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一百块和一百万
随后，她们又去到一个大厦里，看到了正在工作的老人的孙子，二十好几的男人忙碌的在键盘上敲打着，额头上沁了一层汗。
“他的工作方案被人偷了。”
蓝潼面无表情的看着屋内，冷不丁的说道：“如果他在短时间内赶不出更好的方案只能收拾东西离开了。”
江南倒是出奇的安静了，绾绾皱着眉头问道，“现在的人类都已经这么坏了？”
“家常便饭。”
来来去去，时间已经到了傍晚。
原本江南和绾绾以为最后一站是老奶奶的家中，却被蓝潼带到了一家高级餐厅。
三人的出现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毕竟三个人穿的都稀奇古怪的，蓝潼照旧是一身显眼的红色，江南和绾绾则是穿的三婆婆做的宽松的白色袍裙，大家看着她们年纪都不大，还以为是在cosplay。
蓝潼带人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服务员前来，蓝潼点了不少的东西。
“鬼师大人，在这里吃饭很贵的吧？”
“有钱，随便吃。”
江南这才放心下来，绾绾在中午吃了一顿炸鸡之后对人类的饭菜已经及其的向往，等服务生把牛排龙虾意面一堆东西统统摆上来以后眼睛都放起了光。
胡吃海塞中，只听到蓝潼说了句，“来了。”
她转头顺着蓝潼的视线看去，只见一对男女拉着手进了餐厅，男生高大帅气，穿得一身名牌，女生小巧可爱，嘴里嗲声嗲气的撒着娇。
江南原本以为是老奶奶的孙子带着女朋友来这里吃饭，却是压根没看到他出现。
“那个女人就是他们一家子辛辛苦苦的目的。”
“她…那她旁边的男人…？？”
“嘘，他们来了。”
那对男女坐在了她们的隔壁，三个人非常有默契的异常安静，甚至能听到隔壁说话的声音。
男声说：“你不一直说你没时间吗，怎么这几天突然有时间了？”
女声说：“我跟张晋说，想娶我没有三室两厅我绝对不嫁，这不，马上消停了。”
男声说：“我记得他家挺穷的吧，你说你妈怎么就那么看好他？”
女声说：“要不是因为他偶然帮了我妈一次，我妈死活非说他好，我才懒得跟他这种土老冒交往，一家子穷的叮当响，还想娶我？做梦去吧！”
男声笑了笑：“他可能在努力攒钱买房子，莫欺少年穷嘛。”
“就他？他家里父母都是种地的农民，还有个那么大岁数浑身是病的奶奶，赚的钱都不够这三人看病的，现在宜欢市房子什么价，他攒十年能攒个首付出来吗？”女声不屑道：“还想癞蛤蟆吃天鹅肉！算了算了，不说他了！哈尼，我这段时间以来可想死你了！”
女声撒着娇，男声却故意问道：“有男朋友你还想我？”
“他算哪门子男朋友？我给他头上带满绿帽子他都察觉不出来，还傻乎乎的以为我没谈过恋爱呢！”
蓝潼看着江南，这个圣母现在已经一句话也说不出了，神情木纳的拿着叉子拨弄着盘子里的意面。
甚至连愤怒也没有，取而代之的是那种熟悉的无力的悲哀。
为老奶奶二十多岁的孙子不值，为他儿媳和儿子拿命换钱的不值，更为老奶奶想用寿命和福报只为孙子娶这样一个女人而不值。
这顿晚饭众人吃的异常安静，直到隔壁那桌的男女起身离开，听他们说话的大概意思是一会儿还要去看电影。
外面的天已经很黑了，马路上的车来来往往，万家灯火已经亮起，江南看着窗外，忽然说了句，“大人。”
蓝潼静静看着她，只听她继续说道：“我错了。”
江南觉得，她对现在这个社会根本不了解，她只知道嫉恶如仇，待人至善，却没想成如今的人间疾苦根本不是她能想到的。
真的有人活着只值一百，死了却值一百万。
老奶奶的儿子儿媳如此辛苦，怪不得会不惜一切去换一套房子。
“你不必这样说。”蓝潼道：“你只看到了他们辛苦的一面，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江南重复道：“可恨？”
绾绾对人类的事并没有兴趣，她已经吃了两份牛排两份意面一只龙虾和一大份水果沙拉，现在一边吃着布丁一边听着蓝潼继续说。
“吊在高空的女人因为手脚不干净被工厂开除，因为没钱养成了贪小便宜小偷小摸的习惯。”
“工地的男人为了多挣点钱在楼梯上撒上生粉，害的他工友脚下打滑从楼梯上摔断了腰，不过过一阵他也会因为踩上生粉摔断腿。”
“老人的孙子其实早就知道那个女人的真正面目，他抛弃原来跟他出身一样贫寒的女朋友选择去攀一条高枝，无非是因为刚才那个女人是独生女，家中有好几套房子和门店而已。”
“谁都可怜，也都可恨，你没必要为了他们而感到悲伤或者愤怒。”
江南似乎突然明白了三婆婆为什么说在蓝潼这里可以学到很多东西，见到更多世面，以前她只知厉鬼为恶，必须收服或驱赶，现在回头再看，也只觉得那些鬼也可怜。
“大人，我好像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我只是告诉你，我这里只负责做交易，不负责可怜任何人。”
“不，我觉得我以前所认为的并不是我所认为的。”
绾绾一愣，“江南，你在说什么？”
江南垂眸，“没什么…”
蓝潼看了看厅里的钟表，起身道：“该走了，店里真正的客人快来了。”
真正的客人？原来蓝潼上午说的“有客人”并不是在说老奶奶，而且还没有到来的客人。
江南跟在蓝潼身后，看着蓝潼步伐轻快红衣飒爽，心中又起了一层愧疚，只不过这次她并没有再说话了。
回来时，依旧不是吉祥的车，三人沿着胡同走到便利店门口，巷子里一片漆黑。
蓝潼打开门口一盏昏黄的灯，嘱咐江南进去搬一架折叠的凉椅出来，凉椅搬出来以后，蓝潼躺在上面从袖子里拿出一把扇子，道。
“你们可以回去睡觉，也可以留下来看一看。”
“看什么？”
“半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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