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幼稚老头

　　毓儿体内的法力散发出浅黄色的光，和云兮身体内的蓝光不同，她的光芒更加温和，如流水般具有可塑性，照护在身体外的光圈随着落下的瀑布水呈现出不同的形状，因而也更加能抵御流水的冲击。但毓儿自己本身并没有做什么特殊的事情，这一切就像是天生的，她仅仅是使出法力照护身体，而法力却像是能感知流水一般自动抵御。难道这就是清明道长说的“你适合这种修行”吗？

　　最初的半个时辰，毓儿显得非常轻松，甚至有些得意，她没想到自己还有这种力量。但是半个时辰之后，本来体力就不算很好的她开始出现疲惫的状态，她想伸个懒腰换个姿势，但是因为在巨大瀑布的冲击下法力本身就不稳定，她随便一动就可能让防护罩消失，为了生命安全她只能强迫自己一动不动。

　　一个时辰之后她已经疲惫不堪，她眯着眼偷偷看向清远道长所在的方向，那个老先生在瀑布旁边的小亭子里悠然地喝着茶，他背对着毓儿，亭子另一边是高山流水，好生惬意。

　　反正他看不到，那我悄悄休息一下也没关系吧。毓儿打着偷懒的注意，她真的是太累了，身体往岸边微微挪了几下，结果却感到一个强大的电流冲击着自己的身体，痛的她“哇”地一下叫了出来。

　　“我给你身边设了咒语，两个时辰不到的话，你别想出来。”清明道长的声音从亭子里悠悠地传来，他明明只是在普通的说话，声音却特别清楚，像是伏在毓儿耳边诉说的一般。

　　毓儿只好将身体挪会瀑布最中心的位置，有一瞬间她因为体力不支解开了附在自己身上的防护罩，奔腾而下的瀑布水如万剑从天空落下般打在她的身上，那一瞬间毓儿觉得自己要死了，但是在一阵剧烈的疼痛后，她又挺起了背，虽然很痛，但这些水却没有伤害她的意思，她居然还能稳稳地坐着没被冲到底下去。

　　最后的半个时辰，她已经完全使不出法力了，只能任由着冰冷的瀑布水打击在自己身上。当她好不容易从半个时辰的煎熬中出来，她拉开自己的衣领看了一下，肩膀上是一道道仿佛被猛兽抓击过得红色印痕。

　　“算了，好在还有命留着。”毓儿乐观地自我安慰。

　　她颤抖着双腿走上岸，清明道长还在不远处的小亭子里喝着茶，旁边是那台书房的古琴。道长说毓儿修炼结束之后便可以回灵山吃饭，可现在的身体状况让她完全没有了吃饭的力气，倒是在极度疲惫下她显得有些不愉快，胆子也忽然大了。

　　“清明道长。”她含着一口怨气走上去大声喊着道长的名讳。

　　“叫师父。”清明道长依旧背对着她，手部的动作像是倒了一杯茶，然后不紧不慢地喝下。

　　“我说要拜你为师了吗，就叫你师父。”

　　“哈哈哈。”清明道长大笑起来，身体也因为笑而颤抖，他举着紫砂小茶壶转过身，带着一点点轻蔑的笑意对毓儿说道，“刚刚说你像你母亲还是抬举了，桂歌那女人都能装上一个来月的乖巧，你连一天都熬不过。昨天还唯唯诺诺的，今天不过是让你修炼了两个时辰就发脾气了？”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好像以前大夫人也说过毓儿一开始装的唯唯诺诺，但是没多久就发起小脾气来。毓儿嘴巴一撅，有些不满，她可不是在装，刚开始的害怕是真的，现在的生气也是真的，老子就是这么胆小怕事又真性情的女人。

　　“什么叫做才修炼两个时辰，明明是你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在奔腾的大瀑布底下呆了足足四个小时，要不是我运气好，可能早就去见阎王爷了。”

　　“你真以为这仅仅是因为你运气好？”清明道长走到毓儿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他的眼睛微微眯起，充满了挑衅，“我既然说了要训练你，那自然是按照最适合你的方式去做，你既然随了你的父亲，那就要尽快熟悉水的力量。这些冲击，日后都会成为你身体的一部分。”

　　“所以说，能先告诉我，我父亲到底是什么妖怪吗？”

　　“妖怪？”清明道长的声音一下子抬高有些不悦地问道，“是谁说扶繁是妖怪？”

　　“难道不是吗？”毓儿被清明道长的脸吓得后退了两步，谷雨的确和她说过，她的父母都是妖怪，清明道长和她的父亲又是什么关系，为何如此激动。

　　“可笑，你母亲桂歌才是妖怪，扶繁才不是，从前不是，以后也不会是。”清明道长此时的语调一点都没有年长者的稳重，反倒像是一个任性的青年，他眉头微微皱起，本来就让人害怕的脸显得更加严肃。

　　毓儿还在小声辩驳：“可是云兮说我是妖怪，您也说我是妖怪。”

　　“你体内一半的血来自你的母亲，当然是妖，但是扶繁，他本来可以成仙，都怪你那个勾引人的黑寡妇母亲，让他走了歧途。哎，这两兄弟都躲不过一个情字。”清明道长忽然遗憾地叹息着。

　　“您也不适合说这话啊，您自己不也因为一个情字最后没有修成仙吗？”

　　毓儿不怕死地低下头小声嘟囔，偏偏这个时候被耳朵尖的清远道长听了去，道长袖子一甩说道：“云兮这小子连这种事情都告诉你？你这丫头果然留着和你母亲一样的血，散发着和你母亲一样蛊惑男人的味道。”

　　“不不不，云兮既然是从如意身上抽出的灵魂，我觉得他应该也是看脸。”对于谷雨的这张脸，毓儿还是很自信的。和略显激动的清明道长聊着聊着，毓儿忽然不怎么害怕他了，既然会因为毓儿的几句话而反应强烈，清明道长也是有几分像人的地方嘛。

　　“我可跟你说好了，我的公主和你那个毒蜘蛛母亲不一样，她值得我为她付出一切，但是你母亲不知道扶繁的牺牲。”清明道长有些孩子气地扬起头说道。

　　公主？付出一切？刚刚还在毓儿心里有着长着高大形象的清明道长忽然形象崩塌，显得幼稚又中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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