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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9、流过血,绝不能还流泪


  摆脱了热情的乡亲们。

  “骆先生,乡里人就是这样,没什么坏心眼,对待您这样的尊客就是热情了一点。”

  骆涛摆手示意他,这都没什么,他也很喜欢坐来跟老乡们聊聊他们还有什么困难,还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李成心领神会,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步行走过几个拐角,又几座房子。

  跟着来的寨子里的人就说:“领|导,那就是自前进家了。”

  “哦?!”

  院子有竹子和細木围成,这就是简易版的篱笆小院。

  三间泥坯房用红砖做底,有半米高,之上都是黄泥混着稻秸的墙体,屋檐很短,如指甲剪到露出甲床,黑色的小瓦,如工厂里齿轮一个咬着一个,井然有序。

  左边的厨房在高大的瓦房衬托下,显得格外小巧,小小的烟囱在厨房右后长着,平添一份可爱。

  厨房则全是泥坯做就。

  还没有来得急敲门喊人,自前进媳妇就从屋里走了出来,她看到院外这么多人,立马便慌了神。

  待客的礼数全忘了,扭脸就回了屋,嘴里还喊着:“当家的,不得了,来的都是人。”

  “慌慌张张像什么样子,关键时候一点用没有,抱我下床。”

  这媳妇被自前进训的没一点脾气,赶紧照着他说的做……

  骆涛见人出来,看了看又回去了,也是懵,这是不欢迎吗?

  “骆先生,乡下女人没有见过什么大世面,见这么多人来她家,心里指定是怕了。”

  李成刚解释完,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就接道:“就是,就是,自前进家的媳妇,除了漂亮点,基本没什么脑子。”

  一位看着有六十岁的老者,胡子满腮,眉毛最有特色,眉角都往上翘着,形象很像怒目的张飞。

  他和张飞最大的区别就是张飞手持丈八蛇矛,他腰里别着一杆老烟枪,站在了骆涛面前。

  “哦,您是?”

  “我……”老者一脸笑正准备回答。

  “骆先生,这位是柳囡寨的支书,柳大满,是位老组织了。”

  李成秉承着年轻就应该多劳,替他向骆涛介绍了他自己。

  对于李成的抢先介绍自己,他很不买账,他眼神里的敌意,要是没骆涛在场,足以杀死李成。

  很是不客气:“显得你。”恶了李成一句,转过脸笑呵呵的又对骆涛道:“不知道骆先生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你多包涵。

  我叫柳大满,乡亲们抬爱选我当了二十多年的支书,……乡里办竹编厂还是我给他们的指点,不然……”

  柳大满还要说什么?李成就突然咳嗽了起来。

  “骆先生,咱们直接进院,前进那孩子去乡里竹编厂上工去了,他媳妇一个人带三孩子在家,妇道人家是一点不懂个什么……”

  这柳大满很有意思,嘴跟装了马达一样,逮着话就说个没完没了。

  骆涛实在是被他的如此出场给惊艳了,也实在不知道要不要打断他。

  就听李成的咳嗽声再一次响起,这次也是两声,不过这次比上次的声音重了一点。

  柳大满像被李成施了魔法一样,果然再一次关上了闸口,不过这次他不光用眼神狠狠地剜了他一眼,还替他咳嗽了两声。

  骆涛一时间被他们的小动作,不,大动作给整懵了,这两个人是什么情况,见面一句话没交流,眼神飞转,咳嗽连连,是风沙迷了眼,还是风沙进了嗓。

  “骆先生,您来了。”

  自前进大腿之下垫着厚棉布,远远看去像是坐在地上,用手发力,出现在正堂门槛之内。

  骆涛再也不受李成两人的谜语似的交流方式,快步走进小院,“昨儿晚上,我向李向前了解了一下你们几位的情况,很受感动,就想着临走之前,来家里坐一坐,看一看,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边走边说,走到门槛处低下身子同他握手。

  “房子是正府给盖的,粮也是正府给发的,现在又去竹编厂上班,哪里还需要帮助,没有,一切都向好的那一面走。”

  两个的手自从拉上就没有松开,骆涛就弯着腰,听着他说。

  “屋里坐。”

  两人松开了双手,他在前面用手撑着,这时骆涛在后面看着,不知道该不该帮他一下。

  当看到他媳妇想要帮他,却被他给拒绝,骆涛也放弃了要上前帮他的想法。

  坐在床边,摸了摸被子,看了看室内的摆设。

  床上铺了一床被子,叠好放在床一角的有三床,床头的小木柜上摆着一个有伤痕的闹钟、有裂痕的镜子、崭新的竹梳、还有一瓶盖上盖的哈利油。

  窗户木框,白色塑料布给封上,进门是一块深黑色的布(看着像旧床单)做的门帘。

  房间内的装饰很简陋,但打扫的很干净。

  感觉他们家要是没有遇到这次困难,绝对会过的更好,吃饱穿暖应该没有。

  “孩子呢?”这是骆涛做坐下问的第一句话。

  在一进寨子的大树那里下车,遇到了一孩子,本以为里面有他家的孩子,可在亮明身份,指名道姓之后,乡亲们也没人说,便以为孩子在家,没出去玩,现在家里也没人。

  “知道您今天来,便让他们去爷爷奶奶家了。”

  “哦,怎么?我在您的眼里是山中的豺狼虎豹,会吃人是吗?”骆涛对他的做法很不认同,故意板着脸质问。

  他被骆涛突然变脸给弄的不知所措。

  “前进,你这么做很不对,骆先生来你家,不光是看你们两口子,也想看看孩子。”李成见机而作,适当的说了两句。

  骆涛见气氛又要变,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糖,笑着道:“刚才在寨子里分给其他孩子糖吃,为了瞒下这把糖,我可是做了一次大坏人。”

  幽默的话总会在遇冷的环境中破冰前行。

  暂别孩子的话题,骆涛又同他聊了聊他在前方,及回来之后的事情。

  听着他本人的讲述,骆涛感觉比其他人说的更加鲜活,讲前方让人犹如身在战场,讲回乡奋斗让人叹为观止。

  就在两人讲的很投机的时候,一旁站着的自前进媳妇突然插话道:“骆先生,前进他就是嘴硬,我们家现在那里有他说的那么好,困难发生,我们家什么都没有……”

  说着眼泪就落了下来,自前进想制止她不要在再说,想了又想还是选择了沉默。

  几个月以来,这女人肚子里憋了不少话,今天不让她讲,明天她还是会讲出来,自己是拦不住她,不如就让她讲个痛快。

  “孩子上学的学费都是找人借的钱。”

  “现在前进两条腿都没了,我们就想让乡里每月给我们家多发一点伤残补助,也不多要,就给个孩子的学费就行。”

  自前进媳妇壮着胆把她家现在的情况,原原本本都讲清楚。

  “哦,除了这事儿之外,你们家还有什么困难。”

  她没想到骆涛这么干脆利落就应下了,心里暗暗为自己的英明决策竖起大拇指,但当骆涛问家里还有什么困难的时候,她实在想不起来了。

  却很实诚的问坐在床上的自前进,“当家的,咱家还有什么困难?”

  骆涛对此是苦笑不得,这大姐真是有趣,说话办事也太直白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讹上了骆涛,当场现开条件。

  自前进狠狠瞪了她一家,羞愧的看向骆涛,“不好意思骆先生,我媳妇不懂……”

  骆涛知道他要说什么,赶紧制止道:“不,我觉大姐她做的很对,我们不能让英雄在前方流过血,到了后方还要流泪。

  对于您这样的情况,我们能帮扶一下,就绝不能袖手旁观。”

  “有困难说出来,大家不会不帮的。”

  李成和柳大满自见面难得把话说到一起去。

  “是啊前进,说出来大家肯定不会作势不见。”

  不等他们两口子感谢,骆涛继续说:“孩子们以后的学费,你们就不要操心了,我来帮助你们。

  至于伤残补助我不了解这里面的具体情况,就不多说了。”

  “我昨儿知道你们这些老|兵的情况之后,已向晋朝栋、何强两位同志作了建议,在滇省成立一个专门帮助,扶持老|兵的基金会。”

  自前进听了很是感动,他很清楚的意识到这个即将成立的老|兵基金会,对他们这些身体有伤残的老|兵有多大的帮助。

  他紧紧握着骆涛的手不放,感谢个不停。

  “你们不要感谢我,我要感谢你们才对,没有你们的付出,我们这些人怎么会过上这太平的好日子。

  要感谢那就感谢祖国,感谢这个好时代。”

  “对,感谢祖国,感谢时代。”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竹编厂的事情,眼看就要中午了。

  起身告辞,面对他们的挽留,骆涛道:“饭就不吃了,我下午就要回思茅,等下回时间充裕了,我一定留下来吃一顿。”

  坐在车里挥手和大家告别。

  望着远去的小车,柳大满毫不避讳的骂道:“这狗|日的李成,领|导要来,也不提前说一声,让我好有个准备。”

  “……不说让领|导吃一顿饭,哪怕喝一口水也行啊!……”

  他恼着李成这个家伙,官大便不认人。

  一边骂一边往自前进家走,领|导来的匆匆,他还没有搞清楚是怎么回事,领|导就去也匆匆。

  作为一位执掌柳囡寨二十多年的老支书,对待领|导来视察,不能稀里糊涂就让它过去,必须要找当事人弄明白。

  在回长坝乡的路上,骆涛问起了李成:“你和柳囡寨的支书是什么关系。”

  一听骆涛提起他,李成一脸苦笑,“柳支书,是我的介绍人,当年要不是他,我可能现在还是村里一会计,”

  “哦!”怪不得柳大满敢对李成瞪眼,原来是这样啊!

  介绍人就相当于领路人,恩重点的就是师徒关系。

  这种关系在仕途场上,不可小觑。

  也不对,按理说他们有这种关系,他们之间的交流应该更融洽才对啊,没必要搞的那么僵硬。

  对于骆涛的这个疑问,李成也解释了,之前他们一老一少就是别人羡慕一对的师徒。

  现在,他们的关系之所以这么僵,不为别的就是因为竹编厂。

  竹编这门生意是他们柳囡寨最先发现的,后来需要大量竹子,他们便和有丰富竹子资源的竹园寨合作,一起做这门剩一千。

  后来这生意就被乡里盯上了,龙向红鬼精鬼精的,他不想太得罪柳囡寨和竹园寨两个地方的老百姓,他便把这事儿叫给李成办。

  龙向红找李成来办这事,原因有三,一是事办成需要人背锅,二是他是柳囡寨支书推出的人,三是龙向红认为李成比他会办事。

  至此三点,李成哪有拒绝的理由。

  最后事是办成了,他也得罪了柳囡寨和竹园寨两个村的老百姓。

  好在龙向红还是有良心,没故意让李成彻底得罪大家,许诺只要竹编厂建在乡里,只要竹编厂招工,永远都会优先选择这两个村的村民。

  李成接这个得罪人的活,虽然没彻底得罪死大家,但是两个村的村民依然对他意见很大。

  骆涛了解了始末之后,笑着说:“要是我,我也要骂你,柳大满支书没说错,你这属于是吃里扒外。”

  说的让李成的脸涨的通红,对于老支书的批评,他是无法反驳。

  毕竟站在柳囡寨乡亲们的立场上,自己就是吃里扒外。

  “不过,这龙向红也是够鸡贼的,他不出面让你站在前顶缸。”

  “骆先生,其实,龙负责也是为我好,明年乡里就要换位子了,他想让我多干一点事实,将来也有用。”

  好嘛!这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反倒是自己多情了。

  回到乡里,廖青云就跑了过来,旁敲侧问,打听自己去哪里了。

  事儿都办好也没必要瞒着他,一五一十便和盘托出,骆涛能感觉到他的不安。

  廖青云当得知骆涛去看望了老|兵,在心里埋怨骆涛这么大的事,怎么不提醒他。

  这份不安很快就被他遮掩的一干二净,他也同骆涛讲起了今天他到竹编厂视察的情况,也提到厂里今天上班的老|兵。

  下午,五时左右到达思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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