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鸿城之子 杨秋之名
饭后,便是又一轮比斗。林帆这次大部分心思都落在了林纪身上,他想知道林纪到底要做什么。
林纪已经猜出他的身份,而他也知道林纪和父亲有着极深的渊源。对于这位刚刚结识的长辈,林帆心中好奇大过其他。
小林家家主不巧,正是第一位擂主,他的对手又正好是林纪。
场下所有败了的,都未曾离开。见此都纷纷大笑起来。
林家虽然散了,可鸿城与林家的感情太深了。深到哪怕内斗迭起,也不愿意让一个冒牌货耀武扬威。若不是平常林纪不表态,他们恐怕早就开始针对小林家。
如今林纪对小林家,可以说是他们心中最开心的事情。
小林家家主单名一个未字,见了林纪也不多说,抱拳之后便抽出一柄长剑来,看样子倒像是要速战速决。
“林未,有些东西该还了。”林纪也抽出剑来。林家修剑,故而鸿城武师术师大多都是剑客。
“小心了。”
林未不回答,只是吐出几个字,便猛的攻将过来。他约摸四十左右,剑法也精妙,配上处处计算好的术法,倒也值得一看。
林帆看着两人剑锋相加,不多会儿便看出那林未的剑法似是克制着林纪,很多地方都恰到好处的攻击了林纪的弱点。
“林未到底是偷到了林家的部分剑法。”杨秋低声对林帆道,“这一场,胜负难料啊。”
“偷?”
“我从未对你讲过林未的出身对吗,”杨秋声音虽低却不避讳,道,“他以前是林家小姐的书童,年幼时候被牙婆子倒卖了好几处,林家小姐有日撞见他被打,于心不忍,便出钱买下了他,留他在林家。林老家主怜他,便让他做了书童,好学些字。但他手脚有些不干净,经常偷了东西出去换钱。林家小姐罚了他几次,没办法便给了他钱财让他走了。”
“但他走了没几年又回来了,也不敢回林家,就在门口摆了摊卖东西。后来老家主去世时,林家遭了一次贼丢了好些东西。其中就有半本林家剑法。”
杨秋说着,发现林帆有些出神,便推推他,道:“怎么了?”
林帆艰难道:“林家小姐……是表小姐吗?”
“哈哈哈怎么可能。”杨秋笑道,“老家主一双儿女,女儿名唤书,表字倾城。可是林墨的亲妹子。”
……亲妹子啊,那便是自己的姑姑了。这些年从没有听父亲说起过呢。
“那倾城小姐最后去了哪里?”
“不知道。没人知道。”杨秋叹了口气,“她只在发丧那日露了面,已经,嫁了人。我们却谁都不知道她夫君是谁,家在何处。”
杨秋脸上露出一分落寞,他闭上眼,就总是会看见林倾城的脸,她那日穿过长廊,妇人打扮,倔强的不提其他事。
只有林墨知道她发生了什么,可林墨没发火,只能说明不是坏事。
林帆心头有些难过,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如此多愁善感。但第一次知道自己有一位姑姑还是让他感到不舒服,他从未想过父亲竟然隐瞒了这么多。
场上已经缠斗多时,最终林未被林纪一剑挑飞手中长剑。林纪还要再动,明月公子甩手弹出一个酒杯,将他拦了下来。
“还有两场,林纪先生莫急。”
林纪深深看了林未一眼,后者眼神有些闪躲。
林未下一场对手是寨子里的人,对上这些人林未显然游刃有余,很快便胜了接下来的两场。
三局两胜制,林纪又胜了一场便坐了回来,林帆是第四个出手,他的对手一个是败给林未的,一个是败给林纪的,两场皆胜,便也坐了回来。
一下午混战,站到最后的三位姓林,一位是个清爽的少女。
少女少言,眼睛又大又亮,使了一手双剑,站在台上的时候出手干脆利索,倒是一个用剑天才。只可惜到了现在,也没有见她用过术法,恐怕只是一位武师了。
林帆对上林纪,林纪甚至没有出手,他向林帆客客气气的行礼,然后自己跳下了台。很明显,他是想将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推到家主之位。
所有人都知道林纪是林家的总管,如此一来,所有人都在议论林帆的身份,结合他的年龄,尤其是笼沙剑,很快他们便得出了结论。
杨秋坐在位上看着林纪,脸色着实算不得太好。
“你又何必不开心。他不会留在鸿城的。”林纪对杨秋道。
杨秋摇摇头,又点点头,最后也没有吐出一个字来。
林帆自己站在台上,面对众人数道目光有些心悸气短,但林纪已经输了,他必须站在这里。而他的身份,林纪本来就没有打算隐瞒下去。
好像他的意见,根本不重要。
而林未很快飞身上了台,目光几乎带着恨意,他道:“既然走了,又何必回来!”
“回来,拿走属于我父亲的东西。”林帆想起林墨的话,恍然道,父亲是想让他拿回鸿城吗?鸿城里的人,是林纪吗?
“少说大话。凭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头,也想执掌鸿城。也不想想鸿城是什么地方!”
“鸿城是什么地方?鸿城是我林家土生土长的地方。林家生在鸿城,长在鸿城。我林家的小少爷怎么就不能回来了?”林纪冷冷道,“我说过,你得意不了太久。”
林未恨恨的瞪了林纪一眼,道:“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请。”
林帆拿起自己手中那根细青竹。
林未连忙戒备起来,一双眼睛左右转着,好像哪里都会是林帆进攻的方向。
林帆看的心中发笑。这人和父亲一个年纪,心性却差了太多。他轻轻往前一步,林未便大吼一声扑了上来……
林未用的是林家剑法,林帆用的也是林家剑法。但半部与全部的差距太大,他自己心性也不稳,落败的竟然比之前任何一场都要快。
所有人看着台上身影飘飘,剑光迭起,林帆出手越发沉稳,而林未越发捉襟见肘。最后一记飞踢,林未直接摔下台,砸出一阵飞尘。
“我不和你比了,我打不过你。”那武师少女也不上台,远远的喊了一声转身便走。她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随便抛进一个队伍里,很快就没了身影。
她这一走,又跟着走了几个人,看样子是和她同行者。
明月公子饶有兴趣的看着台上的人,出声道:“喂,你叫什么名字。”
林帆扭头看他,淡淡笑了,却不张口。
“你要不要来我夏家,夏家二十四公子缺了一个位子。”
“明月公子慎言。”林帆道,“我已经加入了秋风寨,没有寨主的吩咐,是不能随便投入其他门下。”
杨秋一愣,他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林帆竟然还做自己秋风寨的人。要知道他已经是鸿城的城主,他又是林家的孩子,只要有本事,整个鸿城都不会为难他。
甚至说,鸿城已经等了他太久了。
“寨主,我不辱使命。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林帆跳下台来,抱拳。
杨秋深深看了他一眼,发现他是真心实意,才慢慢的叹了一口气。
“没想到,鸿城还是落在林家手里了。”明月公子看了一眼杨秋,“恭喜杨公子。祖母遗愿得成。”
“你倒是知道不少。”杨秋道,“你可以上报夏家了。这鸿城,这东方十二城,夏家拿不走了。”
“哈哈。夏家本来就没想染指十二城。只是乱了太久需要个主人。如今夏家也可以功成身退了。对了,林小兄弟,三月术师大会,请不要缺席。”
他不知道林帆名字,却不妨碍唤他。说完抬起手,让青鸟落下,便施然离去了。
林帆归来的事情在鸿城掀起轩然大波,不仅是鸿城居民,便连附近十二城的人民也都赶来,想要一睹真容。
而林帆本人,却把自己严严实实的藏在了小明山上,不肯露面。
“你要走了?”
“对,我忽然想明白一件事,父亲不是贪慕名利之人,他既然可以放弃林家放弃鸿城,自然不会再让我夺回来。我要找的东西还没有找到,一个月的时间也到了。我该走了。”
杨秋看着他:“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为什么要回来?”林帆笑道,“你做这个城主不是很好吗?你比我明白怎么做城主,你也做的比我好。我若是回来了,肯定有人想给你找不痛快。”
“我没想过这件事。”杨秋摇头,“我只是觉得,鸿城是你的家,你总是要回家的。”
林帆也摇头:“鸿城不是,鸿城是我父亲的家,而我的家在父亲那里。父亲在哪儿,我的家便在哪儿。”
“那术师大会你会去参加吗?”
“不一定。也许父亲让我找的东西就在那儿。我总是去过才知道。”
“林帆,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杨秋斟酌再三,“林纪他说我该告诉你。”
“什么事?”
“你父亲……”杨秋忽然撞上林帆的眼睛,坦诚而认真,他突然有一种想法,很强烈的想法,他不想让林墨的事情压在林帆的身上,他们是不一样的人。
“怎么了?我父亲怎么了?”
“不是,我是说你父亲我小时候见过的。”杨秋换了一句话,“你的祖母姓杨。”
林帆吃惊的站了起来,片刻后才道:“难怪那天你对我说,你不会把鸿城让给任何人。”
杨秋有点苦涩的笑了:“都是陈年往事了。我告诉你,只是不想让你觉得孤苦。林家原本便不是什么人丁兴旺的大族,如今又是天南地北各自零落。如果你有什么事情,永远可以回来找我。鸿城一直都不会将你拒之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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