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里应外合
次日,惠风和畅,阳光明媚,宇文若夕早早便遣莲心去备好斋饭。兴许是坏事做得多了,想要洗净这一身的罪孽,每月的礼佛她总是不敢怠慢。
莲心低眉顺目答应着,碎步到了采薇的厢房,“采薇,小姐唤你去伺候。”
采薇微微欠身,恭敬答应道:“采薇这就去。”
莲心却不依不饶,斜睨着采薇冷言道:“手脚机灵些,别笨手笨脚惹小姐生气!”
莲心自幼跟着宇文若夕,一直以大丫鬟自居,性子难免飞扬跋扈了些。这采薇又是那女人的丫鬟,仗着会绾个头发竟赖在府中,生生夺了小姐的几分宠爱。莲心对采薇早就心存不满,此刻话也跟着刻薄起来。
采薇听着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终究还是行了一礼,“多谢莲心姐姐提点。”
莲心满意颔首,徐徐离去。
片刻,采薇行至宇文若夕房内,恭敬行了大礼,“夫人金安。”
宇文若夕拂袖,轻笑道:“四下又无旁人,何必这些子繁文缛节,来,给我绾个把子头。”
采薇唯诺答应,放在平日里这绾青丝的活儿她可是信手拈来,可今日,她脑里念着旁事,替宇文若夕戴簪时竟不小心戳到了她的头皮。
宇文若夕猛得吃痛,抬手便掌了采薇一掴,“大胆!”
采薇忙双膝点地,连连叩首,“采薇知错。”
宇文若夕脸色倏得一变,声线也陡然尖细,“你算什么东西!若非我仁义,收留你在府中做一条狗,只怕你此刻早就食不果腹饿死街头!”
贝齿深深嵌入下唇,采薇心头一抹苦涩划过。当初慕容茹烟对自己那是情同姐妹,而自己却……却亲手害她香消玉殒,现下,这宇文若夕和莲心主仆俩拿自己只当是一条狗……
“愣在那里干嘛!真是什么主子什么奴才,都是缺筋少弦的呆子!”
采薇念着慕容茹烟的好,眼角不禁湿润。宇文若夕冷眼瞧着,破口骂道:“怎么?你心里还有委屈不成?”
“奴婢不敢。”
宇文若夕不耐烦摆摆手,“罢了罢了,扶我去佛堂。误了我礼佛,我定轻绕不了你!”
采薇小心翼翼搀着宇文若夕,半晌便进了佛堂。佛堂之内空空荡荡,清冷萧索,一尊金光大佛立于堂内,阳光之下熠熠生辉。细细看去,堂内虽无人,但也是一尘不染,相必平日里也有人勤打扫着。
宇文若夕双手合十,虔诚叩首,“我佛慈悲。”
宇文若夕径自拨着念珠,嘴里声声念着佛经,只有置身这佛门圣地,自己内心才能安稳平静半刻。正怡然间佛珠倏忽散落一地。
宇文若夕怔怔望着一地凌乱的珠子,浑身一颤,佛珠散落,这……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正胡乱想着,忽听得身后有人幽幽道:“我佛固然慈悲,但也容不下你这般阴毒之人。”
宇文若夕悚然一惊,高声喝道:“谁让!”
回首望去,却见一男一女两人正直直站在佛堂门口,男子身形颀长,目光如炬,眉宇之间英气逼人,女子一袭青萝织锦长衫,简单绾了个云髻,面若桃花,肌如白玉,真真如画里走出一般。
慕容茹烟噙着几分不经意的笑意,徐徐走进佛堂,望着花容失色的宇文若夕,淡然道:“夫人这般高贵之人,自然不识得我这般蒲草贱婢。”
宇文若夕竭力平复心境,正了正衣襟,冷笑出声,“既然知道自个儿身份,怎敢擅闯御史府!”
“贱婢知错。”慕容茹烟佯装畏惧,微微欠身,见宇文若夕渐露得意之色,脸色突变,一把扼住宇文若夕瘦弱白皙的手腕,厉声道:“不过夫人,您是怎么爬到如今这个位子上的,您自个儿心里一清二楚!”
宇文若夕腕上吃痛,尖叫出声:“采薇!你死哪儿去了!”
采薇方才一直冷眼瞧着,这才径自从角落显现出身影,言语冷漠,“夫人礼佛,采薇不敢打扰。”
宇文若夕上下打量着采薇,可恶,这丫头莫不是要造反!“莲心!莲心呢!”
采薇抬眉笑盈盈望着宇文若夕,轻笑道:“夫人您忘了,莲心姐姐此刻正在伙房为您准备斋饭啊。”
宇文若夕心里“咯噔”一下,此刻自己可谓是孤立无援,惊呼:“来人啊!”
采薇又是浅浅一笑,“夫人,您忘了,你礼佛的时候最不喜有人打扰。所以方才我已经嘱咐过府中丫鬟小厮,今日不准接近佛堂。”
“你!好你个吃里扒外的小人!”宇文若夕切齿道:“我早该想到,你可以背叛她慕容茹烟,自然也可以背叛我!”
采薇脸上一白,宇文若夕的话显然戳到了她的痛处,“你休要拿自己与小姐相比!当日若不是你拿孩子威胁我,我又怎会……”
宇文若夕并不理会采薇,扭头望向慕容茹烟,这女子虽未说明来意,但她一言一行都是来者不善。想着话已出口:“不知姑娘尊姓大名,来我御史府又有何贵干?”
慕容茹烟瞠目怒视着宇文若夕,这个女人,便是这个女人,夺走了本该属于自己的夫君,更夺走了自己的一世安稳。
“也无要紧大事,”慕容茹烟摆手笑道,忽得眼光似剑,直指宇文若夕,“只不过要夺你性命!”
宇文若夕浑身震悚,却仍不死心,“无冤无仇,不知小女哪里冒犯了姑娘。”
“你平生坏事做尽,我不过是替天行道。”慕容茹烟淡淡说道。
话音未落只见宇文若夕手中执着短匕,刹那之间已刺到自个儿眼前。幸得一旁的赫连隆城眼疾手快,电光火石间便已两指擒住那匕首,手腕轻轻一转,短匕便应声落地。
宇文若夕自知今日在劫难逃,颓然倒地,目光呆滞,口中嘟囔说道:“我不想死……”
慕容茹烟闻声更是郁结,恨恨骂道:“你不想死?难不成我就该死?”
宇文若夕还未捋清慕容茹烟话中意思,只见慕容茹烟从怀中掏出一条白绫,扔到宇文若夕跟前,漠然道:“我佛慈悲,就让你死得体面些。”
大限已至,宇文若夕身上再无半分跋扈,悻悻拾起地上白绫,悬于屋梁之上,久久出神。
慕容茹烟也不催促,今日云亦书进宫面圣,只怕这一整天也回不来,所有的丫鬟小厮都已被采薇遣走,宇文若夕真真是插翅难逃。
良久,宇文若夕终于心下一横,踢开脚下板凳,自悬于那金光大佛之前。本以为自个儿是人中之凤,却终究落得个无可奈何惨然消逝,可笑,可悲,一切不过是自己的黄粱一梦。
慕容茹烟冷眼瞧着脸色渐暗的宇文若夕,走至她跟前,幽然吐道:“方才夫人问我姓名,贱婢花名烟儿,本名…”倏忽压低音量,扬起如花脸孔,灿然一笑,“慕容茹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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