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8章 人间正道是沧桑

　　柳慕白看到秦怀明还没说完，头皮有点发麻，道：“怀明，你还有啊？”

　　“对，再加一条。山前坪的事，我们班子要统一思想，坚决抵制李庚尧进驻，全力以赴引入华兴公司。这个工作，你必须无条件支持我，支持我就是支持胡书记，他的理念跟我是一致的。”

　　“这个好办。”柳慕白表态道，“我跟李庚尧是萍水之交。他找过我，我模棱两可地没有明确表态。你放心，这件事上我支持你。”

　　“好。”秦怀明伸出了手，柳慕白用力地跟他握了握。

　　柳慕白走后，秦怀明拿出手机，给苏黛林打了个电话。

　　听到对方礼貌而开心的招呼后，秦怀明道：“苏总，非常荣幸得到你们的赏识，受宠若惊，感动、感恩。只是，我经过深入的权衡和思考，还是很遗憾地给出抱歉的答复。谢谢你，黛林。”

　　“为什么？”

　　“你们很好，你们公司很好，我也很喜欢，很想去。只是，人生总要有所取舍。对不起。”秦怀明长叹了一声。他的确对华兴公司动心了，可颜可卿说的是对的，工作不只是为了收入，还要看情怀。

　　“我明白了。”苏黛林声音平静，却有着掩饰不住的哀伤，道，“我也理解你。生意不成仁义在，我们做朋友吧，以后还请你继续多多指教。”

　　“既然是朋友，指教之类的话就见外了。”秦怀明道，“我们之间的故事还没结束，等你们入驻了山前坪，我们会经常见面。”

　　“有所失就有所得，符合辩证法。”苏黛林的语气又明媚起来。对于秦怀明不来华兴，她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可还是觉得受了伤，有点疼。华兴给出了那么丰厚的条件，他都拒绝，说明有着更为远大的理想抱负。

　　苏黛林又莫名地如释重负，不来也好。将来若是搬到了山前坪，他是服务管家、父母官，打交道的机会可太多了。她心里忽然盛满了期待。

　　“代我向苏老爷子问好，致歉。”秦怀明道，“等到入驻山前坪之事达成，我请你们喝酒，到时候多敬苏总几杯。”

　　“谢谢啦。不过，入驻之事，秦主任这么笃定吗？”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秦怀明语调激越道，“腾笼换鸟，奋力转型，推动现代高科技制造业开创大格局、实现大发展，是历史大势，时代大势，产业大势，正如百万雄师过大江，谁也阻挡不了！”

　　“好！”苏黛林被他的情绪所感染，有力地赞了一声。

　　下午，秦怀明在区里开完会，又去找了一趟胡天佑。

　　胡天佑抽空见了他一面。

　　“说吧，我只有三分钟时间。”胡天佑看了看手表，他要赶着去市里参加晚上的一个接待某市考察代表团活动。

　　“书记，我有个大胆的想法，绕过市里，直接跟华兴公司签约！”秦怀明目光灼灼地盯着胡天佑，期待这个不按套路出牌的领导这次也做出非常之举。

　　胡天佑紧闭着嘴唇，腮帮子上青筋在动，他在暗暗咬牙、较劲。

　　半天，他朝红木桌子狠狠擂了一拳，道：“不行！”

　　“为啥啊？书记，我们生米做成熟饭，市里不认也得认。地是我们区和村委的，决策权在我们手上。”

　　胡天佑想起昨晚虞宗和范庆怀的话，他满怀惆怅，甚至有点怂了，如果这么做，等于是与虞宗、范庆怀彻底决裂，不仅是自己政治生涯将蒙上阴影，对龙田区以后的发展也是极为不利的。

　　其实，我们不应该过于苛责甚至站在道德制高点来评判一个官员，他做工作考虑自己的升迁是正常的，有时候接受下属的宴请也是正常的，逢年过节，收点茶叶、土特产也不是什么大逆不道，没有任何领导可以不跟下属吃饭喝酒，更不可能行走在真空中，几百万公职人员，也没有几个能做到海瑞那样的绝对廉洁。

　　官场不是非黑即白，更不是乌托邦，如果他从不参与聚餐喝酒，凡事都是严格按照文件中的纪律要求不折不扣地执行，做事从不考虑自己的提拔或者后路，那他很快就没有了后路。

　　华夏是个人情社会，官场尤甚，尤其是本书背景设定于十几年前，关系错综复杂，到了局级领导这个级别，哪个没有自己的门路和靠山？

　　胡天佑考虑后路，考虑换届后能不能做副市长，不是说他功利，而是人之常情，也符合官场逻辑。

　　那到底有没有从不考虑个人得失，从不参与吃请，从不找领导谈心，从不偏心推荐某个得力下属，不接受任何哪怕一盒几十元的茶叶的领导？有，可能50万之一的比例吧，官职应该不会高，而且很难再提拔了。而这种干部，不会成为体制文主角，因为，没有故事可写。不是为胡天佑这种干部开脱，造成不良的误导，而是为了更符合实际，人物才真实。

　　这时，胡天佑意味深长道：“你不懂。跟上级对着干的人，不会有好下场。”

　　秦怀明彻底明白了，胡天佑是受到了李庚尧背后领导的压力，市政府明面上从未展示倾向，可私下里却在全力运作李庚尧入驻。

　　只是，大家都蒙在鼓里罢了。

　　“书记，那也不能把山前坪给到李庚尧，反正街道办不同意，我不同意。”秦怀明强硬表态道。

　　“为今之计，暂时僵持吧。这是我尽我所能了。”胡天佑说完，摆了摆手，那是让他出去的意思。

　　俄顷，秦怀明悻悻地站在外间，目送他在两办副主任邝磊和秘书叶志敏的护送下，离开了区委。

　　秦怀明恨不能去找谢国强逼宫，可惜后者出国了，那就僵持到谢国强回来？谢市长敢于和虞宗叫板吗？

　　他换了个思路，阳谋搞不定，那就来阴谋？他猛然想到了一个人：颜瑾瑜！

　　对，釜底抽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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