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这个小姑娘太不好惹了!
韩进的提议对周兰香来说不是赌注,而是已经走到绝境时的希望,她不可能不抓住。
她只要坚持两年,就会给自己和韩进都争取到一个好好生活的机会,她当然会抓住。
心头的大石头落了地,中午睡了一会儿起来,她就能吃进去一点米粥了,下午睡了一身汗,到晚上胃口就好了不少,再好好休息一晚,第二天就已经不发低烧了。
两人这才有机会说那个给韩进做媒的疤脸人的事。
周兰香把年前那个雪夜的事详细跟他说了一遍,还拿出笔画了一幅那个疤脸人的画像,让韩进一定要好好查一下他的身份。
周兰香捏着笔的手指有点泛白,“你现在的职位挺敏感的,一定要好好调查一下他给你做媒是不是有什么企图。”
她试了一下,还是说不出她对冯淑慧的怀疑,只能强调那个疤脸人,反正韩进肯定会把他们一起查的。
她现在也不知道要不要问韩进打算怎么处理跟冯淑慧的关系,如果她跟疤脸人没有关系,只是个普通姑娘,那她和韩进是不是就害了人家……
周兰香想起这个心里就特别乱,手上揪着小黑的尾巴尖儿一下一下地薅着毛,小黑又痒又不舍得跑,耳朵抖得筛糠似的,一点周围几十里狗霸的威风都没有了。
韩进本打算过几天再跟她说这事,让她在心里好好琢磨琢磨,可看她这个样子,心一下就软了,什么好好给她一个教训的心思都瞬间跑光了。
他伸手试了一下香香的额头,她心里有事,竟然呆呆地任他摸,大眼睛带着点清早还没有彻底清醒的水汽,看得他的心软得像外面四月的熏风,润润的带着花草的香气,一下就从她离开以后的冰雪寒夜变成了草长莺飞的仲春艳阳。
“香香,我怎么觉得我的体温比你的低?”
周兰香还在想冯淑慧的事,下意识地就伸出手去试韩进的头,“你是不是要生病了?冷吗?”他从小体温就高,小火炉一样,不可能比她的温度还低,肯定是身体不舒服了。
韩进又长了个子,现在跟她一样坐在椅子上要比她高出好多,看她伸手过来就弯腰把头低下来方便她去摸,老老实实地倒是跟小时候很像了。
周兰香心里担心,根本就没注意他弯腰低头的动作实在是跟小黑把大脑袋往她怀里塞的样子很像,仔细感受了一下,可能是心里带着怀疑,还真的觉得他的体温有点低,又试了试自己的,再去试试他的,反复了两回才皱眉开口。
“你去躺一会儿吧,睡一觉看看,还是不舒服咱们就去卫生所。”
韩进就顺杆爬,“也没什么不舒服的,就是觉得今天早上有点凉。”
他大冬天在外面拿雪搓澡的人,怎么可能在四月天里觉得冷?周兰香一听就更担心了,催他去炕上再躺一会儿,“我去煮姜汤,你喝点出出汗试试。”
韩进看她不肯再摸自己的头了,就不再装了,“现在又不觉得什么了,你是不是在担心冯淑慧的事?”
周兰香又开始揪小黑的尾巴尖儿了,垂着眼睛不肯看他。
韩进本来打算跟她一起去北山把老太太那边的事都处理好了再跟她交底的,可看她一直惦记着,还是舍不得了。那些早就计划好了的事也顾不上了,摸摸她的小辫子开始哄人,“香香,你信不信我?”
她什么都不问,下意识地就点头。她当然信他,这个世界上她最信任的人就是他。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什么事,他说了她就会信的。
韩进被她一个点头弄得心头火热中又夹杂着酸涩,眼睛都有点发热,这个傻姑娘,真是傻得可爱,无论做了多气人的事,让他一点点都舍不得让她难受。
多少个煎熬难捱的夜晚,他咬牙切齿地算计着,要让她记住这次的教训,要让她明白他的心痛和煎熬,要让她一辈子都不敢再动心思离开他,可人一到眼前就全忘了。
好像那些痛苦只要她看自己一眼,都不用笑一笑,只要她专注地看着他,他就什么都忘了。
韩进努力压抑住自己臌胀得发疼的心,指指桌上的早饭,“你好好吃饭,吃完我带你进城办事,保证什么都处理好,绝不会让任何一个无辜的人受牵连。”
周兰香是真的相信他,他就是这样的脾气,不愿意的事不答应就不说出来,只要他说出来的话,肯定就会办到。
但她还是担心他的身体,“要是不急的话我们明天去也可以的,你今天先好好歇一天。”
韩进又把脑袋凑过来,“我觉得现在好多了,你看看。”
香香就真的傻乎乎地去摸他的额头,好像,大概,可能,真的比刚才热乎了点吧?至少他眼睛比刚才亮多了,人也精神了不少。
她的手心摸过他的额头,又蹭到了他的头发,扎扎的硬硬的,有点痒痒,她收回来不自在地揉搓一下,赶紧低头去吃饭,再也不肯看他了。
韩进看着她心里更痒,可也不敢在她吃饭的时候再说什么。昨天真的是把他给吓坏了,一想到她吃什么吐什么的样子,他心里就直发颤,现在吃饭连夹菜都小心很多,就怕喂多了她再不舒服。
真的是看一口一口地看着她吃,她吃进去一口他心里就舒一口气,自己都不知道有一天他能看人吃饭生出一种谢天谢地恨不得马上去坟头给爷爷磕头的心情来!
吃了早饭韩进也不急着走,等过了一个小时确定香香真的不会吐了,才准备了三个水壶放到自己包里,又带了毛巾、苹果、草帽一大堆东西,一个包根本装不下,最后只能拿了个小小的手提包挂在车龙头上,才带着她出门去县里。
现在正是春耕抢种的时候,屯子里有劳动能力的人都去地里了,孩子们在上学,除了几个在打谷场疯跑的小孩几乎见不到什么人。
香香回来那天就没惊动什么人,今天又是什么人都没见到,两人出了屯子,香香有点沉默,韩进哪里会不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心里早就软得没有一点原则了,什么让她长教训的打算都没了,索性都对她说了。
“我跟芳丫姐他们说你去给爷爷的一个老战友做饭了,那边要人要得急,就没来得及跟他们告别。大姨那边也是这么说的,你记得别说漏嘴了。”
香香没想到她那么为难的一件事他竟然早就处理好了,心里一激动,抓住他的衣服问,“小山呢?也是这么说的吗?”
小山高中没毕业就让县文化局要去了,现在已经是文化局组织的文化下乡演出队的台柱子了,不止会演会唱还能编剧,据说还会打快板儿,特别全能了!
现在他正跟演出队下乡演出,已经走了一个多月了。
韩进虽然只简单说了一句,可周兰香知道,小山这个让人眼热的工作肯定是韩进帮忙找的。
当初他们演出队那么多人,虽然小山长得最好看,能力也足够,可能力跟他差不多的也不是没有,人家文化局凭什么放弃那么多城里孩子要一个农村小子?
周兰香本来就对他心存感谢,现在知道他竟然在她刚走的时候就把以后她将要面对的所有困难都处理好了,心里就更愧疚了。
是她辜负了他,他却还能这么为她着想……
韩进被香香抓住腰上的衣服,身上过电一样一震,全凭本能控制着自行车,一颗心都不知道飞到哪去了,好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小山那里当然也是这么说的,你留给他的信我没给他,钱也是按月给他的,说你寄回来的。只是他总闹着要去看你,还想给你写信,你要是再不回来,我都要压不住那小子了!”
周兰香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现在除了冯淑慧和疤脸人的事,她真的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不过等到了县城,跟着韩进拐进一个独门小院,看到开门的人,她吓得差点没叫出来!
疤脸大叔看到周兰香也惊讶了一下,接着就笑了,狰狞的疤痕在他脸上奇怪地扭动着,比那个雪夜他凶残的样子还吓人。
韩进把疤脸大叔推进院子里,不让他吓着人,这才回头跟香香解释,“这是马叔叔,咱们县公安局的副局长。”
周兰香马上明白了,是马大刀!这个名字她太熟悉了!他以前是跟爷爷一起打鬼子的小战士,解放以后进了县公安局当领导,前两年闹******,马大刀把武斗队的一个头头一砖头拍晕过去,一直没醒过来,有人恶意举报,他就停了职回家等待处分。
韩进前几年经常走他的门路买东西,特别是冬天的水果,尤其是橘子,她还记得那年他们一起过年,韩进就是拿几只活野鸡跟马大刀换了一筐橘子。
想到这里周兰香也马上想起来今年过年的橘子和钱了,想着一定要找机会把钱还给马叔叔。
现在她终于是放心了,马大刀是公安局的人,那这件事肯定有内情了。
马大刀看到周兰香一边咂摸嘴一边笑,“你这个小丫头!你说你怎么这么厉害!谁能想到我马大刀这辈子能栽到你这么个小丫头手里!”
韩进泼他冷水,“没文化真可怕!”
马大刀气得喘粗气,“你小子少过河拆桥!没我你还发疯抓瞎呢!现在你人找着了,不发疯了,就来看我笑话!真是媳妇娶进门,媒人抛过墙!从小我就看出来了,你就是个小白眼儿狼!”
香香最不喜欢别人说韩进是小狼崽子、狼心冷血之类的话,一听也顾不上因为马大刀的话脸红了,上前一步就瞪他,“没文化说错你了吗?你有文化能让我差点毒死?幸亏是我,真让坏人算计了你,能让你骨头渣子都找不着。”
换个场合她真不会这么说一个长辈,可要不是这人她也不会被韩进找到,前些天担惊受怕又受委屈,对韩进肯定不会有气,现在全转移到马大刀身上了。
韩进看着香香,眼睛亮得灼人,在她身后对马大刀使眼色:你敢欺负她让你好看!
马大刀被这俩人给气得脸上的疤都红了,可还是忍不住要问周兰香,“丫头,你说让我骨头渣子都找不着?你有招儿?”
上回周兰香说就在家里,她能有十几种办法在他眼皮子底下害他他却发现不了,当时要不是认出她就是韩进疯了一样要找的那个姑娘,也知道她是韩老爷子养大的小孙女,肯定不会有问题,他当时拼死也得把她收拾了!
这样一个人放在外面太危险了!比一个敌特小分队的破坏力大多了!
现在马大刀最感兴趣的就是周兰香说得那些话,如果家里常用的东西随便就能合成危险品甚至剧毒,那知道了对他们以后行动太有帮助了!
周兰香回头看韩进,很明显,韩进不点头她是绝对不会说的。
马大刀气得斯斯直抽凉气,对这俩人没有一点办法,“你俩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都这么欺负人!过河拆桥的本事是家传的吧!
韩进就太受用了!香香在外人面前又护着他又给他争面子,要不是怕她害羞生气,他真想现在好好抱抱她啊!
马大刀对他那个丢人的样子没眼看,这要是有条尾巴这小子都能摇出花儿来了!
韩进一点不在乎这老头怎么想,拉着香香在院子里的藤椅上坐下,打开随身带的水壶给她,先递过来一个温温的热水壶,“漱漱口。”
看她漱完了递上第二个温热的蜂蜜水,“慢点喝。”
看她喝了几口不喝了,又递上第三个,香香疑惑地喝一口,竟然是温热的麦乳精,泡得非常浓,香甜温热一下就流进了心里似的。
韩进解释,“你早上吃得少,先喝几口垫垫。”
香香这才明白他为什么一口气带了三个水壶出来,纵然是一直被他照顾习惯了,这样的细心周到还是让她有点不自在,拿着那个麦乳精的水壶低下头,耳朵尖儿有点发红。
韩进就特别美地看着她粉红色的耳朵,自己的脸上也有点红。
马大刀简直没眼看了,粗声粗气地打断他们,“你俩今儿个来我家是打算干啥的?要不你俩先去派出所一趟,把结婚证领了咱们再说正事儿?”
其实正事儿也没多复杂,韩进带香香来也只是想让她看见人心里有底。
马大刀这几年虽然在家里没上班,可不代表他没工作,地区早就联系各地公安局在做解放前遗留的帮派土匪黑恶势力清剿工作,他就趁着离职的机会打入他们内部。
眼看着就要收网了,一个隐藏起来的大头目发现了端倪想跑,他紧急之下只能单枪匹马跟几个人搏斗,以至于跑了一个自己也受了伤,还惊动了地方派出所和治安联防队。
可网还没收,他的身份不能暴露,地方跑出所又不知道他们的秘密行动,他只能带伤逃跑,也就在年前那个雪夜遇上了周兰香。
在看到周兰香摘下围巾口罩的时候他就认出了她,这就是韩进着一年多来发疯一样恨不得掘地三尺动用一切关系在找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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