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宝玉的选择

宝玉茫然：“三个姐姐妹妹？府里不是有这么多姐姐妹妹吗？”

        贾母笑着打了他一下：“我说的自然不是你嫡嫡亲的姐妹们……”

        宝玉很坚持：“姐姐妹妹们都是我嫡嫡亲的。”

        贾母有些哭笑不得，虽然宝玉跟黛玉性情不一样，但是在这些事上是一样的单纯跟天真。

        其实这时候跟他们说，也不算早了，当年她跟贾敏说起这些事儿来的时候，比他们早多了，贾敏不也一样很有主意吗。

        反而是这两个小的这么混，竟是从来未曾往这上面去想。

        只是……贾母伸手按了按胸口，也不知道为何，虽然家里的日子一天过得比一天好，但是她心中的不安却一天比一天浓烈，甚至已经夜不成寐了。

        盛极必衰吗？贾母心中闪过一个念头。

        但是这念头很快就被她放到一边了，她是个迷信的老人，她不允许自己有这样的想法，但是她也是个睿智的老人，同样不允许自己讳疾忌医。

        她的年纪很大了，贾家的风光也很盛了。正要趁这个机会将事情好好安排一下，不然，等到有一日她寿终正寝，等到贾家盛极必衰……可就来不及了。

        贾母感觉自己背后有一双手在推动她往前走。

        “宝玉你也不小了，祖母对你说话不隐瞒，府中三个姐姐妹妹，你宝姐姐，林妹妹，云妹妹，你最喜欢哪一个？”

        宝玉一愣，半晌没有回答，心中却已经明白贾母为什么这样问了，他是单纯，可并不蠢笨。

        这三个姐妹跟家中迎春探春乃至惜春这些姐妹有什么不同？当然是因为她们都是外姓的姐妹，不如嫡亲的亲，但却可以亲上加亲。

        宝玉啊的一声抬起头，看向贾母。

        贾母微笑道：“宝玉心中如何？”

        宝玉张了张嘴，想要说他看待三个姐姐妹妹，还有这世间所有美好的女子都是一样的，他尊重她们，爱护她们，若说娶妻生子，并不是没有想过。

        但是林妹妹曾经说过，一夫一妻一生一世，方为挚爱，其余的，需得区分开来，不可逾矩，不可失仪。

        所以他逐渐大了，身边虽然还是有婢女们伺候着，但是贴身的事情已经开始转由小厮做了。

        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妥，宝玉提出来的时候，王夫人很快就答应了，她跟贾母一样，很早就把宝玉的事情放在心上了，只不过从前宝玉总是护着他院子里的那些莺莺燕燕，将一个个婢女养得脾气比小姐们还大。

        王夫人不愿意儿子与自己离了心，又念及儿子年幼，这才没有下手。

        但是如今宝玉自己提出来了，王夫人当然立时就应下了。

        贾母问话，宝玉此时再说世间女子一般无二也说不出来，何况，这世间的女子本来就不是一样的。

        比如林妹妹，比如宝姐姐，比如云丫头。

        可是若说这万千女子中，有谁是不一样的，那便只有——

        “老祖宗，男儿当先立业，后成家，此等事情待后再看。”宝玉微微笑起来，少年模样美好清新。

        贾母一怔，又不禁苦笑起来，算了算了，果然隔代就是隔代，当年贾敏依偎在她身边说：“北静王爷已经娶妻成家了，我才不要和他好，而且他比我足足大上十岁，年纪太大了些。”

        小小的敏人儿皱着眉说道，转头又笑：“但是我看那个林家的小子不错，今日诗会上只有他一个人在认真看我的诗。”

        只是宝玉黛玉并不是贾敏，贾母想想，或许自己是老了吧？又或是太直接了？不过好在眼下孩子们还小，元春省亲的事儿也要忙开了，暂且放一放吧。

        只是贾母不知道，她这风雨欲来的问话，却让许多人睡不着了。

        宝玉回去之后便有些痴痴的，袭人看他神情不对，哄着他睡下了，趁他迷迷糊糊的时候跟他打听：“二爷今日怎的这般魂不守舍，在想什么呢？”

        宝玉低声念道：“姐姐妹妹们都是极好的，是我不好，我尚未立业，不能给姐姐妹妹们托付……”

        袭人心中猛的一跳，在这件事上，她比任何人都敏感，宝玉今日是从贾母院子里出来的，突然说起这姐姐妹妹跟成家立业的事情来，袭人立时便知宝玉说的是什么了。

        袭人竭力让自己的声音不要流露情绪，轻轻给宝玉盖上被子：“那若是几位姑娘闹将起来，二爷帮谁呢？”

        “那当然是帮玉儿……不对，玉儿不会跟她们闹起来的，宝姐姐也不会，要闹，恐怕只有云丫头会闹吧。”宝玉闭上眼睛，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开心事，脸上带着一丝笑容。

        然而只有袭人现在是笑不出来的，这几个人里头，云姑娘是最好糊弄的，一直到现在跟她关系也不错，每次过来宝玉这里，若是宝玉不在，史湘云都是要跟她一块儿说话的。

        对于袭人来说，史湘云若是做了主母，这家里少不得就是她来管事了。只是袭人心中也有思量，史湘云虽然也是侯府的嫡女，但是毕竟父母双亡，如今侯爷是她的叔叔婶婶。

        若是史湘云过得好，也不会成日里往贾家这边跑了，可见史湘云在家里是过的不怎么样的。

        面上该有的东西侯府当然不会短了史湘云的，但是若说父母长辈的关心贴补，那可就是半点儿也没有了，若是没有了这个，只凭着公中的份例银子跟嫁妆，能值什么用？

        所以袭人思量再三，觉得这主母人选还是宝姑娘来做比较好。

        虽然宝姑娘心思深重，袭人没有了当家做主的权利，但是她原本对这个就不甚在意，她就是最传统的那种丫鬟，她既伺候了宝玉，便将自己当做是宝玉的人了，这一辈子她都是要跟着宝玉的。

        她也很知晓自己的身份，跟晴雯麝月这些小蹄子比，她当然不会让，但是若是跟主母比，她是一万个小心，绝对不会让自己碍主母的眼的。

        而宝姑娘虽然心思深重，但却是个极讲道理的人，只要自己顺从乖巧，宝姑娘是不会找她麻烦的。

        何况宝姑娘有钱，袭人看得明白，这家里，靠着祖上的荣光也就到这里了，往后只有挥霍祖产的时候，她念着这边比家里总是要好过很多，但却不想过一日不如一日的生活。

        所以，为了二爷跟她将来生活无忧，宝姑娘才是最合适的主母。

        只是这宝玉，为何史姑娘跟宝姑娘头不选，偏偏中意于她最不喜欢的林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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