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三八章 我杀过半神
鲁英南部安洛戈斯郡，苏伦和镜先生正在城郊的一处山林里宿营。
最近天神位面那个恶的「恶之法神」康斯坦丁·雷洛兹一直都在南部各大城市游走搞偷袭活动，两人也是在这附近蹲守，看是否有运气能埋伏到。
然而没想到敌人没等到，这时候却接到了千条的通讯。
“千条姐，你...你回来了？”
苏伦听到这个消息，神情立刻一震。
两年前去龙之国海域冒险的时候，千条为了追寻自己的剑道，义无反顾地搭乘幽灵列车去了黄泉之国。
这一去便没了任何消息。
按照大文豪藤原隼人在游记里的描述，黄泉之国是亡者的归宿。那是冥界的一个高等位面，也是任何生灵的禁区。
苏伦还一直很担心千条出了什么意外，但也什么都做不了。
现在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他立刻觉得最近被坏消息搞得无比压抑的心情，忽然就拨云见日，晴朗了起来。
通讯器那头传来了懒洋洋地回应：“是啊。我现在也不知道在哪里，那幽灵火车到站了就把我丢下来了。嗯...看样子应该还在龙之国海域吧。”
苏伦回应道：“好，你等等，我马上来接你。”
一旁的镜先生看着他这般兴奋，投来了询问的目光。
苏伦解释了一句：“千条姐回来了。”
听到这话，镜先生脸上也露出了一抹喜色，“哦？她回来了啊。”
......
与此同时，龙之国海域，这里正好是午夜。
海面上弥漫着浓浓的雾气，漆黑的海面上黯淡无光。隐约还可以看到一辆蒸汽列车在雾影中呼啸而过，然后像是幽灵般凭空消失不见了。
幽灵火车消失之后，海面的雾气这才淡了一些。
定睛一看，海面上多出了一个戴着斗笠，穿着破烂剑道袍，嘴里还叼着一根杂草的剑客。
瞧那一头高束的青发和英气逼人的脸庞，不是千条又是何人？
她放下了通讯器，长长呼吸了两口大气，自言自语道：“哎呀，还是人类世界的空气呼吸起来舒服啊。不像是黄泉里，吸口气都像是吞冰刀子一样...”
千条刚从黄泉之国回来，如果有人能看到死气，必然能看到她身上萦绕着一层像是火焰蒸腾的浓郁黑气。
这股黑气和活人世界完全不容，犹如水火。
千条瞥了一眼自己的身体，似乎意识到问题，眉头微微一抬，也没多少在意。
等苏伦来接大概还需要一些时间，她显得有些百无聊赖。
在海面上随便走了几步，想要看看四周是否有能落脚休息的岛屿。
突然，她眸光里闪过了些许凛冽，呢喃自语：“咦...死气吸引了一些大家伙过来啊。”
这是龙之国海域，海里有着无数恐怖的怪物。
就是刚才下车之后没多久，她就发现就有数道强大的气机锁定了自己。
不过也半点没意外。
就像是自己刚去黄泉之国，活人的气息对死灵是致命诱惑。现在身上的死气也像是漆夜中明灯，隔得老远都能感知到。
千条全然没在意那种被强大存在窥视的感觉，手搭在剑柄上，懒懒散散地继续在海面踏波而行。
没走几步，突然间，她脚踩的海水下突然出现了一块阴影。
阴影越来越大，“哗啦”一声出水声，一头满口尖牙深海巨妖突然跃出水面，看着像是想一口要将她吞下。
千条脸上全然没有半点惧色，搭在腰间的手指微微一弹。
“铿嚓”一声锐金之响。
只见得寒光一闪而没，眼前那正想闭口把她吞下去的巨大海怪瞬间一分为二。
海水和血水在天空中淅淅沥沥落下，洒在了斗笠上，滴落在了海里。
这是一头有泰坦血脉的七阶深海巨妖，领主级
千条甚至没多瞥一眼，杀戮在黄泉地狱是活下去的基本能力，出刀只是意识本能，一头七阶怪物还不值得多上心。
又走了几步，一阵清风吹拂而过，雾气淡了一些。
她才看到视野尽头有一座高不见顶的大山，这才辨别出了大致方位，心道：“地狱火山以西，龙族的领地，好像有点麻烦啊...”
龙之国海域的危险曾经黎明团过来的时候早就有领教，这方海域到处都是棘手高阶领主级海怪。
最棘手的就是巨龙。
但没船也没岛屿，她也没去处。
等苏伦过来大概还需要一点时间。
千条就继续想朝着东边走，想要避开巨龙的领地。
然而事与愿违。
她身上那蒸腾的死气比血腥味更容易吸引强大怪物。
突然间，夜空中响起了一阵高亢的龙吟声。
千条抬头看着天空中那急速逼近的巨大黑影，瘪了瘪嘴。
苏伦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来，大概还要等许久。
这片海域里，她还真不想惹上巨龙。
不过看着那咄咄逼人的龙威，显然天空中那头八阶红龙是没打算放弃自己这“可口的食物”，又或者，想要掠夺那来自黄泉的珍贵法则死气。
八阶纯血巨龙，这已经相当于职业者九阶的战力了。
千条眼中依旧没有多少神采，懒洋洋的。
看这表情，像是唯一担心的就是怕麻烦。
至于其他的念头，根本没有。
罗刹女，天生为杀戮而存。
你敢来，我就敢拔剑。
去过黄泉的她，心中已无所畏惧。
就是这念头闪过一瞬间，那八阶红龙已然在几百米外，脖颈上的赤色龙鳞狰狞裂开，蓄力之后，嘴里已然喷吐出了恐怖龙炎。
灼热龙炎掠过海面，炙热的高温在海面上充气了大量白气。那震得这一方海域所生物瑟瑟发抖的龙威像是山倾般拍下来，千条脸上却全然没有半点异色。
劲风吹拂衣袍，烈烈作息，头上斗笠微动。
她伸出手去一手按住了斗笠，握着名剑【佛屠】的剑柄的另外一只手猛地发力。
突然拔刀，天空中雷鸣炸响。
刹那间，仿佛地狱神魔降临，一股霸道无匹的气势降临海面。
千条眸光杀机一凛，嘴里一声轻吟：“雷鸣一刀流·轻语！”
再一看，雷光从剑刃上迸射而出，化作一道月牙剑气朝着前方斩下。
这一剑，仿佛空间都被斩得离开了一般。
海水、天空、龙息，还有几百米外那头狰狞喷火的恶龙...剑气所过之处，无物不是一刀两断！
“哗啦”海水断裂开来，剑气掠过海底，在百米深的还海床上也斩出了一道切口平滑的裂缝。
仿佛有什么神秘力量阻挠海水合拢，海面上这道千米长的豁口，迟迟未能平歇。
而巧的是，这时空间波动一闪，一个人影出现在了千条身边不远，正巧看到了这惊人一幕。
......
从鲁英过来龙之国海域很远。
苏伦虽然没耽搁，也多次瞬移辗转，这才赶了过来。
然而最后一次位移，他确定了千条的空间坐标，刚定向位移过来，瞬间就受到了一股恐怖龙威。
苏伦立刻辨别出了，这是一头高阶巨龙。
就在他以为会遇到一点麻烦的时候，一道霸道无匹的剑气陡然降临。
而那龙威像就像是被风吹过的蜡烛，戛然熄灭。
然后他就看到了这惊人一幕：千条将剑归鞘，天空中飞龙坠落，海面上出现了一条千米长的巨大裂缝。
苏伦眼角莫名一抽，有些难以置信：八阶巨龙，一剑就杀了？
他自己也能杀，但绝对不会这样轻松。
就是愣神的这一瞬间，千条已然看了过来。
她像是全然不在意自己刚才斩出了多么夸张的一剑，挑眉道：“哟，苏伦，你来了啊。我还以为你还要晚一点才能过来呢。”
两年前确实一时半会赶不过来，但现在苏伦的实力，赶路速度也自然更快了。
但这不是重点。
苏伦好奇道：“千条姐，你进阶九阶了？”
他的全知之瞳里，哪里没看出千条身上那蒸腾的死气？
此刻的千条说是活人，不说说是一个死灵更准确，她处在一种非常奇异的状态之中。那是一种仿佛与天地法则融为一体，返璞归真的状态。
而刚才那一剑，已然斩出了规则之丝，这妥妥剑神境了！
但能如此轻描淡写地就斩杀一头八阶巨龙，这可不是一般剑神境，至少目前八阶巅峰的老剑神巴托洛都很难斩出这一剑。
千条听到这话，懒洋洋地看了他一眼，“是啊。”
沉吟了一瞬，她又意味深长地补充了一句：“在那个地方，不变得强点...真的会死掉的。”
语气轻描淡写。
但却让人听出一抹见惯了世间极致黑暗，便再没什么困难不可越过的淡然。
闻言，苏伦眼中的震惊淹没了下去，换之是喜色。
看到真人，他微微呼出一口气，悬在的心也落了下去，淡淡道:“回来就好了。”
两年多不见，千条的模样倒是没什么变化，只是她眉宇间的那股英气更凛冽了三分。
苏伦走了过去，立刻就感受到了一股像是冰刀刮骨的感觉。他伸手触碰了一下千条体表蒸腾的死气，好奇到：“这就是真正的黄泉之气？”
黄泉之国属于冥界的一部分，他也很好奇亡者的归宿之地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这死气就很有研究价值。
千条没正面回答，反而看着苏伦竟然半点没被死气影响，惊讶了一句：“哟~苏伦小子，好久不见，你也变强了好多啊。”
说着，她又一把勾住了苏伦胳膊，像是曾经那般。
苏伦微微一笑，没多解释。
他感知了一下四周环境，已然发现有数道龙吟响起，“我们先回鲁英吧，这里不是聊天地方。”
千条点点头。
空间波动一闪，两人就消失在了海面上。
随之一起消失的，还有那头八阶红龙的尸体。
.......
不多时，鲁英南部安洛戈斯郡郊外的山林里。
营地里的篝火燃烧得正旺，空间波动一闪，苏伦和千条的身影凭空出现当场。
镜先生看着两人回来，也从冥想中睁开了眼，温柔一笑，“奥蒂莉亚，你回来了啊。”
“是啊。”
千条看到镜先生，打了个招呼。
但她看了看这山林，立刻就嚷嚷了起来：“啊...你们怎么住在荒郊野岭的？我还以为你在公寓里，回来还想泡个澡的。”
说着，她又道：“你们不知道，黄泉之国什么都好，就是对人类来说生活条件糟糕透了。河流里流淌的是血水，天上下的也是阴雨，根本没法洗澡...我待了两年，整个人都快腌入味儿了。”
镜先生听着，柔和的目光中轻轻荡漾着丝丝笑意，随口解释了一句：“因为要防备敌人袭击啊，所以就在荒野扎营了。”
这不说还好，一说苏伦也留意到了，千条身上的剑道不仅破烂，都快包浆了。
那不知道是血还是什么的液体已经凝结成块，把衣服原本的颜色都掩盖住了，还有溢散着一股浓浓的死灵味道。
冥界是亡者的归宿，传说那里也是世界一切污秽、阴暗、堕落的汇聚之地，想要正常人类的生活起居根本不可能。
千条这性子能两年不泡澡，简直对她就是折磨。
“啊...苏伦，赶紧的，弄个浴缸出来。我快要难受死了。”
千条嚷嚷了一句，这才像是迟钝了半拍，又问道：“对了，什么敌人？”
苏伦回应道：“你去黄泉之国这两年，天神位面那边也有大动静...现在有一个半神强者潜入了鲁英，正到处袭击城市，弄得帝国官方也很头疼呢。我和师姐这些天都在堵那家伙...”
他一边说着最近位面战争的情况，一边从小虚空界里拿出了一个大浴缸，还顺便弄出来了一个热水锅炉。
这些东西小虚空界很多，顺手就掏出来，几下就组装成了一个露天浴室。
调试了一下，黄铜喷头里热水哗啦就喷了出来。
这里也没有外人，千条也没半点避讳，她直接就当着苏伦和镜先生的面脱掉了那破烂的剑道袍，然后一丝不挂地站在喷头下，享受着久未温暖热水。水珠串珠成链，从她的肌肤上滑落了下来，也将那萦绕的死气冲得越来越淡。
她这般毫无遮掩的大胆行为，镜先生看着，眉宇间略显无奈。
苏伦倒是习以为常。
但看着千条身上那些还没愈合的伤疤也目光一定。
他哪里没看出，这些伤口之所以没愈合，完全是因为有一些高位法则侵蚀。造成这些伤口的对手，阶位非常高啊。
千条全然没在意落在自己身体上的目光，热水冲淋，她享受着那种万千毛孔舒畅的感觉。
“呼...”
愉悦地长长呼出了一口大气，她嘟囔道：“啊...这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说着，千条似乎这才又想起了之前的话题，接口道：“对了，你说的‘半神’？就是那种...比九阶厉害一些，又没到神阶的存在？”
苏伦点点头，“是啊。千条姐你在黄泉之国有见过？”
千条也回应道：“嗯。见过一些。”
苏伦听着也不意外。
他对黄泉之国也有一些了解，想着那种高等位面，应该也有半神的。
然而就是这话音刚落，却万万没想到，千条又补充了一句：“之前有杀过一个。还挺厉害的。”
这话一出，仿佛时间被按下了暂停键。
苏伦：“...”
镜先生：“...”
两人偏头看了过去，一脸诧异。
挺厉害的...
又杀过？
这话好像挺矛盾的。
苏伦眼角一抽，难以置信道：“千条姐，你杀过半神？”
“是啊。一个黄泉国才有的妖怪【精蝼蛄】。说是丧神，但还没到真正神阶的程度。大概就是你刚才说的‘半神’吧。”
千条仿佛没觉得什么了不得的。
说话的同时，热水哗啦啦从头上冲了下来，把那一头青发打湿，粘在了皮肤上。
停顿了一瞬，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迫不及待地要分享自己的经历，说道：“黄泉之国是亡者的归宿，可不仅仅是我们这个位面的死者，我在那里遇到了很多厉害的家伙。噢，你们可能不知道那种感觉，那些死了几百年、几千年的卓越剑客们，都在黄泉之国。各个时代，各种流派的高手，我几乎找到了一切剑道的源头！简直太让人振奋了，你们知道吗，能和那些高手切磋剑道，真是我这辈子最神奇的一段经历了...”
“...”
苏伦和镜先生听着这话，哪里没听出她语气里的兴奋。
对于剑客来说，莫过于找到对手，和比自己强的对手切磋剑道更幸运的经历了。
而黄泉之国里，时间会让无数死去的剑客堆积在那里，理论上说，黄泉之国沉淀着剑道的一切历史。
但没来得及去细问黄泉到底是什么情况，苏伦却更好奇别的。
他问道：“千条姐，你有见过神明？”
千条回应道：“远远见过。打不过，就避开了。”
听到这话，苏伦和镜先生对视一眼，眼里接露出了震惊。
真见过神明啊...
那也算见过山顶的风景了。
而这时候，苏伦又问道：“千条姐，你已经领悟自己的‘规则’了？”
在他想来，能杀半神，必然是领悟了规则的玄奥的。
说不定这赌瘾少婦自己就已经是半神了。
然而，千条却给出了一个让两人意想不到的回答。
她反问道：“规则？那是什么？”
苏伦以为她不清楚概念，耐心解释道：“‘规则’就是的法则之上，宇宙中一些特殊的存在，嗯...大致可以理解成半神，还有神明才能掌握的力量。”
千条听着连连点点头，“哦...”
“规则”用语言解释不清楚，没到那个境界，描述再也没用。
苏伦用自己的智慧将规则大致描述了一下，他本以为千条听懂了。
却不想，千条点头之后，再次反问道：“所以...那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
苏伦不觉眼猛抽，幽幽问道：“你没领悟到？那你之前斩杀那头八阶巨龙不就是斩规则之境吗，你怎么办到的？”
千条正在揉头发上的泡泡，听到这话，抽空比画了一个手刀的动作，轻描淡写道：“就那样随手一刀，就杀了啊。”
这话一出，瞬间就又冷场了。
苏伦：“...”
镜先生：“...”
清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黑鸦在枝头“嘎嘎”叫唤了一声。
两人这才意识到，千条是真的不知道“规则”是什么。她的战斗能力，更多是身体本能和直觉，而不是脑子里理解了。
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千条如今的战力，可杀半神。
想到这里，苏伦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冒出了一个念头：“师姐，我有了一个想法！”
之前想杀半神，他们还差一些手段，现在千条回来了，直接就补全了这个短板。
镜先生也是聪慧之极，显然会意他要说什么，道：“你是说...不截杀这个「恶之法神」康斯坦丁·雷洛兹，而是去伏杀那个大公主奥克塔薇娅·J·菲尔丁？”
苏伦郑重地点点头：“嗯。”
敌人现在敢潜入鲁英捣乱，就是吃定了炼金位面顶尖战力稀缺，奈何他不得。
但千条来了，黎明团已然有稳稳杀掉一个半神的实力。
而这个情报目前就是敌人的盲区。
真要千条露面了，下次敌人必然会有了防备。
所以，奇袭计划，只能用一次。
那么这一次，要玩就玩一波大的。
杀一个普通半神，和杀一个帝国大公主，显然后者的收益更大！
而假如真能杀掉奥克塔薇娅这个半神，再杀康斯坦丁也不难。
甚至，能让苏伦他们再没顾忌，直接硬钢百万魔法师军团。
只要计划成功，以目前炼金位面的实力，还真有可能重创天神位面这次大决战的计划！
一瞬间，镜先生显然也想到了这些。
但计划虽然完美，她却想到了一个很实在的问题：“可是，那奥克塔薇娅现在是百万军团的主帅，必然不会再轻易出手。想引诱她单独出来，可不容易...”
苏伦眸子一转，早有计划，道：“正常来说确实也引诱不出来。但我小虚空界里有一件神禁物，只要出现，她必然会上钩。”
这一说，镜先生显然也想到了什么，晶眸瞬间一亮。
这计划，绝对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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