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52章
◎他被人轻薄了!◎
心言嘴巴甜,去主院的第一日就得了姜父的夸赞,洒扫的差事也做得利索,算是新近奴婢当中最拔尖的一个,有不少人都关注着他。
心言却并不骄傲,他记得小妹书里的圣人曾言,不可将自满表现在脸上,凡事戒躁戒躁,脚踏实地才能成大事。
从前只听旁人说大户人家富得流油,就连装饰用的花瓶都是镶金的,心言在外院却是看不到这些的,这在主院里,不光能亲眼瞧见,也渐渐长了见识。
主子心情好,也会赏赐一些好的吃食,心言自觉生得身宽体胖,若是继续吃下去,干起活来都有些笨拙,便偷偷留了下来,待做完差事后就溜去外院,拿去给他那个瘦弱得如柳絮一般的未来妹夫吃。
除了没有人愿意和他说话,薛凌玉的日子其实过得还不错,不用去厨房烧炉灶,也不用洗脏衣服,每日只用清扫下梅树落叶罢了,这份工可有不少人都眼红着呢。
心言将薛凌玉拉到一旁,神秘兮兮的从怀里拿出一个东西,全部塞到了薛凌玉的手里,“你尝尝,这是主君赏的桂花糕,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精致的糕点呢。”
主院里的糕点都是特意从江南请来的师傅精心制作而成,姜父这几日吃不下这些甜腻的糕点,恰好瞧见心言,听他说了几句话吉利话,一时兴起便将剩下的赏给了他。
这糕点闻起来也十分香甜,在心言期待的目光下,薛凌玉摘下面纱,轻轻咬了一口,接着慢条斯理的咽了下去。
尝到个中滋味后,薛凌玉笑着点评道:“好吃。”
他的吃相有些孩子气,糕点的渣子都弄到了嘴边,心言一边用帕子帮他擦了擦,一边弯起眼睛,感到一阵满足,“好吃便好,那就多吃些,你看你那么瘦,也不知道是不是家里人都不给你饭吃。”
薛凌玉手里的桂花糕咬了一半,听到家里人这三个字,慢慢停下了动作,细长的眼眸里晕染了复杂的情绪,像是戳中了脑海中的某一个点,可是他却无论如何都回想不起来。
心言看出他的不对劲,着急的问道:“怎么了?”
薛凌玉抿了抿唇,眼底满是失落,“我不记得自己的家人了。”
从他在一个破旧的小屋子醒来后,就好像失去了从前所有的记忆,陪在他身上的只有一个口脂盒子,还有一个香囊,若非有那个好心人给的十两银子,他恐怕早就饿死了。
他没有跟其他人说起过,那些人也不会愿意听,他只是一个连自己名字都不知道的傻子罢了。
心言听完他说的这些后,愈发触动,对他的同情又多了几分,更加下定决心要好好在姜府当差,有朝一日能够让家里人和未来妹夫过上好日子,若是他真的成了姜府的一等小侍,也许还能帮妹夫找到家人呢。
“你放心,你长得那么好看,肯定是出了什么意外才和家里人走失的,你的家人也可能一直在找你,日后肯定会有机会团聚的。”心言拍了拍他的手,安慰他道,“你还记得以前的事情,哪怕是名字,或者家中的模样吗?”
薛凌玉抬眼望天,很努力的在回想,可都是一无所获。
“我只记得名字里好像有个玉,至于家里的模样...”薛凌玉朝四周望了望,最后用手指着一棵梅树,不确定道:“我家中好像,好像也有这样的树。”
“梅树太寻常了,找起来恐怕会很困难。”心言叹了声气,他扶着薛凌玉的肩膀,盯着薛凌玉的眼睛,铿锵有力的承诺道:“春晓,你相信我吗?等我成为一等小侍后,一定会求主子帮你找到家人。”
薛凌玉愣了片刻,而后弯起眼睛点头,语气也如孩童般天真:“我相信。”
自在京兆衙门与姜禾说那一番话后,没过几日姜禾就传来消息,说是不用再劳神伤力去寻薛凌玉的下落了,陛下派的那支御林军也依数撤回,告示栏上也不再张贴新的寻人启事。
苏雅万知道姜禾这是听进去了,可姜家却有了新的麻烦,她都听闻姜禾都打了要出售如意酒楼的主意,本想上门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没曾想却瞧见姜禾正在借酒消愁。
她含笑走过去,带了几分刻意的轻松,“看你都有功夫喝酒,北坊的亏损补上了?”
待她走近,却闻到不是寻常的酒味,便忍不住捂着鼻子往后退了几步,诧异道:“这是西域的烈酒,你居然有这个胆子尝试,也不怕醉到不省人事。”
姜禾眼角带了几分醉意,见是苏雅万,便挑起微醺的眉眼,漫不经心的转着手中酒杯道:“亏损补上了,商号里的难题也都解决了,我这是高兴,你要不要也来一杯?”
啪的一声,姜禾的酒杯便失手掉到桌子上,里面的酒都洒了出来,这一幕看得苏雅万直皱眉心。
她上前制住姜禾倒酒的手,将酒都收到一旁,开始语重心长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不是要卖如意酒楼吗,还没卖出去怎么就填上了亏损?”
她怀里装了不少银票,本想带给姜禾解围的,没想到那么大的亏损,姜禾居然一声不啃的解决了。
见酒被挪走了,姜禾愣了下,像是还在醉着。
苏雅万将窗户打开,忍心让她吹了一阵冷风,才至于让她清醒了一会儿。
姜禾捏了捏眉心,如释重负的叹了一声气,声音都带着嘶哑,“卖了京华街的那间私宅。”
苏雅万知道这是姜禾名下最值钱的宅子,她原本是想要送给薛凌玉住的,虽然没能成功送出去,可也是沾了薛凌玉这三个字。
姜禾做出这个决定,定然是经过一番挣扎的。
不过她迟早要面对薛凌玉已经不在的事实。
苏雅万收回了手,姜禾扶起了倒下去的酒杯,重新斟酒喝起来。
她内心复杂的看着好友酗酒,不免提起一个沉重的话题,“薛灵衣还有薛凌玉父亲那边,你要将薛凌玉的死讯告诉她们吗?”
姜禾酌了一口酒,眸色微暗,“我会以姜禾正夫之名为他作衣冠冢,到时我会亲自告诉薛家人。”
“正夫?你难不成是疯了,姜伯母不会同意的。”苏雅万简直觉得不可置信,薛凌玉还在姜府时,便因为身份原因只能做妾,死后却能占姜禾正夫的名头,岂不是乱了纲常?
自古就没几个人把妾扶作正夫的,姜禾此举定然会招来许多人的非议。
“原本是他在时应给的,如今看来还算迟了。”姜禾轻笑一声,别过眼,不叫苏雅万看见自己眼中的哀伤,稍过片刻,她抬起眼时,所有情绪荡然无存。
“我会想办法叫母亲同意的。”
这原本就是她早做准备的事情,原本想等他诞下孩子,或者时机成熟时再扶正,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到底是世事无常。
苏雅万无语凝噎,她忽而想起一向不主动与官场中人应酬的姜禾,前段时间居然与礼部尚书一同喝酒,礼部尚书可是最重正统规矩的老顽固,姜禾定然在她身上下了大功夫。
莫非那时候就是为了...
苏雅万倒吸一口气,不敢再细想下去。LJ
吃完心言给的桂花糕之后,薛凌玉原本都准备睡下了,可是有人告诉他,乔管事吩咐他现在就去小姐的院子里清扫梅花,一刻都耽搁不得。
乔管事早就得了吩咐,却犯糊涂忘记了,这一想起来就赶紧催促薛凌玉去。
这大晚上的,风又刮了一阵又一阵,粗使奴婢的衣着单薄,扫一通下来十有八九会着风寒,原本就不是要紧的事情,明天白日去也不迟,不过就是因为王管事和心言两个人不在跟前,纯粹欺负薛凌玉罢了。
若是个有脾气的,早就甩脸子不干了,偏偏薛凌玉的性子软,又最听话,竟真的乖乖去了。
这是给了薛凌玉一次进内院的机会,可却没有人告诉他该怎么去。
薛凌玉也不知道寻谁问,那些人都不愿意理自己,他又不知道心言住哪里,只好一个人摸索着过去,本以为要花很长时间,没想到误打误撞就到了流水小筑,就像是以前也来过一样。
鸢歌原本想责怪一番,早就吩咐外院的事情竟现在才来,见是一个戴着面纱的粗使奴婢,那双眼睛瞧着便透着三分可怜,心想奴婢也是奉命行事,若有错也出在管事身上,这话也就说不出口了,只吩咐薛凌玉先在这里等着。
鸢歌远远瞧着苏雅万还没走,姜禾又醉了酒,纠结了一会儿还是上前禀报道:“小姐,外院负责清扫梅花的人来了,您看是要他先回去,还是等会儿?”
姜禾自顾自的饮酒,头也不见抬一下,鸢歌便看向苏雅万,期盼她给个主意。
苏雅万看向窗外的梅树,对鸢歌道:“这院子里头的梅花是该清扫一下了,叫那人先等一会儿吧。”
鸢歌看姜禾没有否认,便默默退下。
等出了房间,苏雅万的声音还响个不断,不知是与姜禾在说些什么,鸢歌回过神,赶去将主子的意思传达给了在院门口等着的薛凌玉。
“小姐还在里面喝酒,等她睡下了你便去清扫吧,记得手脚轻些。”鸢歌越说越觉得眼前这人有几分熟悉,特别是那双眼睛,像是天山上刚化的雪水般,清澈得不像话。
鸢歌突然想要一睹眼前人的真面目,忍不住伸出手,“你为何要戴面纱,可是脸上受了伤?”
她这话一出,薛凌玉忽然吓得退后了好几步,眼神中充斥了惊恐。
鸢歌心里起了疑,就听他断断续续的解释着:“意外...留了疤...”
今天一下子吃了好些桂花糕,还没来得及喝水,他的嗓子干,连声音也变了。
竟是提到了他的伤心事,鸢歌只好伸回手,尴尬的笑笑:“是我唐突了。”
鸢歌接着又问了几个问题,弄清楚了外院负责分派差事的是乔管事,她将此悄悄记在了心里,叫薛凌玉去相对暖和的廊下等着,便去忙其他的事情了。
竟不知为何,她居然对这个外院的奴婢颇有好感,像是从前便见过的。
鸢歌转头便笑自己这段时间是忙糊涂了,她一直跟在小姐身边,哪里还能见到别人。
趁着城内宵禁之前,苏雅万出了姜府,就留下姜禾一个人独自消愁,她今日喝起西域烈酒来毫无节制,原本就该醉得不省人事,若非窗外的冷风吹着,还讨不回来三分清明。
到最后酒都喝完了,姜禾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天色都透着一股黑的沉,院子里伺候的奴婢也早就歇下了,她也懒得再叫起来。
她趴在桌子上睡了一会儿,许是外面的风太大了,窗户也被吹得发出响动,扰得她直皱眉,更别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竟有不知从何而来的响动一直盘旋在她耳畔。
姜禾不耐烦的睁开眼睛,却瞥见一个人影,与薛凌玉竟有□□分像,她忽然有种薛凌玉回来了的错觉。
薛凌玉原本在清扫着落叶,可这屋子里的窗户一直被风吹个不停,扰得他耳根子都不清净了,便生了想要关上的心思,没想到这窗户做的很是古怪,只能从里面关上,他先是从窗户上看了几眼,见里面没有人在,就偷偷的溜了进去,没曾想...里面竟有人。
还是个浑身酒气的醉鬼。
他原本就瘦,这段时间又吃得不好,纵然是想挣脱也没有什么力气,这醉鬼的力气大得很,竟只用一只手就攥住了他。
薛凌玉挣脱不得,就连声音也软绵极了,“放...放开我。”
醉鬼没有听他的话,翻身便将他按在了塌上,薛凌玉忽然感觉面上一轻,这醉鬼竟是将他的面纱也扯了下来。
他想起心言同自己说的,若是被别人瞧见了样子,定然会送给主子们做妾,到时候肯定会被折辱至死。
薛凌玉咬着唇,害怕极了,眼前这个女子住那么好的房间,又穿得那么好,说不定是什么受宠的大管事,会把他献给主子小姐呢。
姜禾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她抚上薛凌玉的脸,看着曾经对自己欢笑妍妍的这张面孔,忍不住呢喃出声:“薛凌玉...”
薛凌玉的身体狠狠颤抖了一下,不是为这个名字,而是这个醉鬼居然不由分白的就吻了上来。
他被人轻薄了!
这人喝了那么多酒,熏得他鼻腔与嘴巴里都是酒气,简直讨厌死了!
姜禾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想要好好抱着薛凌玉,与他亲近,与他说些话,可是她瞧见身下的人眼角泛起了泪花,似乎并不情愿,她的心也跟着抽痛起来,渐渐松开了手。
趁着她不注意的功夫,薛凌玉赶紧挣脱开来,连头也不回的就朝着外面跑去,生怕自己慢一步就又被捉回去。
姜禾的手抚上唇瓣,上面还有咬痕,就连疼痛都是清清楚楚的,可是人却不见了。
像是一场梦,又不似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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