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树篇】四·契
那孩子还真争气。久天放话说活不过一晚上,结果那小子活了三天,也是命硬之人。可惜啊,最后还是没挺过去,凌晨四点因为各个器官衰竭,过世了。他的祖母贺青榕备受打击。人家都说,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桃桃这一死,老太太仿佛没了主心骨,丢了魂儿一样,每天如同行尸走肉,没过几天,也大病一场,过世了。
久天和沈君驰本来还想看一看老太太的遗容,但是被她的儿子赵正桥拒绝了。本来赵正桥就不信这一套怪力乱神,儿子和母亲都过世,他除了不信久天这些个牛鬼蛇神以外,还挺痛恨他们的,人都死了还要再敲一笔。这边贺青杨看找久天和沈君驰也没什么大用,该死的还是得死,所以对他们两个也不怎么热情了。
沈君驰撇撇嘴,“枉你还三千年的修行呢,结果毛用没有。连个小鬼都对付不了,还指望你能净土驱邪?亏你还自称是神。”
“你有完没完啊。我不是跟你说了,除妖是个挺复杂的过程,哪那么容易。必须得找出邪祟,才能超度往生。再说我也不是自封为神,是你们人类管我们叫邪神的。”
“你就告诉我,这年头,有多少三千年的老王八还能活在世上?算你一个,还有多少人有你这样的道行?”
久天急了,“算谁一个啊你会不会聊天儿?想死吱一声。”
沈君驰看出久天为这事儿也挺恼火的,解决不了还成天被自己挤兑,说话尽是戳他的脊梁骨:“别吓唬我了,好好修炼下捉鬼的本事才是正事儿。”
久天最怕别人怀疑他道行。怀疑我人品可以,怀疑我抓鬼的本事就是你不对了。但是眼下久天确实也没什么进展,只能说说理论知识:“我跟你讲,这个世界上的孽障,有一个算一个,都不是善茬。让这个世界正常运行的,不是我们邪神,而是正神。孽障要是没些本事,正神这一关就过不去。”
“哦,这么说,人家正神还给你们邪神把关呢?可以啊,区区邪神你们本事比正神还大?你逗谁呢,真以为我傻呢。”
久天恨得牙痒痒,“正邪都是你们人类分的,只是个叫法而已。我们是平级,干嘛总把我们说得低三下四的啊?”然后愤愤地说,“我要是你我绝对不这么嘴贱。不然‘区区’一个邪神,分分钟让你知道为什么要敬畏神灵。”
沈君驰现在也摸清了久天的脾气。他总是动不动就“以死相逼”,但实际上,真正整死过自己的,只有一次。还是不要把这个小邪神欺负得太过头了吧,“行了行了,别把威风都抖在怎么整我上。人家贺家现在明显已经不想再找你弄这个事儿了,我觉得咱也没有必要再管了。”
久天却不肯放过他,一脸痛心疾首地骂他:“那你的意思是,随贺家去死呗。沈君驰啊沈君驰,枉你这么好的福报却人面兽心。你说你怎么忍心啊。”
“我懒得跟你再撕逼了。言归正传,这事儿你还管吗?”
玩笑开够了,久天正色道:“管,当然要管。贺家还有这么多人活着呢,能救一个是一个呗。而且基本上讲,我也不是替贺家做事的,拜托我的不止他一家。”
“咱不说别的,就说这事儿怎么办。我们如何才能知道到底是谁在作孽。”
久天绕着食言桌走了两圈,道:“其实仔细想想,这件事儿也并不能说一点头绪都没有。他们全家的天机簿和生死簿两簿相异,必定有妖孽作祟。然而事发之时周围干净,气氛稳定,没有妖孽出没的痕迹,这是为什么你知道吗?”
沈君驰想了下,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这说明作祟已经完成了。”
“作祟已经完成了?这是什么意思,是说已经不会再有人死了吗?”
“并不是。”久天解释道:“作祟已经完成了,意思是,妖孽已经做完了它的孽,现在只要坐等贺家人死就行了。也就是说,这些人在这妖孽眼里已经死了,妖孽只要收命就可以,根本不用亲自出马。”久天说完了,想了想自己也觉得很疑惑,“但是,它是怎么办到的呢。”
“你不要管它怎么办到的,要想想我们要怎么办。”
久天低头思索了一下,想起了什么,“贺林的妻子章子晨不是说项雪华是扫墓的时候遇到贺森的吗?反正现在什么线索都没有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咱们先去看看这个项雪华的祖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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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坐了一天火车,来到了项雪华娘家的祖坟。项氏一族在当地是望族,所以祖坟也非常大,并且请了专人看守。两人过去跟守陵人打了招呼,只说是认识项雪华,想来了解一下她的生平。守陵人是个六七十岁的老人,人挺朴实的。常年守墓很孤单,见到有人拜访特别开心;对二人的说法也没有什么怀疑,就放他们进去了。
坟间种着很多树。大部分枝繁叶茂,它们荫护着这些项家的祖先们。
久天环顾了一下,说:“土很干净,灵魂们都乖乖转世了。这个地方风水也好,本该没有任何邪祟的。”
两个人绕着坟墓走了一圈。久天发现,项家的坟间虽然种了很多树,大部分都枝繁叶茂,但有几棵树已经死了,或枝叶枯黄。
“这些树,都是最近才死的吧?”久天问守墓人。
“是啊。今年也不知道怎么了,风调雨顺的,树却一个劲儿的死。”老人摇摇头,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久天停到一棵树前,摸了摸树干,对沈君驰说:“有些树死得早,有些树死得晚。你看这棵树,树枝上还挂着一些叶子,但已经没有生命迹象了,应该是新死的。”
“没错。前几天突然就开始打蔫。我看了看,既没有染上什么疾病,也不存在照顾不周,莫名其妙的死了。这是最近死的一棵树。”守墓人一边拍着老树,一边摇头,“哎呀,这可都是老树了,上百年了都郁郁葱葱,这几年也不知为啥,长成这么久的参天大树,总是死的死枯的枯,就是不好好活着。”显然,老人对这种现象也很不解。
久天没说话,就是默默地在坟间走。走着走着,突然想到了什么,问沈君驰:“对了,你记不记得,贺家现在有几个孩子?”
“贺青榕有三个孩子,两个孙辈;贺青栢有一个孩子;贺青杨有两个孩子。一共应该是12人吧。”
“加上贺林就是13个人了。”久天又接着问:“有几个人过世了?”
“贺林,贺青栢,赵子桃,贺青榕。就他们四个。”
久天爬到了一个小坡上,可以基本鸟瞰整个坟墓,“你过来一下。”
沈君驰跟着他也爬上了小山坡。
“你来数数这里有多少棵树?”
沈君驰数了数,自己也吓了一跳:“正好13棵。”
久天又问:“有多少树死了?”
沈君驰又数了数,说:“加上那棵新死的树,正好四棵。难道是巧合?”
久天摇摇头,“还没明白吗?贺森,不,项雪华的前夫,有13个后代。这13个后代中有4个已经过世。和这坟间树的数目完全吻合。也就是一棵树代表着贺家的一个后代的命。命终树死。”
沈君驰还是有点不相信,“你是说,这些树和贺家人的命连起来了吗?这怎么可能?”
“不是命和树连起来,而是人命被续进了树里。不管怎么说,这个就是事实,有人要谋害贺家,也就是项雪华前夫的后代。”
“这样的话,事情完全反转了!我们以前认为,写那个诅咒纸条的前夫才是诅咒的元凶。现在看来,他反而是个受害人。”沈君驰又考虑了一下,说:“你说会不会是这样。贺森和项雪华本来是一对,然后因为一些原因,项雪华后来嫁给了他的前夫,并且生下了贺林。贺林在项雪华改嫁之前一定也不叫贺林。也许项雪华嫁给前夫这件事儿本来就是一个阴谋,后来也是对前夫‘始乱终弃’。这样的话,前夫当然就会诅咒项雪华和贺森。贺森害怕前夫,于是为了不让前夫和他的孩子来报仇,就咒杀了他和他所有的后代。”
“你说的确实是一个可能性。”
“那怎么才能让这些树不死呢?”
“树死于人之后,树的命既救不了也没有用。现在要考虑的问题是,为什么贺家人的命会续进树里。”
两人沉默了一下,沈君驰问:“这是咒吗?”
“与其说是咒,不如说是一种契约。”
沈君驰不解,“有什么区别?”
“咒的话,只要方法得当,解开就能解决问题。打个比方,有人把贺家人的命封印在树里,我们只要解开封印,贺家人就能活。可是契约却不一样。契约更像是一种自然现象。只要达成了契约,所有事情都会自然而然地发生,邪物不用亲自动手,只要收命就可以。树死人死,天经地义。”
“那你能看出来这是一种什么契约吗?”
久天不确定自己的想法,但还是说了出来:“买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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