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西凉豪侠杨阿若
策马慢慢行,吕布端坐马上,白袍包巾,倒像个富家公子。马鞍桥上,一根绳索,后面绑着一个笨贼的双手。
笨贼快步走,惶恐的看着吕布,只要他策马疾驰,托着自己受尽这地面磨身之苦。直至那马上的吕布玩够了,将他暴尸荒野。
“敢问足下高名?”
吕布回头淡淡一句,满眼平和。像是路遇的同乡,只是在攀谈几句。
“冷……冷血。”
笨贼报出了自己的花名,见吕布的表情似乎不是很满意,开口道:“本名二牛。”
“二牛?”
吕布重复着这个名字,问笨贼:“是个孤儿?”
“嗯,先帝永兴二年(154年)琅邪贼公孙举叛乱,杀我双亲。时,某不过二三岁早就忘了姓甚名谁。”
笨贼脑子其实很灵活,道出身世希望博得吕布的怜悯:“后来入了琅琊王氏田庄,为一院工。”
“琅琊王氏?秦将王翦之后,那倒也算得是好人家。”
吕布放慢了马速,与笨贼并肩而行。
“少爷待我们很好,但田庄的月前勉强维持生计,宗族礼法亦是太过严苛。某弟兄四人,在仓中偷了些粟米,恐主人家责罚,便伺机溜出了田庄。”
笨贼说到这,一脸可怜巴巴的看着吕布。
“那又怎么做了刺客了呢?”
吕布眉头深索,这些人永远不懂,豪强田庄以宗族礼法的名义,奴役这些徒附。平日里说话客套些,便让他们感恩戴德。
殊不知,他们所做的,与他们得到的,相去甚远。
下人们眼中,舅父魏老爷也很好。吕布却知道,许多时候,管家惩治下人,都是来自舅父的授意。
有些时候,看到的东西很美好,背后的勾当令人恶心。
亦如这糜烂的边关。
“出了田庄,无以为生,又无过所,寸步难行。”
笨贼叹了一口气,对吕布说道:“无奈我四人投了琅琊山贼,县老爷敛财剿匪,实则中饱私囊,某弟兄四人看不过眼,夜入县衙提头而出,渐渐有了名号。”
“后来……”
笨贼沉默了。
“会任之家寻来了吧?”
吕布猜他就是会任之家的刺客,这么一犹豫就更像了。
时,豪侠遍野,会任之家也难知其到底有多少本事。稍有些名气的,只要是微寒,都会网罗进来。
其中不乏顶尖高手,但是人外有人,顶尖高手倒不如种能忍善偷袭之人活得长命。
雪堆里呆上几天,吃喝拉撒都在里面,可不是人人都能忍受的。
“这……”
笨贼欲言又止,会任之家的名号,可不能说出来。
“行了,我知道了。”
吕布摆了摆手,一脸不屑的样子。笨贼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他,果然是会任之家这些宵小之徒。
“你,会放我吧!”
笨贼小心翼翼的问吕布:“若不是苦无生计,我兄弟四人也不会为一刺客。”
“吾生儿最恨收钱买命之人,尤其尔等苦命之人。既知父母早亡,生活何其艰辛,又为何诛人父母。”
吕布知道了督瓒一伙,从哪里寻来的杀手。他已经没有价值了,眼中闪过一丝狠辣。
自己的父亲也许就死在这样的笨贼手中。
哒哒哒哒……
马蹄声响,吕布策马狂奔,马后的笨贼发出阵阵哀嚎:
“啊…啊…啊。吕鄣尉,我…啊…我知道金主是谁,我知道…啊…知道。”
“某也知道。”
吕布继续策马狂奔,身后留下一条血红的印记。
渐渐的,笨贼没了哀嚎。身后只有身体摩擦地面的声音。
眼见前方有一块大石,吕布马打盘旋。地上的笨贼撞向大石,头撞在巨石上,血色迸发。
“死亦不可怜惜。”
吕布抽刀断绳,策马继续日迹。走得是游骑斥候的巡逻线,一路上荒原走兽,吕布毫不在意。
心中又回想起儿时往事。
父亲,你究竟是贾人,还是军吏?
……
次日。
稒阳,都尉府。
后院,偏厅。
白夫人坐于坐榻之上,几案上置一木匣,督瓒立于侧。
“吕布师承何人,查到了吗?”
白夫人手指轻敲木匣,厉声呵斥。显然她已经知道了督瓒、陈促、田乾三人背后的小动作。
“还没。”
督瓒战战兢兢的答道,仿佛是白夫人奴仆一般。
“是还没查吧!”
白夫人一脸嗔怒,呵斥道:“知己知彼、谋而后动,和你们几个废物说了多少次?吕布一十六岁,武艺冠绝边军,我就不信他背后没有名师。”
“还有,杀人不一定要用刀箭的。”
白夫人的语气缓和下来,似在循循善诱的教导。
“斗胆说句您不爱听的,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纵那吕布三头六臂,会任之家的刺客,也能将其一举击杀。”
督瓒说话间,眼神中闪过一丝狠辣:“会任之家的刺客已经来了几日,也许已经得手了。李肃就知敛财,也不知有没有帮我留意支就塞的动态。”
“得手了?”
白夫人纤纤玉手打开几案上的木匣,那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已经撞得面目全非。
“来看看你这得手的刺客。”
白夫人直接把血淋淋的人头取出,仿佛那不过是一块很寻常的东西,一点都不恶心。
狠狠的摔在督瓒身上,白夫人一面用帛帕擦手一面喝道:“居然还请了杨阿若,可算是知道这大汉谁最厉害。”
“凉州羌氐彪悍,尤甚鲜卑、乌桓。凉州的杨阿若,亦如并州的吕布,单人独骑在烧当羌大营中,宛若入无人之境。”
手擦干净了,白夫人帛帕丢到督瓒脸上:“只可惜,你等小竖不知道自己身份。即便这杨阿若真能杀吕布。得知尔等所作所为,得知吕布军中声望,他必悔之生愤,提刀杀你督瓒、陈促之流。”
“他可不像吕布,好歹也是军中之人,即便不忌惮你三分,至少也有一分。杀你,想都不用想。”
“夫人识得杨阿若?”
督瓒眉头紧锁,不可思议的看着白夫人。轻轻划去脸上血水,问白夫人:“这杨阿若应该已经到并州了,要不我修书陈促,让他告知杨阿若,刺杀取消。”
“那倒不必,杨阿若杀那吕布,边军之中倒是没了威胁。”
白夫人咯咯一笑,起身便走:“尔等自求多福吧。”
督瓒看着白夫人的背影远去,狠狠的咬着牙。早晚有一天,让你……
……
支就塞,朝食之后,狂风席卷着城头,戍卒不禁紧了紧身上的羊皮袄。
“你们说,吕鄣尉一身复袍怎么不冷呢?”
一个什长看吕布一直都是一身白越复袍,从来都是战得笔直,行必如风,投去崇敬的目光。
“鄣尉一身钢筋铁骨,岂是你我区区凡人可比?”
戍卒悄悄说着,生怕背后议论被不远处的吕布听到。
吕布听到了,脸上不自觉的挂上得意的微笑。苓儿做得复袍,填了些许丝絮,不如羊皮袄挡风,但已经很暖和了。
刚要下城,吕布忽闻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放眼望去,一个人影疾驰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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