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惊喜交加
大雪已止,朔风呼啸,天上一轮弯月,码头四下一片苍茫。叶巽对采薇低声温言劝慰半天,问她怎生落到桑金手里?
采薇回头一望,那王管家却不知在慌乱中逃到了何处,当下低声说起奔赴四川一路遭遇:“当日在京口码头生气出走后,却接连遭桑金一伙与理王府人围堵,我迫不得已,就追随你行迹一路乘船到了重庆府,后来又追到彭山来。但昨日在锦官驿却不幸被理王府人追上缠住不放,非要逼迫我和他们回京城去!结果我们一行不幸中了桑金一伙圈套,王管家与我就落到了桑金大喇嘛手里!”
叶巽见采薇满面憔悴,身形消瘦,身上衣衫破旧,哪里还有还像往日光鲜亮丽样子,情知采薇为寻找自己,单身一人万里迢迢从江宁追到彭山,前有堵截,后有追兵,不知吃了多少苦头,转念又想到孙家姐妹何尝不是如此,不由暗暗心动,就拉起采薇的冰冷小手道:“采薇妹妹!你受苦了,我带你回营去见我爹娘!”
采薇见叶巽牵住自己衣袖,瞥了阿波一眼,不由面上含羞低声道:“傻瓜!松开手,有外人在!”
阿波在一旁嘻嘻一笑:“采薇姑娘!丑媳妇总要见公婆,有甚怕羞!我是你家小叔子,不算外人!”
采薇面泛红晕,螓首微垂,含羞瞥了阿波一眼道:“恭喜巽哥儿一家遇难成祥!伯父母是怎样死里逃生的?真是苍天有眼呀!”
叶巽听了感慨道:“此事说来话长!但我父母能脱离大难,细细想来,倒多亏桑金大喇嘛心念宝藏,反助了我父母一臂之力,让他们暂时保全了性命!”
叶巽说完一边走,一边把父母在成都日升昌罹难受伤直至佛光寺遇救的十多年往事说了一遍,采薇听了不胜唏嘘,不由感慨道:“真是造化弄人!好在伯父伯母吉人自有天相,好人自有苍天保佑!”
阿波听了突然插话:“师兄!你还记得智藏大师那首藏头诗吗?你让智藏大师为你卜算爹娘吉凶,他以三枚铜钱起课,口占一诗:辛苦遭逢起一经,亦非幻来亦非空,双鸟逃矢栖寒寺,缁衣芒鞋在雪峰。如今细细思索爹娘遭遇祸事前后的经历,与诗中所云无不暗合,毫厘不爽,这智藏真是了不起呀!”
叶巽细细思索之下,也不由心底感慨,“这智藏大师经历明清两朝,年逾四百余岁才无疾而终,他一身修为实在可超古时彭祖与陈抟老祖这两位道家老神仙,实不是我等凡夫俗子能妄自揣测,这才是方外高人呀!可惜我们与他共乘一船,只是听他谈论些言语机锋,实在可悲可叹!”
众人说话功夫已到了行营内,采薇低声对叶巽道:“客房在哪里?这一路风尘,容我梳洗一下再去拜见伯父伯母大人!”一旁迎候的蔡青早到了行营,早让人收拾了两间客房,忙让人带采薇去客房梳妆打扮。
李润兴夫妻听阿波说了雪夜去码头救人原委,所以就早早安排夜宵等待叶巽与阿波归来,后见蔡青等人果然带了两位千娇百媚女孩儿回到了客栈,就忙令人给孙家姐妹收拾客房,安顿她们更衣打扮;待叶巽与阿波携采薇归来,见又是一位神仙般的女子,心中不免又惊又喜,就把阿波叫到后堂,问清孙家姐妹与采薇来历,不由得忐忑不安起来。
李润兴夫人刀莲芝本出身大理望族,不同凡俗闺阁之女,听了十分惊诧,为难地看了一眼叶巽与李润兴说:“峰儿!听阿波所言,这孙家姑娘与采薇姑娘都出身名门,一般花朵儿一样的人儿,但孙疏影可是咱仇家孙可望之后,那采薇姑娘虽托身盗门,可实是大清废太子之女,两人都出身不凡,牵扯甚大,婚姻大事不容有失,咱们该如何处之?”
叶巽听了面带难色看了眼父亲母亲嗫嚅道:“婚姻大事,儿子本该听父母之命,但疏影姑娘与采薇姑娘对儿子都是一片痴心,如今竟为了儿子都历尽了艰难,从江宁到这巴山蜀水,长途跋涉万里之遥来找儿子,儿子自然不能做无情无义之辈,还请爹娘为儿子做主,妥善处之!”
李润兴为难地与妻子对视了一眼道:“峰儿!自古婚姻大事都少不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两位姑娘都是有情有义、品貌俱佳,可也要咱们行礼纳聘,两个女子也要嫡庶有别,这孙姑娘是侯门之女,孙家和咱家牵连甚深,另一位是皇家女儿,大清帝裔,可真是不容半点有失,你不可莽撞行事,误了人家姑娘终身!”
叶巽听了频频点头:“爹娘教导极是!孩儿年纪尚幼,没有思虑其中关节,孩儿谨记,谨慎善待两位姑娘就是!”
刀莲芝不禁掩口一笑,看了阿波与叶巽一眼道:“看把两个孩子吓的,好像犯了滔天大罪似的!波儿与峰儿都已长达成人了,寻常人家也早定了女孩儿家!等咱们见到郑门主夫妇,就给他提下这桩子事体!”
阿波听了连连摆手道:“爹娘还是快把师兄婚事给定下来吧,现在已火烧眉毛了!采薇和孙疏影不远万里奔波到彭山,可都等着师兄回信哪!你就别管我婚事哪,而且我阿爸阿妈都不知就里哪!”
阿波话音还未落地,只听门外一女子轻咳了一声,接着只见孙家姐妹采薇三位姑娘先后被几位仆妇引进了大堂,到了堂下就齐忙着给李润兴夫妻见礼,刀莲芝一边细细打量三位姑娘,满脸含笑地把三人扶起来依次坐定,“三位姑娘不辞辛劳千里迢迢到蜀中荒僻之地!今晚仓促不及细备,先就用些晚膳,明日咱们就搬到成都锦官驿去,那里成都府最大馆驿,今晚就委屈三位姑娘将就一下!”
接着只见那仆妇杂役们把晚膳端上来,摆了满满一桌子,叶巽与阿波比肩而坐,但见母亲与三女谈笑风生,而采薇与孙疏影虽心存芥蒂,但一路经历坷坎风波,又见了叶巽家中长辈,自然不便把不虞写在脸上。
李润兴刀莲芝夫妇见三位姑娘出身世家谈吐不俗,自带一股豪门风流,却没有官宦子女矫揉做作,也分外欢喜,就自作主张,收了三个姑娘为义女,并各送了一对上等帝王绿翡翠玉镯作为见面礼。
刀莲芝道:“这三对玉镯与我手上佩戴的碧玉镯本出自你们义父从缅王那里得到的一块翡翠原石,本是上等糯种帝王绿,总共就出了四对翡翠玉镯,想必你们三位姑娘定然是见惯了的,只是一点小小心意,现在义母我把玉镯送给你们,希望你们姐妹和睦,亲如一家!”
三女听了刀莲芝话中之意,顿时明白了义母赠玉镯之意,不由地面色绯红地下头去。
刀莲芝呵呵一笑举起酒杯:“孩子们从锦绣江南万里奔波来到蜀中边远荒僻之地,太辛苦了,今晚到家先给你们接风洗尘!”大家跟着一起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过三盏,菜过五味,叶巽拉着阿波一起端起酒杯对孙氏姐妹与采薇说:“三位姑娘,多谢对我们兄弟以往眷顾之情,这次劳动你们万里奔波,我和师弟照顾不周,让三位受了莫大委屈,我们实在惭愧,情容后补!”说完与阿波一起举起酒杯一干而尽。
阿波饮完杯中酒后,面上笑嘻嘻地说:“师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打算怎么补偿孙姑娘与采薇姐姐呀?你说话可要算数呀!”
叶巽听了不由自主地看了眼孙疏影,又转眼向采薇看去,正迎上儿女脉脉含情的双眸,当下不由一呆,顿时结结巴巴说不上话来。
阿波呵呵一笑:“师兄!言不由衷,可见心不诚,如有诚意,何必吞吞吐吐哪?”
刀莲芝见了叶巽与二女情状,不由掩口轻笑,正想开口替儿子解围,忽然只听窗外一声啪的一声轻响,阿波站起身叫了一声:“是谁?谁在外面?”
李润兴道:“波儿不要大惊小怪!后厨杂役送菜来了吧?”谁知外面竟无人应声,也无人进门。
阿波站起身拉开门一瞧,只听门外传来咚咚脚步声,阿波一步蹿出了门外高声叫道:“你是谁?鬼鬼祟祟作甚?”只见两丈之外一道黑影一闪已窜到了庭院之外,径直向着院墙奔去,雪地上留下了一行浅浅的脚印,阿波飞身追了出去,只见那条身影飞身窜出了院墙,不见了踪影。
阿波追到院墙下飞身跃上墙头,只见月色下一侧远处就是两江口码头影影绰绰的江山渔火,另一侧就是江口镇上节次鳞比的房舍,哪里能找见方才闻声逃遁的人影。
叶巽紧随着赶到阿波身后问道:“师弟!咋啦?方才有人在门外窥探吗?”
阿波指了指墙角下一条围裙说:“师兄!遇到鬼了!有个人扮成后厨杂役在窗外偷听!我觉得身影特别熟悉?他不是死了吗?咋会是他哪?”
叶巽听了不由反问道:“是谁呀?让你这样一惊一乍的!”
阿波面色一凝道:“师兄!我说了你别害怕!是马三马锅头!这人不是让桑金一掌打死了吗?”
叶巽面色一变:“大晚上不要胡说八道!马三早变成鬼了!”
阿波面色一寒,对着庭院外高声喊道:“马三!死了死了,一死百了!你可不是我杀的,你要索命去找你师父桑金大喇嘛去!不要找我们!你惹翻了小爷,我请个捉鬼道士把你五雷轰顶,让你三魂四魄俱灭,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阿波话音方落,只听院外传来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笑声,让人顿时直觉寒气袭身毛骨悚然,接着雪夜中传来一阵阴恻恻的叫声:“阿波!叶巽!两个小子,还我命来,还我命来,还我命来!”接着又是一阵毛骨悚然的桀桀怪笑。
阿波听了蓦地转头一溜烟往房内奔去,“鬼呀!马三来索命了!”顿时,房内传来了阿波一阵子惊魂失魄的喊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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