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一个人的告别
自语瑟去世后，语爸爸的身体又变得糟糕了些，几乎到了卧床不起的程度。语妈妈一直在身边照顾着，不离不弃。
此时，好不容易让老头子喝了点粥睡下，语妈妈坐在餐桌前匆匆的填饱着自己的肚子。
语琴打开房门的时候，正好看到语妈妈就着榨菜解决她的午餐。
“妈……”语琴站在门口许久，才开口喊了一声。
语妈妈听到声音抬起头来，看到女儿一身湿透的样子，立刻紧张地站起身来，担心地问道，“小琴啊，怎么淋成这样？赶紧去洗个热水澡把衣服换了，别着凉了。”
“妈，你在吃午饭吗？”语琴盯着餐桌上可怜的的一叠榨菜，心酸地问道。
语妈妈故作轻松地笑笑，“你也不提前说一声要回来。妈一个人吃就随便应付了一下。你赶紧去洗澡，我顺便炒两个小菜。”
“妈……”语琴不顾自己身上还掉着水，大步走到妈妈身边，伸出手紧紧抱着她。妈，你这样，让我怎么忍心离开你们。
“怎么了？情绪这么奇怪。听话，先去洗个澡。”语妈妈轻轻拍了拍女儿的肩膀，然后轻轻推开她。
“爸呢？”语琴吸了吸鼻子，问道。
“今天终于吃了点东西，刚睡下。待会再去看他吧。”语妈妈说到老头子，神情不似刚刚那么轻松。
语琴的心咯噔了一下，道士的警告又浮现在耳畔，“小姐这辈子注定要孤独一生，如若与他人过分亲近，便会伤其性命，小则重病，大则死亡。亲朋好友，无一例外。”
“妈，好好照顾爸，好好照顾自己。”语琴忍不住脱口而出，眼眶隐隐发红。
“这孩子，今天怎么这么怪。爸妈又不是小孩子，知道怎么照顾自己。倒是你，再不去洗澡就真的要感冒了。快去快去！”语妈妈说着催促女儿进了浴室。随后转身帮她去拿换洗的衣物。
语琴打开蓬头，热水喷涌，水花四溅。没过多久，浴室里就浮起一层雾气。
语琴依旧穿着衣服站在蓬头下，抬着头，感受着被类似的触觉。总觉得，只有这个时候，自己的灵魂才能被稍稍刺激得清醒些。
“小琴啊，衣服妈妈帮你放在这了，你好好洗，把身体洗暖些，知道吗？”语妈妈轻轻推开门，隔着浴室的玻璃门朝里面嘱咐道。
“嗯……”语琴应了一声，直到听浴室门被关上，她才无力地蹲下身来，伸手抹了抹脸上的水珠，被热水烫得发红的双颊一触就发疼，却远不及她心口的疼痛。
语琴洗了近一个小时，才从浴室出来。
语妈妈早就做好了几个小菜，看着语琴总算是出来了，还笑笑说，“让你好好洗，也不用在水里泡那么久，看这脸红得跟煮熟了一样。”
语琴微微一笑，“妈，我闻到香味了，你是不是做了好吃的？”
语妈妈拉起女儿的手来到餐桌边，“你该饿了，多吃点，我去给你盛饭。”
语琴点点头，拿起筷子夹了块肉放进嘴里，她已经很久不曾吃到妈妈的手艺，这个熟悉的味道让她的记忆瞬间变得活跃。
【“哥，妈又做了红烧肉。”16岁的语琴一脸苦恼地向语瑟诉苦到。
“怎么了？你不是一向最爱吃妈做的红烧肉吗。”语瑟奇怪妹妹的语气。
“人家最近减肥啦。吼……妈做的那么香，我怎么抵挡得了啊。”语琴一张小脸都快皱了起来，想吃又不能吃的纠结表情让语瑟忍不住轻笑了一下。
“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别学人家减什么肥。更何况，你一点都不胖。”语瑟好生开导着想不开的妹妹。
“真的吗？”语琴的双眼立刻方亮，但是片刻后她又自我否定地摇摇头，“不行！不行！好不容易下定决心，绝对不能这么轻易屈服。”语琴自我催眠着，不想不看不闻，一直到饭桌上。
语琴还在嘴里念叨着“不想不看不闻”的时候，忽然有人利落地将一块红烧肉放进了她的嘴里，“就算你真的是个小胖墩，也是我最可爱的妹妹。不要自虐了，想吃就吃。”语瑟朝她温柔地笑着，顺便继续夹了一块放在语琴的碗里。
语琴感动地泪眼汪汪，吧唧吧唧地嚼着嘴里的肉，模糊不清地说道，“哥，你真好……唔……好好吃。”】
“怎么了？眼眶红红的。”语妈妈端着米饭回来的时候，看到语琴的表情不太对劲，担心地问道。
语琴接过饭碗，故作没事地扯了扯嘴角，“被辣到了。”
“这样啊，早知道我少放点辣椒了。”语妈妈有些后悔地说道。
语琴拉着妈妈一起坐下，母女俩安安静静地吃完这顿午饭。饭后，母女俩一起洗碗，整理厨房，聊着过去的点点滴滴。
忙完一切后，语琴进了爸妈的卧室，看了看爸爸，在他耳边轻轻地说了些悄悄话，这才起身离开。
语妈妈送女儿到门口，递上一把雨伞，“外面雨下得那么大，你小心点，可别再淋湿了。”
语琴接过雨伞，给了语妈妈一个大大的拥抱，“妈，你保重。”
语妈妈拍了拍女儿的肩膀，笑着说道，“干嘛说得要出远门一样，明天带悦悦回来，我跟老头子都想她了。”
“妈，我走了。”语琴有些舍不得地松开手，表情写满了不舍。
“去吧……去吧……”语妈妈摆摆手，在语琴转身后也轻轻关上了门。
语琴扭头看了眼家门，下一次再回来，会是什么时候，她真的不知道。只是，多希望那个时候，无论是谁，都已经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
语琴下了楼，正好看到古旻川从私家车上下来，一脸紧张得朝他跑过来。
“语琴，为什么不接电话，你知不知道我多担心。”古旻川紧紧按住语琴的双臂，左右检查了许久，确定她没受什么伤，这才稍稍安心了些。
“傻瓜，我一个大活人，有什么好担心的。电话静音了才没听到。你怎么知道我在这？”语琴故作轻松地问道。
“是妈联系我，说你在这的。我哄完悦悦睡着，立刻来接你了。”古旻川说着接过语琴的伞，撑开，“走，我们回家去吧。”
语琴微微点点头，“嗯。”
车上，舒缓的轻音乐从音响里流泻出来，调解着车内过于安静的气氛。
许久，语琴才开口，“明天，我去一趟罗阳。”
“嗯？去罗阳干什么？”古旻川奇怪地问道。
“哥还有些东西留在罗阳的房子里，我去取回来。”语琴淡淡地说道。
“嗯，好的。明天我陪你一起去。”古旻川点点头。
“不用了，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毕竟，只是一些我哥的私人用品，我一个人处理得来。”语琴很自然地拒绝。
“可是……你一个人，我不太放心。”毕竟，语琴的情绪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古旻川很怕她会触景伤情。
“不会的，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脆弱。你还有你的工作要处理，悦悦已经看不到妈妈，再看不到爸爸会不安的。就让我一个人去吧。”语琴说得很诚恳，很在理。
古旻川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片刻后，“好吧。不过你要答应我手机随时保持通畅，可以的话，当天就回来。”
语琴点点头，笑得有些勉强，“我知道了。”
回到古家，古老爷和语悦就坐在客厅等着他们回来。
一看到语琴，语悦立刻开心地朝她飞奔过来，“麻麻……”
可是语琴没有立刻弯腰抱住她，只是淡淡地拉住女儿的手，和颜悦色地说道，“悦悦，今天有没有乖？”
语悦眨了眨眼睛，奇怪地看着妈妈，但还是回答了，“悦悦很乖。”
“如果妈妈不在，悦悦会不会继续那么乖？”语琴接着问道。
“麻麻为什么不在？妈妈要丢下悦悦吗？”语悦一听这话，忽然间就冒出泪滴来。
古旻川见状，赶紧好生解释到，“悦悦别哭，妈妈只是离开一天，马上就会回来的。”
语琴咽了咽口水以缓解发涩的喉头，孩子的眼泪让她于心不忍，可是再不忍也只能硬着心肠，“悦悦，回答妈妈的问题。”
语悦看了看爸爸一眼，不确定地问道，“爸爸，麻麻真的去一天吗？”语悦的小心脏酸酸涨涨的，总觉得妈妈怪怪的。
古旻川点点头，给女儿一个安定的眼神。
“那……麻麻，悦悦会乖乖的。”语悦这才放心了些，回答了妈妈的问题。
语琴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蹲下身抱起女儿，“悦悦，你要记得，妈妈一直一直爱着你……”
当晚，语琴一个人来到玻璃花房，看着这些花花草草发呆。也不知道过去多久，她才缓缓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出去一个陌生的号码。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人接起，“喂？谁？”
语琴调整了一下情绪，这才开口，“陆娉婷，如果你跟旻川有了结果，我只求你一件事，善待悦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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