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陌生城市的夜归人
陈升的学生虽然大部分离开学校，但他并不轻松，他会时不时与奔走各地的他们保持密切联系，这种关心是发自内心的。
每次看到空空的教室，他不是一种没有学生吵吵闹闹的全身解脱，而是带着一种强烈的心里牵挂。
万里长城跨出了仅仅是第一步，他曾经考国美就是第一次一个人孤孤单单求学在国美大门外，为了那张火热的七月高考通知书中的第一张艺考入场券，在外煎熬一个月，吃穿住行全部由自己安排的乱套是小蝌蚪脱掉尾巴不自在的初长成。
紧张的情绪多少都在这些初次出远门的学生中间存在，水土不服，学习环境的变化，老师的教学方式，学校的各种要求，一个个接踵而来的陌生感压在他们心里。
学生赶考的不适，陈升相当清楚，但这个过程对求学的任何一个人来说，又不得不面对。
当他成为老师以后，深深体会到家长望子成龙的心情，以及他希望学生都能继续有书读有好前程的愿望很强烈，带久了学生，会很倾心，会注入情感，这是为人师表的柔软一面。
他讨厌听到社会上的杂音，艺考生这不行，那不行，是个红漆马桶，光有面子，没有里子。
陈升总会反感这些不经调查发出的声音，别以为艺考生在钻教育的空子，成绩不好才读艺术类，画画，唱歌，跳舞，吹笛子，表演……等等在普通高考生眼中简直是太好玩的概念，还不乏让他们投来鄙视的目光。
不怪他们的眼光，其实高三是一场文化苦旅中最折磨人的阶段，普通高考生用艺考生比自己少一百多分的录取线来衡量他们付出的代价是百分百的嫉妒，这是一种错误的理念，完全是一种错误的扭曲。
艺考生的付出在高考前明显的焦头烂额深陷双重的挑战中，若本年失利，再复读一年的机率比普通高考生来说更难。
对不起父母经济上的支持，再就是自己对再一次考不起的担心，压力，压力，压力，压得透不过气。更或者不得不选择放弃学艺之路，重新走上普高的道路。
但世上没有后悔药，从小学艺是砣屎都会要硬着头皮吃下去。
所以，在花城一中艺考生中流传着一句话，不成功，则成仁，势不罢休，必成神。
这种雄心壮志就是这所重点中学日以继夜的练习中，不断鼓起的势气，他们的高考录取率在全市甚至是全省都是稳居一二。
重点中学确实对学生是一个很好的起跑线，花城一中这所学校就是很好的平台。学校聚集了象陈升这样优秀的各类艺术老师不下三十位，每一个专业都有出类拔萃的好老师。
陈升的心随着同学到了各个地方，他第一个想到了朱湘浪同学，父亲受伤，异母不亲，这种可怜于她是最显形的，没有任何亲人可以陪伴她，远在他方能不形单影只吗？
当然，还有一个私密的理由他要对她好，小浪将来可能成为他去法国留学最大的帮助者，他拔通了电话，“小浪同学，我是陈升老师。”
“陈老师，您好！”
“小浪，一个人在外面学习还习惯吗？”
电话那头的小浪对老师突然的来电感到欣喜，吕云翔此刻正在她的身边。
幸好，他俩同时选择了一个学校，否则小浪这孩子还真会觉得孤单，他们共同从师于国美的一位教授。
当然，这是小浪父亲选择的老师，这个美术老师在国美非常有权威性，能够得到他的指点，意味着如没出现不可抗拒的因素，校考的通过率应该是百分之百。
吕云翔本来是从师于另外一位老师，在小浪的帮衬下，准确说是在小浪求他爸的帮助下，他也得到了这位教授的真传。
吕云翔当然知道国美这位教授的名声在外，国美毕业的陈升更加知道，但他不可能去求这位教授去带自己的每一位学生。
所以，他对吕云翔能够得到这样的机会，即意外又暗喜，他心里很清楚只有朱凡亲自出马才能有这样的际遇。
朱湘浪却是很感激老师带领着他们去边寨给了她很大的收获，“老师，谢谢您，谢谢您给了我们边寨之行。”
“边寨之行对你在外学习有帮助，对吗？有哪些帮助呢？”陈升听到这句话立即是笑哈哈的，他可以体会到小浪现在的画画场景和心态多么接近在边寨的陌生下的考生。
“比如，教授给出的要求画一幅全身人体素描是六个小时，而你在边寨让我们在陌生的环境下必须画满六个小时，当这个和教授的吻合时，我深深感到若两三个小时画出来的，根本不可能有那么细腻，教授表扬了我和吕云翔，真的。”
小浪和吕云翔是刚刚画完一幅人体素描，从下午一点到七点，整整六个小时，才从教授家里的大画室走出来，她就接到了陈升来电，所以她没想到老师这么样的关心着自己。
“素描，色彩和速写这些都很重要，只是看学校注重在哪一方面。你现在从教授那里学习，就能感受得到学校注重什么的。”
“老师，您说得很对，我感觉国美注重素描。”
“是的，你感知是对的。我在教学中三种课程不能偏向任何一方，每个学校考试的要求不一样，重点就不一样。象央美注重速写，清华这三种基本均衡重视。”
“老师，以前我画全身人物素描，两三个小时就好象可以画完，自从在边寨时，我画了边寨河边的那位老人，让我笔力突然增加了份量，饱满而生动。”
“能这样很好，这是你自己刻苦的结果，陈老师只能说愿为你们引路，你们还没吃饭吧！”
“哦，没有。”
“好，你们先去吃饭，别饿着肚子了。”
“好，谢谢老师。”
小浪放下电话望着吕云翔，他们走在有些冰冷的空气里，走在陌生的街道上，带着无家可归的心情在陌生的城市里，向租屋居住地走去。
吕云翔紧紧握着小浪的手，象摸着冷冷的冰块一样，他甚是心疼地说：“你冷吗？”
“有一点，怎么今夜这么冷，是不是我穿少了出门。”
吕云翔这时已把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肩上，“今晚，去我那儿吃饭好吗？我妈炖了羊肉火锅。”
原来，吕云翔的爸爸命令徐莎随儿子一同出发来照顾他的衣食住行，果真，人生地不熟的学生是家长放不下的心疼肉疼。
小浪的眼泪流了下来，她不是因为吕云翔邀她吃饭，而是她想起了妈妈，要是韩湘湘在，肯定也会在自己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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