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0章 意外收获（下）
站在浴室里的穿衣镜前，30岁的艾罗夫人，颇为自傲的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棕红色的头发，深绿色的大眼睛，高高耸起的双乳，窈窕诱人的身姿……
出身于南特东郊小镇，一个药剂师之家的露易丝，在她年仅14岁的时候，就引来了无数追求者。
时间又过了一年，露易丝的父母看中了有前有势的庞贝兰格子爵。尽管后者已经42岁，而且还刚刚死了老婆。
露易丝在成为子爵夫人之后，虽说没能给庞贝兰格子爵生下一男半女，但也风风光光了好些年，直到大革-命的爆发。
丈夫逃亡海外的时候，留守南特庄园的露易丝寂寞难耐，就被一名纨绔子弟成功勾引，不仅失了身，还迅速败光了家中的数十万财产。
几乎是一贫如洗的子爵夫人在惨遭情人抛弃后，债台高筑的她只能依靠自己的色相，不断接近共和派与保王党的军官。当时她的所作所为，也不过是为解决迫在眉睫的生计罢了。
等到后来，左右两派的军官都在明里暗地的，怂恿这位美艳的子爵夫人，来为他们收集敌对一方的情报信息，反而促使这位只是想混个温饱生活的子爵夫人，一下子打开了心中格局。
很快的，露易丝出于敛财的目的，开始刻意去搜集身边情人的各种情报，并将这些情报卖给需要的一方，无论是共和派，还是保王党。
也就是在前年，露易丝为了取得布列塔尼与旺代总督，奥什的绝对信任，将丈夫庞贝兰格子爵在舒昂党中的行踪，出卖给了共和派军队。不过，在逐步从子爵夫人变成了艾罗上校夫人之后，露易丝依然与保王党保持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似乎是最近的烦心事太多，想得也太多，加之今夜情人奥什也没能来到库尔松庄园陪伴自己，彻夜难眠的艾罗夫人直到夜里10点之后，她才与贴身侍女劳拉手牵手的进到二楼卧室。
“哦豁，原来是两个蕾丝边，政治部的情报中可没提及这个。”马车厢里的博莱恩放下手中的望远镜，心中腹诽了起来。
事实上，“蕾丝边”这一专属名词，源自安德鲁执政官的玩笑说法。至于博莱恩，他是从科隆贝少校那里学到的新名词。
不久，马车上的博莱恩从车窗内伸出一只手臂，挥了挥，示意隐匿在庄园里的黑帮“专业人士”赶紧潜入艾罗夫人的书房，将政治部炮制出来的虚假情报放进去。
等到明天一早，埃松省的警察就会收到匿名举报，赶到库尔松庄园按图索骥，不，是非常意外的搜查到一些关键证据，然后再依照过往惯例，上报给巴黎警务部的政治部门，让秘密警察逮捕抓人。
这一条栽赃嫁祸的流程，早在安德鲁执掌政治部时期，就玩得非常顺溜了。不过在那时，安德鲁警长所获得的情报，基本上都是心思缜密的他“依照少量线索推理出来的”，却无一冤假错案。
然而这一次，不出意外的话，意外还是发生了。
等到凌晨过后，与负责栽赃虚假情报的小偷，一同潜入库尔松庄园的克劳斯，居然慌慌张张的跑到博莱恩的马车前。这位黑帮会计向面前的秘密警察报告了，他刚刚亲眼目睹的惊人一幕。
得益于有线电报在大巴黎周边的普及，博莱恩的一份特急电报将科隆贝少校，于凌晨两点从巴黎叫到了库尔松庄园。
下车伊始，这位政治部总监就冲着自己部下，低声嚷嚷起来。
“该死的博莱恩上士，如果你没有让我看到可以开心的东西，我发誓今天就将你送到布列塔尼半岛的土匪森林里，待上整整3年。”
因为“奥什与西哀士阴谋集团”的事情，科隆贝最近患上了严重的失眠症，已经整整一周没能好好睡上一觉。
今天晚上，上帝总算是帮了个忙，让这位秘密警察头子夜里产生了强烈睡意，居然在深夜11点左右就上了床。
然而，仅仅睡了一个多小时后，政治部总监就被下属的一份十万火急的加急电报扰乱了美梦。不仅如此，科隆贝少校还要乘坐2个多小时的颠簸马车，赶往40公里外的库尔松庄园。
博莱恩也不敢多说什么，低眉顺眼的他将顶头上司带进了库尔松庄园。不过，两人并没有进入这座庄园的主体建筑，而是来到一旁的小城堡，占地700平方米的附属建筑。
此刻，小城堡出入口都被博莱恩带来的几名秘密警察看管起来。等到大门打开，博莱恩与科隆贝一前一后的走了进去。
很快，二人就沿着走廊上燃烧着的火把引导，从走廊尽头的一个不起眼的房间内，下到小城堡的地下室。
这个四四方方的地下室并不大，面积仅有60多个平方，不过里面却堆满了一个个长木箱子，估摸数量有百余个。
看到这里时，科隆贝忽然兴奋起来。上过战场的他，当然知道这些长木箱子是用于装运军用枪械的。一个长箱子通常有10把制式步枪，而120个木箱子就意味着有1200支步枪，足够武装一个步兵团了。
“少校，我已经查证，枪支上的编号都是供应西方军团的。”博莱恩随手拾起一直半旧不新的枪支，将上面印刻的制式编号展示给政治部总监查看。
他接着又说道：“这只是三个地下仓库的一个。在你来到库尔松庄园之前，我们接连发现了另外两个仓库，其中一个地下室里不仅有八百支军用制式步枪，还摆放着3门火炮；至于最后一个地下室，里面堆积的都是黑火药，我可以确认是英国人制造的颗粒火药。”
科隆贝点了点头，以奥什总督的身份与权势，这种制式枪械完全可以正常损耗的名义，从布列塔尼偷运到巴黎的近郊，只是火药就很难离开法军的军火库。
即便是有了布列塔尼总督的批文，也需要得到宪兵部的批准，其过程中还会受到警务部的监管，因此只能从英国走私而来。
不管什么原因，单单上述两千支步枪，3门火炮与大批弹药出现在库尔松庄园，这个惊天大案，就足以让政治部正式参与其中了。
“你是怎么发现的？”科隆贝问。他当然清楚，这些违禁品的说服力，比起政治部炮制的那些栽赃陷害的文件要大得多。
“纯属意外收获！”博莱恩很是谦虚的说：“我们收买了艾罗夫人的侍女，也是她的那个蕾丝边伴侣。最初的时候，我只是嘱咐红磨坊的人，将那些证据放在对方书房的保险柜里。”
在博莱恩的描述中，克劳斯等人非常顺利的完成了任务，就等到警察第二天上午来完成“钓鱼执法”的最后一个环节。
无意间，那位黑帮会计在保险柜里发现了几张建筑图纸。上面显示主体建筑附近的小城堡，早在两个月前进行过一番秘密改造，增加了3个只能从城堡一楼，才能进入的隐蔽地下室。
一开始，贪财的克劳斯会计还以为那几个地下仓库里面，收藏的都是金银财宝之类的好东西。
于是，他便伙同小偷，私下潜入一个地下室，撬开几个长木箱子一看，两个人顿时吓傻眼，居然都是军队使用的步枪。
等到博莱恩亲自探查后，也同样惊呆了。这种惊天大案显然不是一个秘密警察上士所能操控的，他当即致电巴黎的科隆贝少校。
科隆贝问道：“那位艾罗夫人呢？”
博莱恩回应说：“一小时之前，我带着人冲进了主城堡二楼的卧室，将她和她的侍女严密看管起来。少校，你要去看看吗？”
“算了，现在就不用了。嗯，你马上去做三件事：
第一，马上通知宪兵部，让他们派出两个连队赶过来，清点与接收库尔松庄园的三个地下军火仓库；
第二，派人搬上一箱军用枪支，还有10磅英国产的颗粒火药，放到我的马车上；
第三，让你的人将艾罗夫人和她的侍女，以及庄园里所有仆役，一起送到巴黎的政治部监狱，严密关押；
还有一点，致电政治部的值班室，以我的名义，对奥什和西哀士二人，以及他们的23名同伙的监视级别，统统提升为红色3级。一旦发现他们中任何一人想要逃离巴黎，立刻予以逮捕；如遇反抗，可以不事先警告而当场击毙……另外，请求宪兵部予以行动配合，告诉对方最好是第一执政官的近卫师团来参与行动。
对了，没有我与德马雷部长的批准，任何人不得探视与审讯上述犯人。一刻钟之后，我将返回巴黎，会与德马雷部长将执政官从睡梦中吵醒。
最后一件事，我要先恭喜你了，好运气的博莱恩少尉。”
说到最后，科隆贝拍了拍部下的肩膀，提前将博莱恩的军衔从上士晋升到少尉，后者正式成为一名军官。
需要说明的，尽管政治部的军官军衔普遍偏低，但实际权利与待遇，比其他部门的都要高两级。比如说政治部总监科隆贝少校，其实际军衔相当于上校。
两年前，安德鲁曾计划将警队执行的军衔制，改造成更为专业的现代警衔制。然而出乎安德鲁意料的，此举遭到警务部上下的一致反对，随即他只能作罢。
共和5年获月中旬的那夜，整个巴黎的警务部、宪兵部与近卫师团，甚至是督政-府的执政官，都被这一突发事件折腾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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