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玉佩
他送救命恩人的信物如何落到了他人手中?
萧钧煜眉心紧蹙, 扫过青年,淡淡出声:“这是你的腰佩?”
青年点了点头。
青年见对面公子单手执着玉佩,并没有将玉佩还给他的意思, 也不找痕迹打量萧钧煜。
对面的公子一身流光溢彩的描金云纹锦袍,面如冠玉, 清风霁月, 周身气质矜贵, 相比之下他一身有些发白的长袍,寒酸的让人自惭形秽。
不过青年没有瑟缩, 他面上温温和和, 站得笔直,不卑不亢,眉宇间犹带着未消的歉意, 温声朝萧钧煜解释道:
“这玉佩是在下亲人相赠。”
“表兄。”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清清柔柔的呼唤, 青年心中一动, 转身回眸。
只见孙霞薇从远处走来,轻轻柔柔又唤了一声:“表兄,你来了。”
原来青年是孙霞薇生母娘家那边的表兄, 丁秉中, 前些日子来京, 现寄居在礼部侍郎家中,备考今年秋闱。
“表妹。”丁秉中眼睛一亮, 扬声应道。
他抬手摸了摸后脑勺,面上有些讪笑,带着歉意:“我在府里温书,一不小心错了时辰,来得迟了。”
“表妹, 你怎么哭了?”孙霞薇离得近了,丁秉中看见了孙霞薇眼睛通红,心里一疼,忙询问。
孙霞薇的眼睛又红又肿,贝齿咬着唇瓣一抽一泣,一对水眸看着丁秉中簌簌落泪。
豆大的泪珠顺着皙白的面颊滑过,梨花带雨,惹人怜惜。
丁秉中心中一疼,他从袖中拿出一抹洁白绣着云霞的锦帕,看着孙霞薇眼角的泪珠,犹豫一瞬,他慢慢抬手。
他前行两步,露出了站在他身后,被他身形掩着的萧钧煜。
孙霞薇刚被沈筠曦当众指出她说谎、挑拨离间,又在太子殿下萧钧煜面前出了丑,心思恍惚,没有了平日的眼观六路,丁秉中让开,她方看见萧钧煜。
孙霞薇本红着眼眸啜泣,见了萧钧煜,眼里闪过慌乱,面上一白,忙侧身躲开了丁秉中递来的帕子。
丁秉中一愣,想起这是在朗朗乾坤,面上也有些不自在,忙收了帕子。
还未转身,丁秉中便听到孙霞薇柔柔软软的声音:“太子殿下。”
孙霞薇规规矩矩朝萧钧煜福了一礼,含情脉脉看着萧钧煜,未开口,潸然泪下。
“殿下,我方才见沈姑娘落单,邀沈姑娘同我们一同游乐,却不料沈姑娘误会我了,我真只是好心。”
孙霞薇手指紧紧掐着掌心,偷偷瞄着萧钧煜的面色,小心翼翼措辞。
萧钧煜神色平静,看不出喜怒,也不知听没听到孙霞薇解释,眸光淡淡扫了一眼孙霞薇和丁秉中。
他的目光清淡如水,却让孙霞薇头皮发麻。
孙霞薇紧紧掐着手心,努力站稳身子,努力让自己显得娴静淑雅。
丁秉中只愣了一瞬,忙朝萧钧煜深深一拜:
“小民不知您是太子殿下,无意冲撞了殿下,还请殿下海涵。”
“无碍。”萧钧煜淡淡收回目光,云淡风轻应了句。
萧钧煜捏着手里的玉佩,指腹压着玉佩隐隐有些青白,声音微沉:“刚公子道玉佩是亲人相送?”
丁秉中脸一红,瞄了一眼孙霞薇,清秀老实的面上微微赧红:
“正是。”
孙霞薇却一愣,如被踩了尾巴的小猫,一下炸毛,蹙眉瞪向丁秉中,嗔怒道:“表兄可不能诬陷于我。”
丁秉中被孙霞薇吼得一愣,他没有道是孙霞薇送的。
大盛朝民风开化,未婚男女若是有了情意,是可互赠礼物,可是他熟读圣贤书,一身书卷气,难免有些迂腐,不爱将男女之事拿与外人言。
孙霞薇却无暇顾及其他,女子送外男玉佩多是有了情意,她可是要嫁给太子殿下的人,怎么与人私相授受。
“太子殿下莫听表兄乱说。”孙霞薇声音有些急。
“表兄来京身无长物,这玉佩是我娘亲越过我,照拂表兄,送表兄的。”
孙霞薇盯着萧钧煜的面庞,生怕他不喜,不敢错开眼,压根没注意到一旁的丁秉中神色受伤凝视她。
“所以这是孙姑娘的玉佩。”
萧钧煜声音有些干涩,心头如被一块巨大石头压着,堵得呼吸艰难。
他刚察觉他的救命恩人许是沈筠曦,心头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轻快,比他在边关打了胜仗在草原纵马狂奔还要畅快。
顷刻不过,孙霞薇却拿了他的信物来见他。
孙霞薇细细盯着萧钧煜,见萧钧煜沉沉,眉心紧蹙,与平日里待她温和的样子判若两人。
孙霞薇心里一慌,急得脱口而出:“太子殿下,这不是我的玉佩,这只是我帮娘亲代买的玉佩,玉佩放我屋里不足半日。我与表兄清清白白。”
“你说什么!”萧钧煜骤然出声。
孙霞薇看他面上带着欣喜,目若点漆的凤眸熠熠生辉,她心下一喜,掐着指尖唇角慢慢弯成一个浅浅的弧度,柔柔出声:
“殿下,我与表兄清清白白。”
“不是这句。”萧钧煜拧眉,声音冷冽,玉颜凛然。
孙霞薇被他凌厉的的眼刀吓得脊背一紧,捏着指尖蹙眉回忆自己刚说了什么。
萧钧煜天子骄子,不怒而威,尤其他曾在军营里拼杀三年,周身隐隐肃杀的血气和冷肃。
此时,他审视的目光让孙霞薇如坠冰窟,汗毛耸立,吓得肝胆欲裂早没了平日里的沉稳心机,颤颤开口:
“玉佩放我屋里不足半日。”
萧钧煜不言,凛冽的凤眸幽邃如潭。
孙霞薇身子一颤,绞尽脑汁想着自己的话,喏喏道:“这只是我帮娘亲代买的玉佩。”
萧钧煜目光倏缓,眼底闪着细细碎碎的星光,稍纵即逝,让人看不清。
他依旧冷着脸,面上无喜无怒,凤眸的眸子锁住孙霞薇。
他浸淫权势,自是晓得如何才能让人说实话。
只需让她害怕、胆颤、惊恐不知所措、惶惶不知方向。
果真,孙霞薇两股颤颤,肩膀微微抽颤,红着眼睛用几不可闻道了一句,声音颤颤兢兢。
“太子殿下,这不是我的玉佩。”
“这真的不是我的玉佩。”这是她最后的希望,孙霞薇想上前扯住萧钧煜的绣袍,却不敢,只得再次解释。
萧钧煜不置可否,继而问了一句不相干的话:“三月一日那日,真的是孙姑娘救了孤?”
“当然是我!”孙霞薇不假思索断然答道。
萧钧煜目光冷冷睨着她。
孙霞薇僵滞的脑袋终于开始转,她看着萧钧煜,机警得察觉什么,立马上前一步:
“太子殿下是想否了我的救命之恩?”
“太子殿下是想忘恩负义?”
“太子殿下是想言而无信?”
孙霞薇指尖深深陷入掌心,掌心一片黏腻,她却再重重用力掐着手心,挺直脊背,目光直视萧钧煜,字字质问。
萧钧煜英挺的眉心高高隆起,看着激动的孙霞薇,孙霞薇不惧他的审视,面色坦坦荡荡。
萧钧煜眸中闪过犹疑,难道猜错了?
却一瞬坚定眼神,不可能!
孙霞薇都不认得这是他的玉佩。
他对救命恩人的信物
脑海里闪过沈筠曦攀着他的颈项,灼若芙蕖的小脸漾着绯晕,贴着他呵气如兰:“相公。”
萧钧煜反手将玉佩握在手心,望着孙霞薇,启唇淡道:“孤自不会忘恩负义。”
说罢,他转身离去。
孙霞薇等他走了几十步,方悄悄松了一口气,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四肢无力,软做一滩。
“表妹,你这是何必?”丁秉中蹲在地上,小心搀扶孙霞薇。
那是金尊玉贵的太子殿下,是未来的盛朝皇帝,是高高在上、他们遥不可及云中月。
孙霞薇眸光尖利,一字一顿道:“表兄,我要当皇后,太子说了娶我为妻,便不能反悔。”
她死死盯着萧钧煜的背影,目龇剧裂:她一定要成为人上人,她要叫那些瞧不起她的人好看。
孙霞薇眸子如猝了毒般阴狠,低低唤了一声,令人毛骨悚然:沈筠曦!
沈筠曦今日让她难堪,日后,她必白倍千倍奉还。
“表兄,你说过会帮我。”
孙霞薇猛得拉住丁秉中的袖角,一对水眸盈着一汪清泪,唇瓣被咬得出血,我见犹怜。
丁秉中心中一疼,敛住眸中的失落,轻轻点头:“表妹过得好就好。”
……
半山腰,春风融融。
沈筠曦心中有气有怨,沿着一条山道,闷头走了好久,好久,一抬眸便看到桃花灼灼。
白里透粉、粉里晕白的五瓣花朵贴梗而开,娇俏明媚,让人看了便心生欢喜。
这是山桃花。
沈筠曦停下脚步,慢吞吞眨了眨眼睛,水泠泠的翦水秋瞳泛起浅浅涟漪。
在山脚,她只不过随意想想,没想到竟逢了山桃花。
山桃花被喻为报春的使者,早春二月俏枝头,花期极短,京都城的山桃花早已寻不到踪迹。
沈筠曦纤长卷翘如蝶翼的眉睫轻轻扑颤,她抿着唇,唇角慢慢勾起一个清浅的弧度,眼底不自觉荡出了零星的欢喜。
她喜欢玉兰花,庭植白玉兰,小院起名“玉兰苑”,是因父亲道母亲喜欢玉兰花,常夸:白玉兰雍容华贵中又晕着晶莹皎洁,大气与灵动并存。
而沈筠曦甚爱山桃花,山桃清灵婉立的美,其他花无可比拟。
沈筠曦深呼一口气,淡淡的沁人心脾的幽香随风迎面。
沈筠曦胸中因萧钧煜和孙霞薇生得一腔郁气和怒气也似乎随风消散。
她提着裙角,纤纤作细步,凑到山桃花前。
二皇子萧和泽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人面桃花相映红的美人轻嗅山桃图。
山桃婉丽清新,沈筠曦肤白胜雪、靡颜腻理,侧颜贴着山桃花瓣竟比清润的山桃花更娇润几分。
她一睁眼,一对盈盈秋水波光潋滟,似是满山的春景映入其中,美得动人心魄。
萧和泽抬手摸了摸心口的位置。
怦怦怦,他能清晰得听到心脏剧烈的跳动,萧和泽眉睫轻颤,清隽如玉的面庞有一丝的迷茫。
可一低头,瞥见自己的长袍,他眸光幽冷,转而变得清润温文尔雅。
萧和泽觑了一眼沈筠曦,抿唇,抬步上前,声音缓如三月的春风徐徐:“沈姑娘。”
“二皇子殿下。”沈筠曦回眸,看见萧和泽,愣了一霎,拎着裙角朝下走:
“听闻二皇子殿下昨夜病了,现在可是好些?”
她上下打量萧和泽,澄澈的杏眸里满是担忧,声音娇娇软软。
萧和泽眸中的黑沉一闪而过,朝沈筠曦笑道,面上不以为意:“不是大事。”
只不过昨夜蒙父皇召见,却未说一言,罚了他在谨身殿外整整站了一夜,春寒夜凉,清早他起了热。
萧和泽不去看沈筠曦眸中的诚挚,背在身后的手动了动,凉酥娇软。
萧和泽将它捧至心口:“沈姑娘,送你。”
萧钧煜寻着刚与沈筠曦分开的小道上山,健步如飞,心中有个念头一直催促他。
他想见沈筠曦。
终于远远看了佛手黄的倩影,萧钧煜唇角慢慢勾起,冷肃疏淡如皑皑高山白雪的眸子漾起涟漪,眼底藏着难以察觉的柔情。
刚想开口,看到了另侧山道,与沈筠曦相对的萧和泽。
看到萧和泽手中的东西,萧钧煜眉心一跳。
那是一簇芍药花,火红的芍药大朵大朵盛放,花瓣层层叠叠,花团锦簇,红得耀眼。
芍药,乃是盛朝上巳节的定情之物。
萧钧煜心跳如雷,指尖有些颤,心里漫上一种巨大的恐慌。
昨夜,父皇同他道,倘若沈筠曦同萧和泽两情相悦,便会为二人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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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嫁权臣》id4204895,作者:望烟
远房的表哥来了家里寄住,芝兰玉树,遥遥若高山之独立,虽家族败落,但风华不损。
少女情窦,玉容花貌,冯依依一颗芳心系在人身上,含羞答答作礼:诏表哥。
宠女如命的老爹得知女儿心事,挟恩图报,逼着娄诏入赘做了冯家女婿。
婚后,娄诏一心科考,态度冷淡,即便冯依依嘘寒问暖,也是一腔热忱付东流,她才知道什么是强扭的瓜。
隔年,娄诏进京春闱,恰是那时,冯家遭难,一把大火烧了干净,无人生还。
。
两年后,早已隐姓埋名的冯依依被人抓住,五花大绑的扔进中书侍郎府。
男人坐于高位,五彩制绣官服,神情一如当初的淡漠。
冯依依垂首跪在地上,青瓷地砖冷硬,往事历历,冯家是娄诏身上的污点,她比谁都清楚。
女子灰布粗衣,姿容身段尽掩,嗓音涓涓如泉:大人,昔日皆是民妇家的错,但求大人一纸休书。
娄诏犀利眼神扫过去,就见小女子吓得缩了脖子。
冯依依深吸口气:民妇上有老父,下有稚儿,大人宽宏大量……
娄诏手指轻敲桌角:夫人说错了,本官睚眦必报。
他找了她两年,而她想过千万条路,唯独没想过来找他,谁的稚儿,让他来宽宏大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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