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 12 章
“你回来啦?”乌芽芽歪了歪脑袋,嗓音甜甜地说道。
温柔体贴的女朋友开着一盏橘黄的暖灯,坐在沙发里等待彻夜未归的男朋友。如果屋子里没有斑驳的血迹,没有刺鼻的血腥味,这样的场景倒也算得上温馨。
于浩伟跪坐在玄关处,放大的瞳孔里塞满了难以名状的恐惧。他隐约意识到,当自己在外面鬼混的时候,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已经不可挽回地发生了。
“这是我为你准备的礼物。”乌芽芽把抱在膝上的圆形物体抛了出去。
于浩伟下意识地接住,仔细一看,脑袋便轰地一声炸开了。这是,这是一颗人头,黑色发丝沾了厚厚一层血污,将整颗头胡乱地裹着,从发丝的缝隙里依稀能够窥见一张熟悉的,眼睛圆睁的,死不瞑目的脸。
这是他的女朋友,也是这间公寓的主人。
林秀竹竟然,竟然把她给杀了!还分了尸!甚至于把尸体的一部分当成礼物,随手送给背叛了自己的男朋友!当初她带回来的那个子宫,果然只是事态持续滑向深渊的预兆。
如今的她已经彻底失控。
林秀竹疯癫的程度远远超出了于浩伟的想象。坐在沙发上的这个女人,她还是人吗?
曾无数次被人骂作畜生的于浩伟,竟头一次觉得自己真是纯良。与林秀竹比起来,他的那点手段算什么啊!
他脑子里闪过了很多东西,有记忆的碎片,混乱的情感,以及汹涌澎湃的惧意。他本该扔掉这颗头颅,身体却被太过庞大的恐惧死死压在原地,甚至连张开嘴尖叫的力气都没有。周围的一切都在凝固,包括他自己。
他捧着人头,僵硬地坐在玄关处。
就在这时,刺眼的闪光灯伴随着咔擦咔擦几声轻响,将他涣散的神智惊醒。
他眨了眨眼,然后才意识到,乌芽芽竟然把自己手捧头颅的照片拍了下来。
他连忙扔掉这颗头颅,发出惊恐至极的惨叫。只可惜在这个家里,他也习惯了用粗鲁的言语和坚硬的拳头去解决问题,所以没有人会觉得从这所房子里传出的尖叫声是不正常的。
“嘘~”乌芽芽用细长的食指抵住自己苍白的唇瓣,小声吩咐:“别叫了,否则外面的人会报警。警察叔叔来了会把你抓走的哦。”
她一步一步走到玄关处,双手撑住膝盖,俯身看向瘫软如泥的于浩伟,嘴角噙着一抹兴致勃勃的微笑。
只看她纯真却又邪恶的表情,于浩伟就知道,林秀竹已经彻底失了智。她混乱的大脑根本没有对与错,是与非,法律或道德的概念。找回男朋友是她唯一的执念,为了实现这个执念,她会使用一切手段,包括杀人。
而她会变成如今这幅模样,都是被于浩伟一字一句淬了毒的谩骂逼迫的;也是于浩伟一拳一脚的残忍虐打塑造的。
被吓到差点魂飞魄散的于浩伟,不过是在吞咽自己的苦果罢了。
于浩伟闭紧嘴巴,无比恐惧又无比懊悔地看着林秀竹。如果早知道事情会发展成今天这样,他绝对不会招惹这个疯女人!
“把屋子里的血擦干净,然后跟我回去。我有你的照片,如果你离开我,我就把它交给警察叔叔。”乌芽芽晃了晃手机。
手机屏幕上,于浩伟捧着一颗头颅,表情有些呆愣。配合满屋子的血迹,这种呆愣完全可以看做杀完人的麻木。
“你天天家暴这个女人,哪一天不小心把她打死了,也是很正常的吧?周围的邻居都可以作证哦。我是被你胁迫才会帮你拍照的,毕竟你打我打得更狠。你还让我割掉子宫给你吃。警察叔叔不会放过你这样的变态的,而我只是一个受害者,我好可怜的。”乌芽芽蹲下身,两只手轻轻揉了揉眼睛,憋着嘴巴假装哭泣。
嘤嘤嘤地哭了几声,她挪开手,露出一张诡笑的脸。
看着她变来变去的表情,看着她清澈眼眸里的恶意,于浩伟只觉得毛骨悚然。
直到此时他才发现,林秀竹戴着一双塑胶手套,穿着一双42码的球鞋,这球鞋是属于他本人的。也就是说,房间里没有她的指纹,还满是于浩伟的血脚樱
当然,警察或许能发现脚印的异常,但于浩伟不敢赌。他太知道自己在附近的名声了。人人都知道他是一个家暴男,他几次把女人打到住进医院,又几次惹得物业报警处理,这些都是有记录的。
而林秀竹的记录非常干净,家里又有钱有势,还是一个国家认证的神经玻警察来了,她什么事都不会有。她那里还有自己吃掉她子宫的视频,这是证明他心理变态的又一大力证。
在警察乃至于所有人看来,女人一定是他杀的。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于浩伟想了很多。他绝望地发现,这个锅自己甩不掉,这个家里的犯罪痕迹,自己必须清理干净,否则就得坐一辈子的牢
“快点吧,别让人发现了。这具尸体也麻烦你处理一下。”乌芽芽从卧室里拖出一个巨大的行李箱。
于浩伟不用想也知道行李箱里装着什么。
他摇摇晃晃地爬起来,又跌跌撞撞地走进厕所,准备拿清洁用具,开了灯才发现,这里比外面更像一个地狱。原本雪白的瓷砖已全部染成红色,冲天的血腥味像铁锤一般迎面砸过来。
被砸得头晕脑胀的于浩伟产生了强烈的呕吐的欲望。
趴伏在马桶上的时候,他看见墙角里散落着一些碎肉和碎骨。
毫无疑问,这是分尸时留下的。
于浩伟闭了闭眼,吐得昏天暗地。
他人生之中没有哪一个时刻比现在更慌乱、更恐惧,也更无助。恍惚中,他无比懊悔地想到:这是我的报应吗?是我把好好的一个人逼疯了。
吐完之后,于浩伟提着水桶,拿着抹布,一寸一寸清理这座公寓。
乌芽芽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刷着手机。她乌溜溜的眼珠左看看,右看看,仿佛百无聊赖,临近中午的时候揉着肚子说道:“你好了没有?我饿了,我想叫外卖。”
正努力用小铲刀刮掉墙上血迹的于浩伟差点给她跪下。这个时候能叫外卖吗?外卖小哥要是看出端倪,他这辈子就完了!
回头看了看林秀竹全然不在乎的,甚至是有些不耐烦的脸,于浩伟再次意识到,这个女人疯了,她根本就不觉得杀人有什么错!
于浩伟惹不起这个疯子,只能颤声哀求:“你再等一下,我很快就好。”
乌芽芽根本不听他的话,直接打开外卖app,饶有兴致地浏览美食。
于浩伟放下小铲刀,认命地说道:“你想吃什么,我来给你做。”
冰箱里还有很多菜,都是被分尸的那个女人储备的。她得了抑郁症,不爱出门,一次性会买很多东西。
没接触到pua这个行当之前,于浩伟只是一个普通人,也曾给自己洗过衣服做过饭,也曾与别人谈过正常的恋爱。拿起菜刀切肉的时候,他产生了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经由摧毁一个又一个女人而积累起来的骄傲自负和不可一世,终是荡然无存,以操控别人为乐的他,竟然也变成了别人手中的一个玩具。
如今林秀竹让他做什么,他就必须做什么,否则前前后后都是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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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半小时后,吃饱喝足的乌芽芽继续躺回沙发玩手机。
于浩伟拿起小铲子,继续清理血迹。
忙到晚上一两点钟,这所公寓才算是打扫干净,两人又开车来到郊外,挖了一个坑,把那颗头颅连同巨大的行李箱给埋了。
于浩伟累死累活挖坑的时候,乌芽芽就站在边上举着手机拍摄。这段视频也将成为她威胁并控制于浩伟的罪证。
于浩伟很想让这个疯女人别拍了,却不敢开口。夜色中,乌芽芽的眼睛一闪一闪地溢着血光,这不是人类该有的眼睛,是猛禽,是野兽,是鬼怪。
而自己则是缔造这头猛禽、野兽亦或鬼怪的元凶。
悔恨再一次汹涌来袭,令于浩伟揪心不已。他闭上眼睛粗喘了一会儿,等心口的绞痛慢慢消失才举起锄头继续挖坑。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他绝不会招惹林秀竹。不,他甚至都不会接触pua,因为只要他还继续干着这个行当,他就早晚会把别的女人逼成第二个林秀竹。
与此同时,林秀松把一个形如枯槁的女人连同她的父母送上了去外省的飞机。如果于浩伟在这里就会发现,女人赫然是他正在掩埋的那一个。
乌芽芽聘请黑客黑进于浩伟的手机,拿到了他和女人的聊天记录。
然后她把这些不堪入目的聊天记录发给女人的父母,问他们想不想救自己的女儿,想的话她便出钱出力,把人送去外地的疗养院治疗,前提是他们一家永远不能出现在于浩伟面前。
女人的父母求之不得,连夜便赶来把女儿带走了。林秀松负责安排他们一家三口的后续行程。
做完这一切,乌芽芽买了几大桶猪血,泼洒在女人的公寓里。那颗人头是硅胶模型,花高价让电影特效师赶制的,非常逼真。在极度恐惧的情况下,于浩伟根本不敢把它拿起来细看,自然也就辨别不出真假。
行李箱中也是一个被肢解的人体硅胶模型,切面的骨头和肌肉与真正的尸体没有什么区别,还涂了猪血,又用黑色塑料袋包裹起来。
于浩伟若是想打开查看也完全不会发现破绽。
当然,乌芽芽料定他根本没有打开箱子查看的胆量。玩pua的人自诩高端、聪明、强大,实则都是一群懦弱可鄙的垃圾。
埋好硅胶模型后,两人开着车,风尘仆仆地回到林秀松居住的别墅。
“都处理好了?”林秀松平静地问了一句。
她此刻正叼着一根香烟,懒懒散散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很明显,她知道前夜发生了什么,却与林秀竹一样,全然不把这当成一回事。
“都是他处理的,姐姐你帮我把照片和视频保存起来。”乌芽芽把手机递给林秀松。
林秀松接过手机,走上旋转楼梯,语气淡淡地说道:“以后你们就跟我一起住吧。结婚的日子定好了吗?”
“姐姐你随便挑一个日子吧,我无所谓。”乌芽芽踢掉脚上的高跟鞋,一边走一边伸懒腰。
“好,我会安排,你不用操心,婚前财产协议以及遗嘱都会准备好,你等着签字就是了。我不会让你吃亏的。”
姐妹俩轻轻松松的态度和平平常常的对话,让于浩伟遍体生寒。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这辈子已经玩完了。背着这样一口黑锅,又面对这样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疯子,他没有任何地方可逃。
凭林秀松的财力,无论他逃到哪儿都能被找出来。届时,受到严重刺激的林秀竹会做出怎样丧心病狂的事,他根本无力去想象。
或许下一个被分尸的人就是自己……
于浩伟低下头换鞋,却由于手脚发软,踉跄着往前扑了一下。扶住门框的时候,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眼里溢出一丝深切的痛悔。明明是两个人的婚事,作为新郎的他却根本不敢发表意见。
乌芽芽听见响动从厨房里探出头来,嘴里叼着一袋酸奶,含糊不清地问道:“你站在那儿干什么?不想进来?”
“不,不是,我马上就来。早餐我来准备,你去客厅休息吧。”于浩伟立刻穿好拖鞋,脚步虚浮地走进厨房。
只要能安抚住这个疯女人,他什么事都愿意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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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乌芽芽照常去易岺的研究所接受治疗,于浩伟担任她的司机,顺便帮着拎包。
走进办公室的时候,乌芽芽冲身后努努嘴,笑容明艳,语气娇俏:“医生,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养的狗,它叫浩浩。”
于浩伟非但不觉得自己被侮辱了,还瑟缩地点点头,露出一抹极卑微的笑容。
这个笑容曾无数次地出现在林秀竹那张形容憔悴的脸上。
易岺:“……”
才几天没见,小朋友似乎变得更凶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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