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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百 谁说男儿不惆怅


  韩珞捧着一本《生命的重建》的书籍,走过宽敞的绿林大道。

  这些日子的内心挣扎在‘那座线条’前后,委实不轻松。那座‘传统’门户的前后之间。破除传统,宣扬武术,一改武术界,乃是世界对‘武术’不能实战,乃至‘舞术’的偏见,以及只是一些‘中国舞蹈’的偏见。这需要真传核心者,站出来。而谁愿意站出来呢?

  一个人站在世界中央,被世界关注?是好是坏?

  这样的秘诀,别人就不好奇?

  一个原本身躯平凡的人,如何就能在短短十年之间,成就登步如飞,一夜百里路的境界?

  那日夜苦修,相比于这些‘能力’来说,无数人绝对会痴迷于这些‘能力’

  有了‘能力’可以干什么?

  那是每个人的决定。

  假如是坏人获取了‘真传秘诀’呢?功成之后,上山如飞,用来做坏事,又怎么办?抢劫,逃窜,发财,胆大,做种种以前不敢做只在心里想的‘坏事’,这不是助长了社会的黑暗面吗?

  警方偶尔遭遇几个‘真传’,就已经够头疼了。也不想天下遍地都是这样的人。

  没有了心性的‘修炼’,如何驾驭那股强大的力量。如果被力量反噬,驾驭了人,那不是害人了吗?

  而武林中这样的事情还少吗?

  一个武夫,一怒之下,折断妻子的手臂。

  一个武夫,一怒之下,出手伤人致重伤。

  一个武夫………………

  情之难克。

  故,大宗师不轻易传人。

  宣扬光大了,所谓的光大了。可就不会引来各方势力的窥视和猎取?成为自己的私家物?

  所谓一人贡献,反而成就了日后几十几百个家族的‘私物’。

  所以,这一点,武林中真传者,都思考的到。有时候不是不给,也不是不想给,问题是,人值不值的给?

  没有人愿意站出来。

  所以武林自古也只是隐蔽的一脉,如果不是清朝末期,经历那样的民族劫难,武林中人也不太会站出来。

  可没有那批武林中人站出来,大伙也看不到‘一夜百里路’‘脚踩裂砖’‘身轻如燕也可重如千山’……等数不清的‘民国武林’。

  天下和平之后,那批武林,好像又消逝了。

  好像又是坑蒙拐骗,不能搏击的‘舞术’了。

  仿佛只是昙花一现,再也见不到那样的世界。另人不禁质疑,是否假传?

  武林中真传者又隐了。

  天下既然无事,那干我何事?

  而且,如今的天下,科技盛行,枪炮发达至极,武林,武功,武夫,早已没落了。

  一千年前,化劲大宗师可以一人敌千人,乃至万人,纵横人群无所敌手,且来去自如。

  三百年前,化劲大宗师可以一人对抗三十多名枪炮者,一旦增多,还要逃跑。

  如今天下,化劲大宗师可以一人对抗三名特种兵,还要小心翼翼,谨慎兮兮,基本只敢凭借‘速度’游走,不被‘盯’住,也根本不敢深陷枪围。

  所以,武林没落了。

  武林消逝了。

  武夫,开始转行了。不是混入武术界,所谓的‘传传功’,赚点钱,就是改行了。而传统意义上的‘空战’,如今也转变为了‘无人驾驶飞机’,成为了远程操控。

  天空,只是一场游戏。

  国与国之间,科技才是战场。

  人力,终究有穷尽时。

  …………

  韩珞不安,所以想喝酒。

  连他这样‘饱读诗书’的人,都不知道这样做是对是错,因为书上贤人没讲,也没做。好像历史上传播武术真传的,也就那么几个人。

  可下场……真寒惨。

  一位传播拳学,真心益人的‘大志武夫’,却被混来一个敌国的年轻人,偷师学艺,艺成之后,打杀武夫。

  一位广播武学,将华夏武学真传,逐渐传播世界的武夫,却死于非命,年级轻轻就陨落。

  …………

  韩珞的心绪也是有些不宁的。

  武林的历史,他何尝不是知晓清楚。

  作为一个武脉的传承人,整座历史的脉络,他都可以随口就数上一二,如数家珍。

  那么多‘前辈’的故事,让他很是借鉴。

  杨班候……性情刚躁,好打不平,善用散手,数折强梁……

  李书文……树敌太多……五米之内不允许人接近……吃饭都担心被人害……

  …………

  这些,哪怕拥有绝世武功,又有何意义?

  韩珞从小,就被欺负。

  耳朵里是老师,父亲的‘善善’之语,眼睛里却是同学间,人人间的互相伤害……

  邻里邻居,闲话绵长……

  争斗场面,从小就不缺。

  韩珞记得师尊当年说了一句:“物有不平则鸣”,后来他在书上,又学了一句“远在万里亦共鸣”。

  因果太迟。

  天下间的不平事太多。

  看的不平事多了。

  就想‘好打不平’。

  可这样,自身的‘心境’都失衡了。

  陷入纠缠。

  这样,又是对是错呢?

  而韩珞,认为,天下不平事太多了,看不完。而导致不平事此起彼伏的原因,就是整座大环境。

  去从一个人,两个人,三个人之间去改变,改变环境,但收效甚微,犹如在大海中投下了不起眼的水滴。

  而改变整座大环境,那么瞬间就可以扭转百人,千人……几亿人的心态,整座人间,才能升级。

  韩珞知道,武脉真传者,就是前路的人,去引导一个个有缘之人‘上证天道’,去用自己的‘道’,来改变环境。

  而韩珞,立足于博学之间,却从整个‘大’,来观‘小’。

  我改变整个环境,环境来改变个人。

  所以,我无需想,不平事,无需想,这个人怎么样怎么样……水到渠成!

  韩珞这份心思,读书读多了,自然就有了。

  古往今来,继承了武脉,医脉,华夏哲学,又继承了西方一切学说的唯一一个博学之人。

  因为炼武的,不会去学哲学。

  学哲学的,也不一定是炼武之人。

  即使中国武术医学同时学习的人不少,但又不肯学习哲学,即便肯学习哲学,也往往有门户之见,先入为主,看不起西方的学说。

  所以,韩珞这样的人,太少太少。

  …………

  韩咯的心却不安,因为即使如今的他,也不知道这样是对是错,犹如一个年轻人,对未来一展莫愁,不知前路是何景色。

  韩珞自认不是一个懦弱之人,但也从书上,读到了所谓‘战争’的场面,是何等凄惨。人心,是有多累,别看街上的人笑嘻嘻的,可内心却不知道有什么样的惆怅事。

  所以,他的武功,是应付这些。

  谁说的,练武的就要打生打死,欺负别人?

  ………………

  韩珞提了一壶酒,跑到了伊桑·威尔逊的家中,和老教授喝了一坛酒,说着自己的忧思。

  老教授安慰到,且活且过。

  韩珞却哭泣起来,说自己看到了怎样的战争场面,说自己看到了怎样的人心疲惫,怎样的累字了得……

  韩珞一个大男人,却哭泣了。对着老教授,痛哭一场。

  灯光仿佛浑浊。

  伊桑·威尔逊抬起的手,愣是拍不下去,对这个年纪轻轻却心思极深的年轻人,心中一声长叹,忍不住,还是拍了下去却没有说话。

  岁月过去。

  韩珞停止了哭泣,一吐心中的愁思,此刻已是舒服很多。

  伊桑·威尔逊看着自己面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年轻人,眼中充满欣慰,哪怕自己与他,跨越了民族。那又如何,这样的精神风景,不迷人吗?

  伊桑·威尔逊豪厚道:“未来,有你,我放心了,韩珞。”

  韩珞愣不盯,抬头道:“教授!”

  伊桑·威尔逊豪气道:“不需要说什么了,布鲁斯。我比以往更懂你了。”

  伊桑老教授用他沉淀一生的眼眸,看着韩珞,道:“你想的,是改变这个世界吧。”

  ……

  韩珞临走前,对教授的那句话,记忆深刻。

  “去做吧,虽然很难,虽然不简单,哪怕失败了,你也做了什么。我相信,你有成功的可能。”

  ………………

  韩珞回家后,倒头大睡,酒意翻滚,酒梦里,梦见了好多人,父亲,母亲,家族亲戚长辈,朋友,恩师,同学……

  翌日醒来,韩珞摇摇头,昨天说了什么,今天只是记忆模糊,只记得老教授,跟自己说,去做吧。

  韩珞看了一眼天空,已是太阳高照,今天的晨练却耽误了。韩珞叹息一口气,七年的功夫修行,竟然断了一天。

  所谓的断一天,就等于断了整个连续性。

  韩珞摇摇头,一时的心气,代价太大了。

  少年时说,武学是自己一生追求的目标。

  他认为,还不够。

  ………………

  蓑蓑细雨,下夏天。

  雷声滚滚翻遍天。

  一颗颗大珠子从天而降,细雨如帘,分布天下。

  水川汇聚,江水翻滚,滔滔大江直往大海而下。

  瀑布浩荡。

  而一个小人儿,就在这雨山间奔流。

  逆流而上。

  借天时磨炼心境。

  …………

  韩珞浑身湿透,大口喘息,在雨中上山如飞,更是艰难。山路本就不好走,何况泥泞,加上随时有泄洪的危险。这样的修行,本身就是一件让心灵极度感受深刻的修炼。

  韩珞抬头望了一眼高山。

  脚步一蹬。

  整个人在‘泥泞滑势’里楞是奔跑而出,一晃而过,克服了‘脚底逆境’。

  等到登上山顶,男子已是大口喘息,这样的奔山,是武学修炼以来,最为刻苦艰难的一次磨炼。

  年轻男子望着山下的‘大雨滂沱’,川流远去。

  心中一阵平静。

  心静。

  身累。

  韩珞感受着这样内外交错的‘体会’,闭目。

  雨突然停。

  天空有彩虹横跨。

  阳光破云。

  挥洒大地。

  天空,依然有沥沥小雨。

  雨后清新。

  ……………………………………

  江海鲸不知道怎么地,有些心绪不宁。大概是这几日,对这位掌门,事情太突然。本来稳定了欧洲之后,回归加拿大。

  却面临的是,一位自幼年起,就悉心指点功夫和心境的门中前辈。

  就这么走了。

  寿终正寝。

  而又见到了形意门都不知道那个在自家地盘底下,一直居住的老人。

  这个消息太另他震撼。

  登岛拜访老人。

  老人倒是客气。

  没有丝毫怪罪这位为难自己孙女的男子。

  老人只是说了一句:“我只是个将朽之人。”

  江海鲸一声叹息,返回岸上,不知道怎么地,就想起了师尊,想起了王逐鹿,想起了一位位老人,以及那个低头的韩山王。小时候,记得老人还抬起过自己骑在让头上,哄自己开心。可如今,整个门内,怎么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师尊。

  您为什么要走呢?

  一走二十八年,不曾留过消息。

  您在哪?

  为什么?

  剑,为什么给小师弟?

  为什么?

  这又是为什么?

  江海鲸一声长叹,作为一门之掌,也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办了。可又能停的下吗?自己愿意停下来,那么那些人呢?形意门那么多敌人呢?所谓人在武林,身不由己。

  自己的背后。

  是一座门派。

  不是小孩子过家家。想停就停。

  自己的手中,握着的,是一门的兴衰。

  如果自己不行,整座门派,就会衰落。

  那样,如何面对。

  齐学剑。

  王启明。

  ………

  ………

  郑南山。

  这些祖师爷?

  以及如何面对,将来回归的师尊?

  江海鲸在内门辉煌磅礴的建筑群的湖边,叹了一口气。

  西方那群人,可不是吃素的。

  海外漂泊本不易。

  如果不是华人团结起来,在民族与民族对立的国土上,哪怕是所谓的‘一统’,也早被吞噬的一干二净。

  这里,可不是华夏大陆。

  江海鲸摇摇头:“我根本,就不是彻底的武夫。”

  江海鲸又肯定道:“可这就是彻底的武夫。”

  江海鲸笑了笑:“谁又是纯粹的政治家,学问家呢?”

  “这世上,又有谁是真正纯粹呢?”

  “即便,小孩的心里,也有自己的小算盘。”

  ………………

  海上。

  大海汪洋。

  一望无际。

  一个年轻人,负手站在船头上,眺望。

  年轻人叹了口气。

  此处思故乡。

  年轻人瞅了一眼,旁边无人,跳下轮船,站在海面上,身形瞬间摇晃不安,仿佛要坠下。

  千钧一发之刻。

  他一跃而上,抓住了轮船的一个凸处。

  然后攀爬上了轮船。

  经历胆战心惊的他,喃喃道:“太危险了。”

  这一日,太极大宗师,陈文象,赴美参与太极拳国际交流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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