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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赴任


  策马草原,吕布奋马扬鞭。

  向北,邑城渐少、富农的小院几乎没有了。整片草原上,除了零星几个豪强田庄,便是匈奴的牧民了。

  匈奴人的帐篷很有趣,架在高轮大车上。

  有人说这是武帝时,被霍、卫两位大将军打怕了,方便逃跑。

  这种话,听之笑之就好了。游牧民族,逐水草而居,帐篷架在高轮大车上,也是方便迁徙。

  眼前这匈奴部落,只有几户人家。吕布来了兴致,去和他们讨口奶酒喝。

  匈奴人一如既往的热情好客,吕布走时,他们还送了些许奶酪。

  五原胡汉混居已有百年,上次南匈奴叛反,还是在十年前。鲜卑连同乌桓、南匈奴反汉。

  汉遣名将张奂为使匈奴中郎将,张奂方才赴任,南匈奴、乌桓便降了。剩下鲜卑被张奂战败,向北逃窜。

  董卓也是在这时,升任张奂军司马。

  下次南匈奴再叛,那就是十一年后了,黄巾起义的三年后。

  吕布知道,接下来的十年,南匈奴都是他对抗鲜卑,坚实的盟友。

  如果做得好,这南匈奴亦会成为他南下逐鹿的一支雄师。

  可这治蛮一直不是吕布强项。

  傍晚,狼群捕猎的时间,吕布来到了稒阳城。

  稒阳是督瓒治所,私交尚可,又是顶头上司,吕布理应拜会。

  厅堂小谈,吕布和督瓒讨了一封除书,上写:迁头曼戍卒成廉,至支就塞。

  手持除书,吕布绕路夜至头曼,去给成廉送除书。

  成廉也是陈治爱卒,吕布本以为会耗些唇舌。没想到头曼鄣尉刘侃,闻听吕布入城,连夜出府相迎城门处。

  一路上,刘侃极尽谄媚之能事。说到底自己是塞尉二百石少吏,人家是城尉六百石官员。

  即便是加上进京面君,说到底也是塞尉。一般人看来,此行面君是失败了。

  吕布还是不谙为官之道。在刘侃看来,无论吕布陛见结果如何,皇帝知道他了,知道他能打了。

  早晚有一天,会想到他的。

  翌日,刘侃大宴,邀吕布赴宴,正式将成廉交给吕布。

  宴罢,吕布准备启程,却被头曼城尉丞拉到家中又是一番长谈。

  支就距头曼不过二百里,策马而行,不日便至。

  五日,整整五日,吕布都没到这支就城。

  头曼城的一干官吏,障司马、骑司马、假司马、千人、骑千人等十数人,闻听吕布归来,分批前来结交。

  吕布也是没有办法,人来了总不能打走吧。

  人中吕布,重生一遭,第一次犯难了。

  三日后,所有官吏都来过了,吕布打点好行囊,准备离去。

  哪成想,吕布所带遣书是皇帝刘宏亲发一事,传到了头曼城。

  尉司马、骑司马、假司马、千人、骑千人这些人,乃至仓长、仓佐,又轮番携礼送行。

  更有甚者,义愤填膺,说吕布立此大功,堪堪得了个支就鄣尉,有失公允,要联名上书。

  这群人的嘴脸,吕布一一记下了。待他日入主并州,挨个罢吏!

  第六日,吕布不能不走了。夜半时分,带上成廉,悄悄出城。

  城门外,一骑快马日日在此等候。

  见吕布,唐琳抱拳拱手:“琳愿追随吕鄣尉。”

  夜色之下,这干瘦的戍卒,颇为眼熟。

  定睛看了看,吕布方才想起,这是那日渠水旁,救下的游骑斥候。

  “你怎知我今夜出走。”

  吕布眉头轻蹙,问起唐琳。

  “日日在此等候便是。”唐琳眼神一亮:“吕鄣卫乃陛下钦封,若不连夜出走,恐怕走不出这头曼城了。”

  “头曼官吏的嘴脸,你倒是看得透啊。到支就为一从史可好?”

  支就不比头曼,有尉司马、骑司马、假司马、千人、骑千人这些官吏。

  只有尉丞、尉史、从史、士吏、仓长各一人,屯长四人。

  从史,是尉史副手。魏续自请尉史,平日里有些顽劣,唐琳是个老实人,刚好与魏续互补。

  “从史之职,丞辅尉史以参军事,琳入伍不过七个月,实难当此大任。”

  唐琳一脸的犹豫:“支就从史好像有人了吧。”

  “那你回去吧!”吕布别过头去:“支就塞兵二百,我缺你兵丁一人?”

  “这……”

  唐琳犹豫了一下,明白吕布的意图了。这是拿自己当自己人,安插在军中要职啊。

  “可我实难当此大任啊!”

  唐琳叹了一口气,吕布有心提携,他却不敢任。

  “直架,咱们走。”

  吕布叫上成廉,策马而行。

  “我……我当还不行吗?”

  唐琳一声高呼,却没有听到吕布回应。

  眼看吕布策马走远了,唐琳低下头,委屈的眼眶中有泪花闪烁。

  “都应了从史一职,还不跟上?”

  想来少言的成廉,实在看不下去了,向唐琳一声高呼。

  “来了!”

  唐琳这才反应过来,破涕为笑,策马跟上。

  ……

  支就塞,与头曼、呼河二城一样,始建于战国末年,为匈奴单于头曼所建,却是一小城。

  石门水出石门障,过长城支就城一周,继续北流。

  鄣尉、尉丞、尉史昨日全都调走,尉从史周当假鄣尉之职。

  周当箕坐在石门水边,随手捡起石子丢向河中,“噗通”一声,甚是悦耳。

  士吏史黄在支就城中不见周当,支就水边来寻:“周从史可是在担心吕布?”

  “闻督都尉所言,吕布这厮是宦官的人。你我跟着督都尉,依附的可是那平氏君,咱们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周当叹了一口气,边塞军粮供给不及,这支就塞内余粮却是满仓满谷,皆因私贩鲜卑的盐,走得是支就塞。

  “听闻平氏君和宦官不和,恐怕这私盐不会走我支就出塞了。”史黄眉头轻蹙:“这些年也攒了不少钱粮,家里也置了宅子,不如你我就此解甲归田?”

  “没出息,种田能有几成收成?”

  周当眼光转为锐利:“满城二百将士,皆受惠私盐。我看吕布这厮,鄣尉能坐得安稳不?”

  “啊?”

  史黄漏出惊恐的目光:“旁人不知,你还不知?传闻中退宇文、斩拓跋的奉天,正是这吕奉先。你我几斤几两,与这吕奉先为敌?”

  “他四人出塞百里,斩拓跋、退宇文,无人所见。保不齐这宇文、拓跋内斗,让他捡了一部大人。”

  周当轻拍史黄肩头:“你家中一妻三妾,解甲归田之后,如何养得起?城中戍卒亦是如此,我上下一心,还怕他寒门竖子?”

  史黄沉默了,良久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对周当说道:“咱们还是暂且按兵不动,探探这吕奉先虚实再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按兵不动?”

  周当轻蔑一笑:“有城中二百吏卒做后盾,来就让他知道,支就城谁说得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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