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那海那城
从望舒城到东海海岸,息影与北柠一路走走停停大概花了两天的时间。这段路,他们都会去尽量避开城镇行走,只是因为如今北柠的人族之身,必要的进食休息在所难免。所以他们到晚上的时候还是会选择进城住宿。
息影独特的换息之术,将自身的气息顺利隐藏,一般人难以识破。这一路也十分顺利,没有任何阻碍。
今夜,北柠和息影选择了一家较为偏僻的客栈休息。这个位置,距离东海已经十分接近。
北柠在望舒城秘密经营的几年,成果还算显著。东海的主要城镇都或多或少有来自含香阁的眼线,以至于北柠不在含香阁的时候,在东海各城也能快意自在。唯独立于东南角的那座圜土地宫,含香阁是一点消息都探查不到。
此时,息影与北柠正坐在客栈的一楼,点了一些餐食。息影原本是从来不吃岸上的这些东西的,但是在北柠的强烈要求下,息影无奈的吃了起来。
与习惯了人族的北柠不同,息影只觉得每一道菜都特别古怪,吃过之后也不会有想再吃下去的想法。倒是岸上这酒颇得息影喜欢,浓烈刺激的味道,让他倍感爽快。
就在他们俩缓慢进食时,旁边一桌客人的对话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只听见一个高瘦的中年男子问道,“圜土地宫的那些鲛人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以前还会时不时的环绕着东海各城进行劳作。怎么了这是,难不成被最近那些活跃在东海各地的鲛人族人吓着了,怕放出来真被他们救走?”
旁边那位富态的男子则回道,“你这麻杆儿可别瞎说,这话要是传到那些军爷耳边,指不定要你蹲大牢。”
这位被叫麻杆儿的男子满脸鄙夷的看着他,说道,“死胖子,瞧你那胆,我就问你我刚说的有没有道理吧!”
胖子满脸无奈,回道,“道理自然是有。如今东海不安定,要是真出现点什么乱子,论圜土地宫的那些军官背景在强大,也同样逃不了天宫的责罚。只是啊,如今这鲛人一年比一年稀少,自从圣战之后,圜土地宫接纳的鲛人屈指可数。这年复一年的进行贩卖,鲛人数量自然是越来越少。都说物以稀为贵,如今几十年过去,现在那些在地宫冥顽不灵不愿屈服的鲛人,便成了他们最后的宝贝,如此一来,他们的地位和待遇自然水涨船高,又怎么可能随意让他们做苦力呢。”
麻杆儿不屑道,“都是些要能力没能力,要智谋没智谋的官二代,他们凭什么管理这偌大的圜土地宫,不就是靠着祖上积德吗?如今竟把鲛人当成宝贝供着,真不知道将军他们是怎么想的。”
胖子无奈说道,“没办法,他们都是天宫那些高级官员直派过来的,其身后不知道牵扯了多少势力。听闻将军对他们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危害东海,便随他们去了。”
说到这时,旁边的北柠提了两瓶好酒坐了过来,这两人立刻慌了神,赶忙闭嘴。转头看向北柠,这天仙般的容颜顿时让他们有些离不开眼,北柠又是轻轻一笑,更让他们沉醉其中。
作为含香阁的阁主,北柠对男人可是在了解不过了,耳濡目染之下也学了一些魅惑之术。这不,身边这两男子便被拿捏的死死的。
北柠轻声说道,“二位不用担心,你们方才说的话我确实听到了,刚好我对圜土地宫也是极为好奇,就也想听听关于这圜土地宫。”声音细软温柔,让人忍不住的想要保护起来。
这两男子赶紧理了理衣着,摆出一副道貌岸然的公子形象,只是配上他们醉熏熏的嘴脸,倒是显得有些滑稽。
只听那麻杆儿正色说道,“不知小姐想要知道什么,我们方才所说句句属实,小姐若想听,我可为小姐细细再说一遍。”
北柠说道,“其实就是有些好奇,这圜土地宫一直以来神秘莫测,寻常人都不让靠近。我听两位公子在这交谈,便按耐不住性子也想打听打听。两位公子见多识广,不想我一样,啥也不懂。”
这两男子被北柠这么一说,顿时抬头挺胸收腹自信起来,说道,“小娘子你尽管问,我们一定知无不答。”
北柠开心一笑,说道,“其实方才公子所说,我略有耳闻。此次前来东海,就一直想要去这座闻名天下的监狱看看。如今碰到二位,不知你们可有什么方法和建议,需要我进入圜土地宫前注意的?”
二人听完脸色大变,麻杆儿赶忙说道,“小姐若是从外地前来,可当真要小心啊。东海什么都好哪都能去,就唯独这圜土地宫,是万万不能去的。”
只见旁边那小胖子表情浮夸,动作张扬,快速说道,“你可知,这圜土地宫方圆十里没有任何人家烟火。就是因为来自圜土地宫的煞气啊,当年鲛人兵败,我们活捉了大量鲛人一族,因其独特才会修建这圜土地宫将其囚禁。可这鲛人大都不服管教,仅仅半年的时间,在这地宫里死去的鲛人多达十万!”
麻杆儿点了点头,幽幽道,“传闻这周围皆是鲛人一族的幽魂,因心怀怨气灵魂不散游荡在这圜土地宫周围。原本在那边生活的人,常常能听到他们的恶念,所以现在啊,除了那座地宫,如今早已成为无人区了。”
北柠陷入沉思,早就听闻圜土地宫可怕,可没想到,竟是方圆十里豪无人烟。如此,岂不是更好他们日后行事。
两人见北柠不再说话,面面相觑,还以为把她给吓着了,连忙道,“我看小姐千金之躯,那等地方是万万去不得的。这东海啊,海晏河清军令严明,除了东海海岸去不得,其它地方,保管小姐玩得痛快。”
北柠轻轻一笑,说道,“多谢两位大哥的忠告。”说完,又叫小二上了两壶好酒,随后说道,“祝两位大哥一切顺利,小女子先行告退。”于是带着息影离开了这里。
待北柠走后,这两人还痴痴的望着她的背影,如此如谪仙般的女子,即便是像方才与之对话,都觉得幸福万分啊。
走在街上,息影说道,“什么怨灵,都是些谣传罢了。我鲛人一族死后神灵回归桑海,又怎么在这里胡作非为。即便有执念留于人间,那也绝对是善念与守护之意,伴随在海天之间,如何会残留在这伤心之地为非作歹,真是可笑。”
北柠安慰道,“你无需生气,至少方才与他们对话,我们证实了一些东西。圜土地宫这边基本不受拓拔问天直接管辖,他们所行之事,或交易,或买卖,或是一些奴役活动,这些都归圜土地宫内部自行决定。也就是说,他们直属与天宫。这样一来,我们日后若要对圜土地宫采取行动,也许会比伏击拓拔问天麾下军队来得更加顺利。”
息影气哼哼道,“我生气不是因为这个,而是你方才为何要对他们两个如此,直接抓过来问就是了。而且看他们那满嘴油腻的样子,若非你拦着,我必要他们长长记性。”
北柠说道,“身为人族这二十多年,深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道理,一些没必要的争端能避免就避免,况且,你姐姐我可不会让自己受委屈,放心吧。”
两人慢慢悠悠往外走去,待到半个时辰之后才又返回客栈。北柠临时决定先去圜土地宫那边看看,再回东海海岸。民间不都在传有什么怨灵吗?北柠倒是真想看看,究竟能否碰到自己族人。
次日,两人纵马来到了这圜土地宫外围。果然,这里确实如他们所言,越是靠近这里,人烟愈发稀少。朝东南天空望去,只觉得乌云密布阴沉可见。
北柠看向息影,说道,“若是碰上圜土地宫的人,切记不可莽撞。”
息影点了点头,说道,“姐姐放心吧,我心中有数。”说完,驾马前奔。
两骑在这荒芜的地方驰骋,越往东南方向奔驰,那股血腥之气便愈发浓重。息影神色凝重,看来传言这里有怨灵也不无道理。这里的气息与别处确实不太一样。如此沉闷凝重之气,任何一个在这长久生活的人,心理上必然发生改变。心态脆弱一些的,每日诚惶诚恐,不发疯才怪。
继续往东南而去,那座如城堡般的地宫在这一望无际的宽阔平原下逐渐清晰。
北柠与息影对视一眼,不再向前。
圜土地宫城墙呈黑色,巨大威严的城堡屹立在这一望无际的平野上,恐怖如森。如墨般的天空作为背景,更让这座宫殿犹如人间炼狱,让人望而生畏。
息影目视前方,深深呼出一气,轻声道,“我能感受的到,我们脚下,曾埋葬了不少鲛人尸骨。”
北柠看向息影,如今的她已是人族,已然无法如从前一般拥有感应同族的能力,但是曾经看着族人为救自己而惨死身前的景象依旧历历在目,这种伤痛,刻骨铭心,忘不了。
北柠拍了拍息影的肩膀,说道,“走吧,等我们再次回来,带着希望回来。”
这一日,不会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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