生坐在一个昏暗的屋子里,周围没有一点点的光亮,四周都是墙壁,显得很是压抑。

他就一直待在这屋子之内,什么也做不了,五年的折磨早已经磨平了江显生的棱角。

可今天他偶然醒来,发现自己的父母竟然为了自己已经落魄至此,他的内心一阵绞痛。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那么他们现在应该还在城内,做着自己的生意,睡在舒舒服服的屋子,不用考虑吃喝,也不必如此痛苦。

如果自己死去,他们会不会过得更好,离开了自己这个累赘,也许真的会更好吧!

此时的江显生已经心如死灰,求死的念头在他的内心深处扎根。

周围似乎更加昏暗,“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响彻整个空间,江显生猛地抬起头。

“你心中的不甘与愤怒,我都会帮你实现!”冷漠的话语随风飘到江显生的耳边,让他有些打冷颤。

可仅仅只是一瞬,那声音就消失不见。

紧接着他的四周发生了变化,原本昏暗的四周逐渐的光亮起来。

在那里站着一个人影,似乎他在那里随意的一站就是这整个梦境的中心。

江显生有些迷茫地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年龄很大,跟自己的外公差不多,一头的白发,正一脸慈祥地看着自己。

只见那人缓缓地开口,就仿佛在自己耳边响起。

“我们又见面了。”

“又?”江显生有些疑惑,难道他与这个人见过,又或者他认识自己,可自己却没有任何印象。

“老先生是谁?”

那老者笑着摸了摸下巴上的白胡子,想了想,“有些人称呼我为大梦道君!”

“你可否听说过修行者?”他又接着说道,神色依旧慈祥和蔼。

“修行者?”江显生有些疑惑,可还是开口道:“爹曾经跟我说过,在我们这个地方,有一群人他们的力气大于常人,甚至还有人一拳就可以将一棵大树打倒,老先生,这是不是修行者?”

在说到这些事情的时候,江显生那这几年早已被磨损的暮气沉沉的神色都有了一丝光彩,眼里很是向往。

鲜衣怒马、驰骋江湖这才是少年该有的梦。

“那你想成为修行者吗?”老者的话语震动着少年的心灵。

江显生并没有回答,他的眼神又一次充满了暮气,将死之人在最后竟也能做一个美梦。

是啊!谁没有过这样的梦啊,少年的眼神有些黯淡,原来这只是梦。一个成为修行者的梦。

看着面前的少年,那老者沉思了一会,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语气不再温柔,充满严肃地说道:“这并不是梦!”

老者的话语犹如坠入深渊前的一只手掌,将江显生牢牢地抓了回来。

“你想成为修行者吗?”老者再一次问道。

少年抬起头看着老者,眼神充满了坚定,即使是梦我也要成为修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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