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军法
上回说到,石弢演习时,战场抗命,一人独自杀入敌军腹地,不仅未立全功,还输掉了大比。
石勇带着灰头土脸的狼营众人便回到营地,他端坐点兵台,看着石弢气不打一处来,心想:按说这孩子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小时候多懂事的一个孩子,这岳哥是怎么教的?跑我这当刺儿头来了,还是我亲自带入营的,成心给我难堪啊?
石勇在台上是怒视着石弢,越想越气,于是喝道:“石弢出列!”
石弢心知今天违背军令是难逃军法了,只得硬着头皮站了出来。
石勇说道:“你好大的胆子啊,公然违抗军令,你自己说,当如何处置!”
石弢也读过军规,灵师境的人都有过目不忘的能力,于是低声答道:“战场抗命,轻则杖责五十,造成战斗、战役造成重大损失者……杀无赦……”
石勇又喝道:“没吃饱吗?刚才冲阵的力气呢?听不见!”
于是石弢一提气,大声又道:“轻则杖责五十,重则杀!”
石勇怒喝一声:“好!拖下去,杀!”
石弢一听心中“咯噔”一下,什么?当时就愣在原地。
旁边石三立刻就站了出来,双手抱腕说道:“营主,此战只是演习,请营主念在石弢初犯,饶他一次。”
有了石三带头,狼营里有与石弢相熟的长辈、战友都也站出来为石弢求情。
此时石勇也是怒色稍缓,说道:“既然众兄弟为你求情,今日就饶你一回,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我不管你是谁家的子侄,再敢于我军中放肆,定斩不饶!来啊,拖出去重责五十!”
说罢,两旁来人,不容分说便把石弢压到营门外,一顿狠打。石弢倒也硬气,一声没吭,但是棍棍都是打实了,整个后背被打得是皮开肉绽。
石弢从小可都没挨过这么重的打,又加上他咬着牙没吭声,这疼痛没能宣泄出来,只觉得是一棍重过一棍,不到三十棍,便已经晕倒。
等石弢再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是趴在了营帐中,觉得后背一阵辣疼又一阵没有知觉,只觉口渴,有气无力的说:“水……”
旁边石敬听到石弢说话,连忙端起水杯递到石弢口边,石弢轻轻喝了一口,只觉连咽个水都扯着浑身疼,于是没有再喝问道:“我咋回来的?”
石敬笑道:“我背你回来的呗,你今天可是出了大风头,整个石家卫队可都认识你了!”
石弢听后,不由苦笑一声。
随后石敬说道:“你忍着些,我给你上点药。”
“你哪来的药啊?”
“营主给的呗!”石敬说道。
“他能这么好心?”石弢疑惑的问道。
“嗨,你以为他真要杀你啊!打你一顿杀鸡儆猴呗,你没见着,这狼营上上下下老实多了。”
“啊!”石弢突然一声惨叫。
原来石敬趁说话间,就把药敷在了石弢背上。
“我说你倒是给提个醒啊,这冷不丁的,疼死我了!”石弢吃痛骂道。
只见石敬一旁乐呵呵的说:“现在知道疼了?给你涨点记性,哈哈。”
石弢怒视着幸灾乐祸的石敬,只听他又说:“你这啥眼神,这是为你好,喊出来就不疼了,一看就没挨过打!不知道越憋着越疼吗?再者说打你的那两兄弟不要面子吗,那时怕还心想是不是下手轻了没打疼你哩!这要让营主知道还得了,不得下几棍狠手吗?”
石弢一听,心中不忿说道:“奶奶的,我说这两孙子,下手怎么越来越狠,感情这好汉没这么好当啊!”
石敬哈哈一笑说道:“行了,别骂娘了,天色不早了,营主说了明天操练你倒是可以甭去了,在营帐好好养伤,我却不行!早点睡吧”
石弢浑身疼痛,哪里睡得着,说道:“别,我这一背的伤,睡不着,你陪我再聊会儿。”
说罢,一直不依不饶拉着石敬聊到深夜。
说来蹊跷,二人入睡之后,石弢又梦见那块放着七彩光芒的石头,只是这次却是很模糊,只见七色光芒,看不清放光的是何物。石敬此时已经睡熟,并未见到石弢身体放出七彩的微光。
次日卯时,石弢醒来发现自己后背的伤已经痊愈,大概是猜到了还是那块石头的功劳。想当年,他偷上鹊山被狌狌逼下悬崖,也正是梦见一块放着七彩光芒的石头,醒来之后便毫发未损,想必昨天也是如此。
石弢已经不是当年的小孩,心里已然猜到这梦的清晰度想必是与自己受伤的程度有关,但这事儿不可让别人知道,否则指不定把自己当成什么人形异兽哩。于是悄悄翻身,侧卧在床,面朝石敬,将后背藏起来,继续装睡。
石敬起床后并未发现异常,见石弢还在昏睡也不惊扰他,出了营帐,点卯去了。只因担心晚上石敬又要给他上那劳什子药,被发现了秘密,石弢算算时间,合计着大家都开练了,留下封信给石敬,说是今日放他的假,他就先回家了,反正明天正值休息日,他回家住一天。于是悄悄绕过校场溜回家。
回到家中,母亲也觉得奇怪,就追问石弢今日不到休息日啊,怎么就回来了?石弢抓抓脑袋,憨笑一声说道:“昨天大比,我表现好,今儿个说放我的假哩!”
母亲狐疑的看一眼石弢又问道:“你不会是觉得太苦,偷偷跑回来的吧?”
石弢说道:“这哪能啊,您还能不知道我吗?我肯定不能干这事儿啊。”
母亲听后这才放心,一看石弢后背衣服是破破烂烂,开了好几个口子,于是问道:“你这后背咋弄成这样了?”
石弢解释道:“嗨,这不昨天大比嘛,不小心给弄的。”
“让我看看,有没有受伤?”母亲急忙检查了下石弢的后背,发现虽是完好无损,却隐隐有股药味,凑上去闻了闻,又问:“这怎么有股药味啊?”
石弢一听,抓抓脑袋说:“哪有啥药味,妈,你闻错了,我这好好的上啥药啊?”
母亲想了想:也是,好好的就行。于是让石弢换了衣服,说道:“正好给你爹送饭去。”
说罢,打发石弢给父亲送饭去了,而父亲这边石弢也是这番说辞,也蒙混过去了,于是石弢就这样在家中待了两天。
且说石敬那边,中午给石弢送饭,发现石弢不在营帐,又看到石弢留下的书信,心说这小子,昨儿晚上还半死不活的,怎么今早就能自己下床了,那药这么灵验吗?
后来不知何人编写的《石家卫兵传》曾记载“次夜,弢归营,敬问之,君无恙乎?续药否?弢曰:真神药也,今无恙,勿续。敬大惊,遂收以名椟。藏数载,敬尝重伤,用之,遂修书以谢弢。”
据说多年之后,石弢大笑着放下石敬寄来的书信,旁人一看,里面仅一句:“我他娘可多谢您那颇具神效的劳什子药咧!”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却说石弢归营后,次日出勤,狼营等人见状不知石弢痊愈,只道是年轻人好强,伤势稍好便出勤。毕竟石家卫队的门槛是灵师,身体强度比凡人强许多,若是凡人受此伤恐怕得半月在床,修行中人有灵气滋养,也就一周便能痊愈,故此无人起疑。
巡逻、站岗、操练……半月来,狼营重复着枯燥的生活,石弢依旧勤修不辍,心说:上次军演他们是防守方,数阵轮不到刀斧手展示,下次大比就是狼营作为进攻方了,那时自己定要好好的表现一番。
今日正值休息,狼营众兄弟自行安排,石弢、石敬也是各回各家,直至傍晚才归营,今日却不同往日,夜里亥时,营中号声响起,全营上下不敢怠慢,急忙出营集合,石弢、石敬带着几分诧异,各自归队。
此时,营中是灯球火把,亮子油松。石勇端坐点将台,见全营弟兄到齐,开口说道:“白天石家高层已传出诏令,明日家族组织上鹊山开采金玉,这次由我们狼营和虎营护卫,豹营负责坊市和农田的防务,各人都回去好好准备,明日卯时三刻集合。”
说话间,石勇目光扫过众人,正好瞄到石弢,说道:“石弢,伤好了吗?”
石弢则是大声答道:“已无碍!”
石勇则脸色一沉,敲打道:“既已无碍,明日你也跟队上山,但别好了伤疤忘了疼,明日乃是家族大事,再捅篓子,定不饶你!”
石弢口中称是,随后众人散去。
石弢、石敬回到营帐中,石敬兴奋的低声说道:“终于有新的任务了,这些日子都要无聊死了,你说明天咱会遇上狌狌吗?”
石弢心里本也有些小激动,但转念一想,要真遇上了,他们得和矿工们一起跑路,顿时心灰意冷说道:“切,你不都打听过了嘛,咱们狼营连影子都见不到。”
石敬又说:“话虽如此,能听声响儿也不错啊,再者说咱们虽是鹊山脚下长大的,但还从来没上去过呢。”对于鹊城中大多数人而言,鹊山山脉,巍峨而神秘,想到明日就要上山一探究竟,石敬心里是说不上的激动,接着又说道:“鹊山十八峰,你猜咱明天是上哪座?”
石弢见石敬一脸的兴奋,突然觉得平日里感觉自己是个土包子,又不通人情世故,都是石敬在一旁指指点点,今儿个也轮到他看石敬孤陋寡闻了,于是稍一扬头故作高深说道:“这还用猜?当然是招摇峰咯!”
石敬一脸质疑的问道:“哦?何以见得?”
石弢年幼时,曾跟着佣兵队上山亲自采过金玉,笃定要上招摇峰,于是继续高深的胡编乱造说道:“你却不知,原本鹊山各峰都产金玉,偏偏招摇峰上有狌狌,千百年来,各峰金玉都被开采的差不多了,只因招摇峰上危机重重,故只有那里才有金玉!”
石敬见石弢说得头头是道,也不由信了,点头说道:“此话有理,那招摇峰高耸入云,想来山上风光定然不差,明日必能大饱眼福。”
石弢则是饱含追忆的说道:“风景好着哩!”
石敬一看不屑的说道:“你还喘上了,说的像是你上过似的。”
石弢自然不会说出实情,继续故作高深的仰面一笑。
“嘁!”石敬自觉没劲,倒床闭上双眼,像是睡着了。
石弢心里发笑,也倒头闭上双眼,二人各怀心事,整宿是半梦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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