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随时有显晦,秉道无磷缁
深山古刹,清净质朴的僧舍内,宁静一片,无形的隔膜让古刹看起来已跳出了三界。
既非三界众,必行逆常伦!
大皇子轻轻地抽出被蓝衣当作枕头抱在怀里的胳膊,起身下床,来到桌前,见那吸魂晶内,一缕白色的魂体正自飘绕,左右碰壁之后,貌似力竭,伏在地上喘息不已。
大皇子拿起晶体轻轻一晃,魂体瞬间被挪移出来,但这绝非是自由,而是把晶体内千万个限制空间中的一个放大而已。
魂体骤见空间加宽,本以为可以自由出入,却不料依然陷身囹圄之中,失望之余,瞪视着大皇子,两眼直欲喷火:
“无耻之极!”
大皇子一声轻笑,却不无遗憾地道:
“怎么,都看见了?唉。。如此香艳时光,尽管欢愉无限,却不是灵与肉结合的最高境界,甚憾!几时你也出来加入我们?”
魂体愤然道:
“你做梦!你杀我父,灭我满门,我恨不能生啖尔肉喝尔血!”
大皇子傲然冷谓:
“权势争斗,岂无血腥!生死抉择乃命中注定,你又能怪谁?你只怨恨本王冷血,你又怎知你父手中没有沾惹他人一腔热血?”
魂体不语,只怒目相视,大皇子摆了摆手,道:
“如此良辰,本王不想再听你叫屈诉苦,你且在此晶石内待几天,时机成熟,本王自会放你出来。”
说着,随手一拂,晶体空间便即缩回晶体内,那缕魂魄也化为一抹若有若无的白影了。
大皇子心中盘算了下时辰,法师借助佛力布下的结界,只有半个时辰了。遂走回床前,看着蓝衣犹自熟睡的面孔,恋恋不舍的用手抚摸着:
没有灵魂的蓝衣,醒来会是什么模样?是否还有那令人心神俱醉的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风流妩媚呢?
想到蓝衣平素的举止,忽然心中一动,暗道:
昨日灵魂被吸出之时,相较于那日在河畔的魂体出窍,原先眉宇心田间的那股混沌凝重,似乎消失不见,而是一种单纯透明的纯真无邪,这是怎么回事?
蓝衣的魂体色泽洁白,至纯至性,那他灵魂记忆中的仇恨从何而来的呢?
想到这里,不禁用手轻推了推,唤道:
“蓝衣!蓝衣!”
蓝衣揉搓着眼睛嘟囔道:
“还要睡。。还要睡。。”
大皇子柔声说道:
“嗯,我们回家睡好吗?家里的床最舒服了。。”
蓝衣听了自是高兴,不禁两手一拍,稚声笑道:
“好耶!好耶!回家咯!”
痴笑着坐起,穿衣提鞋欲待跑出房去,大皇子连忙叫住他:
“慢来,慢来。。”
走上前去,把错位的衣扣、腰带,扣好、系紧,仔细地端量一下,让他等在原地,然后自己也整理好衣衫,走到桌前对着吸魂晶石一笑,却携起揣在怀里,这才同蓝衣走了出去。
来到寺院外,侍卫们早已等在那里,见他出来,躬身施礼后,两人在前引路,其余环视、护卫,一起走下台阶。
恍惚之间,似乎耳边有些零星的感觉,怀里的晶石也跃动不停,不禁皱眉暗道:
“这难道就是一切症结的根源么?那它又是什么呢?”
与侍卫们不一会儿来到山下,众人分别上马离开。
蓝衣魂魄不全,坐在马上不免左右摇晃不稳,大皇子见了,竟不顾世俗,伸手接他过来坐在自己胸前,共乘一骑。
此情此景在当世人的眼中,不免有些惊世骇俗,侍卫们只得心口一致,目视前方,不远不近地跟着。
但胯下的畜生却是明白,难以承受的重压让它嘶鸣咆哮,在暴躁地刨了几下前蹄后,竟然失惊狂奔,侍卫们连声吆喝,却哪里听得,一眨眼的功夫,人马俱奔驰无踪了。。
......
......
人间,当朝国都。新月划过精致的角楼,给高墙内洒下一片朦胧昏黄的光。
御花园深处,除当季的雀虫窸窸窣窣传来一两声鸣叫,寒塘无鹤掠过,水面也自微漾,并不因有人在暗处凝视便轻举冒动。
神秘、安静暂时主宰了这一方天地。
黄衫男子一动不动地注视着面前一切,昏黄的月光照在他的脸上,极清极俊的眸子,眼神转换间,似乎有一丝恼怒飘闪而过。
随着怒意出现频率的变化,远处传来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近,两个侍卫带着一个兵戎装束人来到他的面前,施礼道
“太子殿下。”
太子转过身来,眼中怒意更盛,沉声喝道:
“京郊发生如此骚乱,你竟事先毫无察觉,你可知罪?”
那人一身血迹,显是受伤不轻,却依然低头领罪道:
“那骚乱起因古怪,且事发突然,属下得知时,已被对手调到甚远方位当值。”
黄衣人冷哼一声,道:
“此次骚乱竟将新安插进的新手绞杀清光,如此周密狠辣,你让本王如何能相信这是突发事件?总之,你在京郊作为荒废,很难让本王相信你的能力!你且暨此退去京郊守军中的职位,回家待命。”
兵戎装束人低声称是,转身蹒跚离去。
太子注视他离去的背影,微微侧头看了一眼,心腹太监马上凑近,太子密语了几句,太监便匆匆离去。
夜色重新恢复寂静,太子又独自在月光下盘算很久,心里略微有些着落时,就沿着回廊逛了一阵。
月色下的御花园并非花色当季,也没有任何新鲜景观留恋欣赏。
他揉搓两手,然后拍了拍,其实手也不脏,只是习惯罢了,这可以让他缓解一下思虑过度的烦躁情绪。
他终于走出院子,迎面而来的一队护卫见到他躬身行礼,抬起头时,最后一个护卫吸引了他的目光
“你。。”
他用手指点点,那名护卫站了出来:
“太子殿下!”
施礼后并不抬头,太子围着他转悠半天,终于决定:
“从现在开始,你进入内侍卫组行事!”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云生有些愕然:
内侍卫组选拔莫不是身历百战,且知根知底人引荐,自己寸功未缴,何以得此殊荣?
不过,这似乎不在先生的计划之内,如此匆忙被选定,却是为何?
适才匆匆一瞥,却见太子眼底如深井黑潭,不见一丝情绪波动,如此从容沉稳之人,做出的任何决定绝非轻易选择,是为什么呢?
黝黑的夜色逐渐与他的眸子连接为一体,云生忽然有一种行走在寂寞星空的感觉:
周围尽是些冰冷的非生命体,且带有无限的暗能量,一个差池不定,必被碾压成齑粉。
可是,自己在这种荒凉境界存活目的是什么?
他暗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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