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 77 章
送别苏云平和慕容祁, 顾景尘拉着颜婧儿上马车,他握着她掌心有点紧,还时不时捏一下, 像是在暗示什么。
颜婧儿四平八稳坐在一旁,另一只手拿书卷佯装认真看书模样。
直到顾景尘捏了第四次,她才笑出声。
“大人吃醋了?”
顾景尘阖眼仰靠着车壁,没说话。
“我就是觉得那翰林院的官员眼熟。”颜婧儿解释。
顾景尘这才眼皮动了下,却是问道:“很好看?”
颜婧儿老实点头:“确实挺好看的。”
宋盈就是个看脸的, 不好看她怎么会喜欢。结果,她刚说完这句话,掌心又被重重捏了下。
顾景尘掀眼:“有多好看?”
“大人怎么还计较上了?”
“并未。”
“那是为何?”
顾景尘将她拉过去坐在膝上,从身后环住她腰身,说道:“想知道在婧儿心里谁更好看罢了。”
“”
还说不计较!
“自然是大人更好看的。”颜婧儿哄他。
“既如此,”顾景尘扳转她的脸, 说道:“往后看我便是,何须看其他人。”
“”
“嗯?”顾景尘睨她。
“大人这样未免太过霸道,我只是看那翰林院官员眼熟罢了,难道这样都看不得了?”
“你跟那翰林院官员认识?”
颜婧儿摇头。
“既不认识, 何来眼熟?”
“”
颜婧儿语塞片刻, 说道:“那翰林院官员是我同窗好友的未婚夫婿, 此前远远看过侧影, 好奇就多看了两眼。”
“嗯。”
也不知是不是颜婧儿的错觉,总觉得说完这句,顾景尘居然松了口气似的。
“大人放我下来,”颜婧儿道:“一会儿还得去书肆一趟, 衣裳乱了可不好。”
顾景尘摩挲了会儿她腰肢, 然后脸埋在她脖颈间, 低声问:“你要买什么书,让下人去就好。”
他鼻尖摩得耳根处痒痒的,颜婧儿瑟缩了下:“下人如何懂这个,我得亲自去选。”
“嗯。”
“大人快放我下来。”
“等会,”他鼻音缱绻慵懒:“我再抱一下。”
颜婧儿清楚他每每这么说话时,都是心情极放松的时候。且他难得有放松的时候,心中不忍,便就这么坐着不动。
哪想顾景尘摩挲着摩挲着,竟在她脖颈上咬了一口。
颜婧儿吃痛,嘤地一声:“大人做什么?”
“惩罚。”
“”
这个锱铢必较的小气鬼男人!
腊八一过,就是除夕,原本颜婧儿准备了许多精致可口的菜,还在洗秋院囤了一箱子的烟火,打算和顾景尘一起迎新年的,结果临吃饭前,宫里来人说皇上请他入宫。
顾景尘换了官袍,匆匆入宫去了,也不知去做什么,颜婧儿等了许久都没见他回。
她只好跟丫鬟们一起过除夕,守岁到子时末,将一箱子烟火都搬出院子。她披着狐裘坐在廊下,静静地看丫鬟们欢欢喜喜放烟花。
新年各家都比较忙,平常人家忙着走亲戚拜年,官宦人家则忙着送节礼维持关系。
相府没什么亲戚,但不妨碍颜婧儿忙得不可开交,门房处每天都有人送礼过来。颜婧儿还得亲自过目,看一看有没有哪家需要回礼,该怎么回。
官场之中,送礼之事看似不紧要,但这里头却大有讲究,送得贵重了不行,送得敷衍也不可。所幸顾景尘是丞相,官位摆在那,无需应酬太多人,除了皇家一些宗室之外,就是官阶相近的。再有就是一些亲近的属官,不过对于属官们颜婧儿都早已准备好了节礼,任谁送什么,都回同样的过去,不偏不倚。
另外,就是顾景尘的好友,还有颜婧儿自己的好友们也需要送礼,个别的还需走动走动。
譬如国子监祭酒苏大人府上,顾景尘每年得空都会去苏府给苏老夫人拜年,不过往年都是他一人去。今年不同,他带上了颜婧儿。
苏老夫人看得出很是喜欢顾景尘,连带着颜婧儿也高高兴兴地拉着她说了许多话。
老人家不忌讳太多,当着许多人的面就小两口小两口地喊,还嘱咐子嗣方面的事,倒是羞得颜婧儿抬不起头。最后还是苏云平的妻子于心不忍,三言两语解救颜婧儿。
直到出了苏府,颜婧儿脸都还红得滴血。
顾景尘拉她在雪中走了一段路,趁着寒风帮她缓一缓。
夜里下过一场大雪,天气并不冷,两人踩在厚厚的白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苏老夫人对我照顾有加,”顾景尘道:“我初来上京时,结识云舟,彼时苏老夫人得知我孤身一人,每逢年节都让元舟带我过府用饭。”
颜婧儿转头看他,他侧颜轮廓冷峭清俊,映着白雪,显得皮肤白得透明。
顾景尘继续道:“她将我当成亲近的晚辈看待,因此难免会说得多些。”
颜婧儿点头:“我知道的。”
顾景尘见她还红着脸,莞尔,脚步停下来,从头到尾认真打量她。
“大人看我做什么?”颜婧儿嘀咕。
“我在想”顾景尘视线落在她盈盈一握的腰肢上,担忧道:“五个会不会太受累。”
“”
霎时,颜婧儿的脸颊又红了。
此前,苏老夫人在厅堂嘱咐她多生几个孩子热闹些,还比了一只手掌出来,说生五个,五个刚刚好。
老人家的话又不能反驳,颜婧儿只好硬着头皮点头。彼时偷偷去看顾景尘时,还瞧见了他眼里的笑意。
少顷,颜婧儿支吾道:“自然是受累的,我我才不要”生这么多。
“嗯,”顾景尘顺着她的话点头:“婧儿说了算,想生多少就生多少。”
这话简直就没耳听了,尽管周边没人,但颜婧儿还是臊得不行。
她涨红着脸:“顾景尘!你羞不羞!”
顾景尘一愣。
头一回听到自己的名字从她口中说出来,居然,还颇有些亲切。
他牵住她的手,继续往前走:“以后就这么喊。”
“什么?”
颜婧儿还羞着呢,抬眼瞪他。
“以后就这么喊我的名字。”顾景尘温声道。
翻年过后,正月十八朝廷开印,顾景尘又忙起来。
颜婧儿也要开始准备行李和嫁妆,因为再过些日子,她就要搬离相府去奉阳街住。这也意味着她和顾景尘聚在一起的时间已不多。
对于此,两人都很默契,每每忙完都会问一嘴对方在做什么,若是得闲,便过去见面。不过,大多都是颜婧儿去百辉堂见顾景尘。
在书房里,顾景尘处理庶务时,颜婧儿就窝在旁边的软榻上看书。
对了,年后,顾景尘的书房就多了一张女子歇息的软榻,专门给颜婧儿准备的。属官们瞧见了当没瞧见,只暗地里揶揄打趣。
没人的时候,顾景尘会抱着颜婧儿在书架后头亲昵一会儿。
书房后头有好几排书架,且屋子里有地龙,无论哪个角落都暖和。顾景尘抱着人抵在书架上,光线幽幽地从书架缝隙透过来,昏暗狭小的空间里,两人气息火热交融。
颜婧儿发现顾景尘亲吻后,眼角会发红,红得像个惹人怜爱的男妖精。
这种时候,颜婧儿就格外喜欢亲他眼角。
顾景尘有时候将她抱坐在书架上,有时候直接让她双腿挎在腰间,他以手拖着她,好让她方便亲自己。
颜婧儿顽皮,且越来越喜欢这样的游戏。从一开始只亲他的眼角,到后来亲他的耳朵,然后是下巴,再然后会亲他的喉结。
她每次亲他的喉结时,顾景尘就会抑制不住地激动,像是触动了他身上的某个机关,气息骤然急切起来。
她喜欢看他眼眸含着水雾,目光凶狠、灼热,忍得辛苦,却又对她无可奈何的样子。
也喜欢听他在激动时忍不住发出困兽低吟的声音,像打了胜仗一般,令人有种征服的快感。
颜婧儿觉得,她好像越来越坏了。
二月初三这日,颜婧儿从相府搬去了奉阳街,宅子之前一直就有人打理,花草树木都拾掇的干净整齐,东西搬进去就能住。
她带着甄嬷嬷还有香蓉和稔冬两个丫鬟,以及洒扫的婆子和小厮们。
拂夏过年的时候就回家去了,翻年不久,她未婚夫婿就除服,她正好留在家中待嫁。拂夏走的那天,颜婧儿给她添了许多年礼和嫁妆,另外还有些银钱。
那丫头哭得眼眶红肿,连“往后要是跟他过不下去了,奴婢就回来服侍姑娘”这样的话都说出来,惹得众人好笑。
搬进奉阳街,颜婧儿还挺适应,所有洗漱用具都是从洗秋院带过来的,也没什么大的变化。
唯一的变化就是,在她的卧室旁边多了一间屋子,既不是客房也不是书房,里头床褥被罩也十分齐全。
颜婧儿头一天进去看了眼,忍不住轻啐顾景尘。
他居然真想跟着住到这里来,连东西都提前吩咐人准备好了。
只不过顾景尘忙,颜婧儿住进来的第五天,他才出现。
彼时颜婧儿正在吃晚饭。
近日时兴吃热锅子,也不知是从哪儿传来的吃法,反正入冬之后,上京的贵人们都喜欢这样吃。
桌上防着个矮炉锅,这锅设计很是特别,中间是个高高的烟囱,烟囱肚里头放了炭火,随时都能让锅生热乎。
汤底是今日熬了一下午的鸡汤,再准备一些配菜,吃的时候往里头涮一涮,然后沾些酱料便能吃了。
别说,这样的吃法,既新鲜有趣,又不失美味。
之前在相府时,颜婧儿大多时候跟顾景尘一起吃饭,顾景尘讲究效率,像这种边吃边涮颇费功夫的热锅子,下人们是不会准备的。
也就颜婧儿来了奉阳街后,得闲了才试吃了下,哪只吃一回便喜欢上了,这几日都变着法的吃热锅子。
今天稔冬让人准备了新鲜牛肉,还有冬菇和三鲜素丸,以及些许蔬菜。
颜婧儿正准备大快朵颐时,那厢就听见丫鬟们在外头喊“大人”的声音。
她转头往门口看去,顾景尘恰巧掀门帘进来。
“大人怎么来了?”颜婧儿起身。
“不希望我来?”顾景尘解下斗篷给丫鬟,拉过她的手,视线落在热锅子上。
“你吃过晚饭了吗?”颜婧儿问。
“吃的什么?”顾景尘在桌边坐下来,回道:“还未吃过。”
颜婧儿喊丫鬟添双碗筷过来,现学现卖给他涮牛肉吃。
外头大雪纷飞,屋子里热气腾腾,菜香四溢。两人边吃边聊,难得地在各自忙碌后偷得了点温馨时刻。
吃过饭,由于外头天气冷,颜婧儿就在屋子里走动消食。
没过多久,顾景尘已经从旁边屋子沐浴回来,身上只穿了件石青色家常直裰,然后从书架上取了本书,坐在火盆边看起来。
颜婧儿忍了会,问道:“大人晚上真要住这?”
顾景尘从书卷中缓缓抬眼。
“我也没别的意思,”颜婧儿道:“就是怕你住这万一传出去了,惹人笑话。”
“谁笑话?”顾景尘目光幽幽的。
也不知是烛火温柔,还是气氛太静谧美好,颜婧儿觉得今晚的顾景尘格外俊朗好看。
他沐浴时洗了头发,擦干后只用发带系于头上,墨色发带随着他低头落在鬓边,与白皙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眉形如剑,却并不算凌厉,长眉下,眼睫微卷,在眼脸处落了一层淡淡的阴影。红唇薄而艳,微微抿着,这是他看书的习惯。
公子俊美如斯,姣姣似天上月。
看得颜婧儿心痒痒的。
顾景尘肯定是在勾她!
一定是!
她想!
最要命的是,她居然一点也经不得他勾。
他什么话都还没说呢,她就已经对他垂涎欲滴了。
她边在屋子里缓慢转悠,边偷偷瞧顾景尘,越看越口干舌燥。她赶紧甩了甩头,走到桌边罐了口茶,然后也跑去书架取了本书,离他远远坐着。
但看了会儿,觉得没意思,又去把棋盘搬来,兀自研究棋谱。
可研究了会儿后,觉得自己今日悟性太差,索性让丫鬟去取她压在箱底的那本心经过来。
她的举动,一一落在顾景尘眼底,令他无奈勾唇好笑。
过了会儿,他将书卷合上,伸手喊道:“婧儿过来。”
颜婧儿正默念心经清净呢,狐疑看他:“做什么?”
“过来。”顾景尘柔声喊。
她只好放下心经,挪脚过去:“大人有何啊”
话没说完,就被顾景尘拉坐在腿上,然后抱进怀中。
顾景尘捏着她下巴,一本正经问:“婧儿是不是对我有企图?”
颜婧儿心头一跳,赶紧否认:“没有。”
虽然她想,但不能说出来。
顾景尘轻笑:“你有,你偷看我了。”
“”
颜婧儿推他:“你看错了,我是在想事情呢。”
“想什么?婧儿说来听听。”
“想明日一早如何把你偷偷送出门。”
闻言,顾景尘伏在她肩上低笑。
“明日休沐,我不出门。”顾景尘道。
“诶?”颜婧儿这才意识过来,确实如此。
“婧儿到底有什么企图?”话题又绕了回来。
“我没有。”
“无碍,婧儿不说我也知道。”
“什么?”颜婧儿觑他,心跳也加快起来。
“婧儿是不是想这样?”
顾景尘环着她的腰,俊脸缓缓贴过来,滚烫的唇噙住她的,轻柔碾咬。
那一瞬间,颜婧儿居然有种满足感,像清泉流浸透干枯的心田,舒服喟叹。
她手臂不自觉地攀上他的脖颈,昂起脖颈,温顺乖巧地回应他。
他的气息温热,带着刚沐浴过后的皂角香味,霸道且轻柔将她包裹。颜婧儿微阖着眼睛,失神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看他渐渐为自己沉迷,看他眸色渐渐幽深。
屋子里的炭火融融,旖旎的气温逐渐升高,许是觉得热,颜婧儿下意识地将衣襟扯了扯。
两人在屋子里衣衫本来就穿得薄,这么一扯,有些东西便露了出来,一览无余。
顾景尘的唇舌顺着她脖颈线条刚好寻到那里,正犹豫不决之际,骤然见她这个举动,他停下来,缓缓抬头,眸子里含着浓浓的欲。
“婧儿可是想?”
“嗯?”
颜婧儿软成了水,脑子里也是一团浆糊,没思索明白他想问什么,就胡乱点头。
顾景尘眸色更暗了几分,若是颜婧儿仔细去看,定然会瞧见他深邃的眸子里酝酿的那股汹涌波涛。
他气息粗重,像即将出笼的困兽,喉结动了动,轻念了声“婧儿”,然后埋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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