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镰刀与玫瑰的老房子
三个男佣兵马上出门,毫不拖泥带水,各自去准备自己的任务。
房里只剩布蕾妮一人,她走到打开的木窗旁,往外远眺。
时间已经临近黄昏,天边红彤彤的太阳即将落山,余晖洒在她略显疲惫的脸上,使皮肤表面多了一层淡淡的金光,同时也给外面无数高矮不一的建筑,披上一层桔红色的外衣。
阿尔道夫,帝国的心脏,没想到这么快就回到这里。
布蕾妮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盯着外面,一站就是两个小时。
“砰!砰!砰!”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她从繁复的思绪中唤醒,重新回到现实世界。
女佣兵这才发现,不知不觉窗外的天色已经由明转暗,两轮泾渭分明的月亮正缓缓升起,一白一绿,准备将漆黑的天空一分为二。
黑夜已然降临,但吵闹了一天的城市并没有半分消停,街上依旧人来人往,人声鼎沸,尤其是在远方河对岸的南区,不少地方正是华灯初上,一副灯火通明的景象。
但这一切都跟她没什么关系,她刚才也不是在欣赏风景。
虽然这座城市对她来说有着特殊的情感,但现在并不是怀旧和感慨的时候。
她唯一关心的就是接下来的计划。
现在的好消息是,总算基本确定小铃铛的位置,不用担心又失去她的下落。
利用刚才的空闲时间,布蕾妮完整捋了一遍到目前为止的所有情报和线索,将这些错综复杂的信息交织在一起,再抽丝剥茧,最后发现事情比想象中要更复杂。
八年一次的千法之夜、小铃铛的失踪与出现、重回光明学院的埃格瑞姆、暗怀鬼胎的破碎之轮。
这一切仿佛有着某种内在的联系……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没等她再次次陷入沉思,门外又响起更猛烈的声音,这已经不是敲,而是捶了。
女佣兵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只好中断思路过去开门。
站在门外的人果然不出所料,是菲坦迪拉,整间旅馆也只有她一个人敢这么干。
换了一身便装的女骑士还是扎着标志性的马尾,但脸上的表情却不像外表那么有活力,甚至还有些凝重。
她知道下午佣兵团的几个人在这里开会,但并没有人叫她。
一路走来,她也早就发现布蕾妮和佣兵团的异常,他们来“阿尔道夫”的目的,除了佣兵团的晋升之外,真的像前者说的那样,只是是以北方某国公主的身份,来与帝国官方进行沟通的吗?
还是说这也只是个借口?
不过这一切都不是当务之急,她也不是因为这些心烦,而是另外一件事。
“我刚碰到雷普,说你一直没出来吃饭,所以来叫你,顺便问问,伊丽莎白的事怎么弄?”
布蕾妮一愣,差点把这事忘了。
“吃饭?哦,对,要吃饭,伊丽莎白现在情况怎么样。”
被菲坦迪拉这么一说,她也感觉肚子呱呱叫。
“现在还算正常,但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我刚问了托比,他也不知道那个水晶学院在哪,如果你也没有办法,那我准备明天拿着米尔·哈弗洛克子爵的介绍信,去西格玛教派找人问问,他们应该知道……”
女骑士还没说完,就发现布蕾妮像在看傻子一样看着自己。
“找西格玛的牧师?那帮疯子最讨厌的就是法师,你还去找他们打听?肯定不会给你好脸色看,别瞎添乱,你现在先回去,和伊丽莎白收拾一下,等我吃点东西,有话跟你们两个说。”
………
在“阿尔道夫”北区的西边,有很大一片区域都属于旧城区。
这里曾经辉煌过,繁荣过,但随着城市的一次次扩张,核心地带逐渐转移到河岸南边,现在所有重要建筑都在南区,这里也迅速衰败下去,成为普通人,甚至穷人的聚集地。
一辆外表普通的马车从鲁森区出发,由东往西驶过北区最主要的干道——几百年前“阿尔道夫”最宽敞也是最热闹的玛格丽特大街。
等来到旧城区后,转头进入某条狭窄阴暗的小路,然后在复杂的街区里七转八转,最后在一幢散发着暗淡光芒的房屋前停下。
这是间一看就很有些年头的老房子,周围的建筑也是一样,寂静而破旧,即便能看到些许烛光射出,整条街也像无人居住一般,空无一人,在月光的衬托下,显得尤为阴森可怖。
这跟一路上经过的其他街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现在并不晚,别的地方哪怕跟这里一样破败不堪,街上起码还能看到喝得醉醺醺的流浪汉和三五成群的行人。
三个人影从马车上下来。
“玛索,在这等我们。”
连换衣服的时间都没有的布蕾妮抬头看了看大门,门框顶上悬挂着一块木板,上面刻着镰刀和玫瑰组成的图案,确定没有来错地方,她便扭头对驾车的车夫交待道。
年轻佣兵明显比刚从“费坦堡”出发时成熟不少,但面对眼前的画面,他稚嫩的脸上仍然布满抑制不住的紧张,声音也带着一丝颤抖。
“好……好的,布蕾妮小姐。”
别说是他,连自认胆子很大的菲坦迪拉下车后也有些心慌,赶紧牵住一旁光头姑娘的小手。
这里简直就是老巫婆或者邪恶法师的住处,感觉就像……站在墓地里一样。
所以布蕾妮是带他们来找死灵法师的?
从「竹鼠旅馆」出来以后,都不用人带路,女佣兵就叫玛索驾着马车朝这里奔来,看样子似乎非常熟悉。
一点都不像第一次来“阿尔道夫”的人。
“别害怕,别看这里阴森森的,绝对是阿尔道夫最安全的地方之一。”
随口安慰了一句明显有些受惊的年轻佣兵,布蕾妮没有多解释,非常淡定地上前敲门。
没过多久就有人把门打开,出乎菲坦迪拉的意料,开门的并不是一个浑身散发腐朽气息的老法师,也不是一个佝偻邋遢的老巫婆,而是一名肤色苍白,身形消瘦,但外形俊朗的年轻男子。
他身上穿着合身的黑色礼服和礼帽,手上还捧着一本厚厚的硬皮书,看样子正在阅读。
“几位女士,晚上好,店铺已经打烊,请问你们找谁?”
年轻男子的声音非常平缓,语调几乎没有波动,就像一名经历过严格礼仪训练的贵族,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也是如此。
布蕾妮没打算跟他啰嗦,直接将原本站在阴影里的伊丽莎白拖到身前。
年轻人看到她后先是一愣,波澜不惊的脸上很快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就像虔诚的信徒看到信仰多年的神明出现在自己面前一样。
这时布蕾妮才缓缓说道:
“我们不是来买东西的,也不是来找谁的,我们要去水晶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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