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三百一十章·【红日降临】
第1315章 一千三百一十章·【红日降临】
“你去吧,泯灭之神只喜欢洁净的人,我不适合踏入祂的神殿。”世主说。
苏明安走出电梯,迎面是灰黑色的云海,云雾犹如粘稠的墨水。一座泯灭之神的塑像立在云海之中,身躯宽大,长发飘扬。
神像背后,一个身影坐在神座上,手持神杖。
……泯灭之神,克里曼斯。
苏明安靠近祂,深呼吸,他的主线任务第四环是弑神。
脚步压低,渐渐靠近。
不到五步的距离时,苏明安听到了那个身影的声音:
“……不好意思啊克里曼斯,一来就占了你的位置。”
苏明安一怔,绕到神座正面一看——
金发蓝眼的少年,身着蓝玫瑰点缀的白袍,手持神杖,脚下染着一滩鲜血。
与此同时,苏明安耳边“叮咚”一声。
……
【完美通关任务·第四环·“杀死泯灭之神”已完成。】
【你的故事综合评分提升至:38分】
【TE2·“他们等待救赎已太久”(获得门徒游戏的冠军,抵达暗面,终结世界游戏):71%】
……
——诺尔杀死了泯灭之神。
苏明安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诺尔,还正好撞见了诺尔弑神的这一幕。他招了招手:“诺尔?”
诺尔眨巴了两下眼睛:“嗯?”
暗号对上了。
“我凌晨没有成功进入门徒游戏,而是直接昏迷到了今天早晨,所以我想找个神来问问原因,结果正好发现泯灭之神在自杀,我就帮了祂。”诺尔指了指脚下的一滩血迹:“祂死了。”
苏明安捡起了地上的镜片。
里面还残留着泯灭之神的一丝意识。
“……奥利维斯,是你……你回来了……”泯灭之神虚弱的声音传出。
“你为什么要自杀?”苏明安说。
“呵,呵呵呵……”泯灭之神笑道:
“洛塔莎被您杀死后,我预料到了我的结局——我会被您杀死。自我被您创造以来,我就知晓,我的生与死都取决于您的一念之间。”
“我不像洛塔莎那样性格逆反。所以,我选择自我了结……即使我不知您为何要杀死我们。但是您的笔尖赋予了我生命,我也该还给您。”
“这样,您会更加记得我吗?”
苏明安失语,他没想到自己会听到这样一番话。
泯灭之神沉默了一会,突然说:
“早些年,我便知晓,您是极高位格者。您不过是大隐隐于市,待以绝地反击、发轫之始、一击落定乾坤。”
……极高位格者?
苏明安感到困惑。司鹊的位格貌似没有那么高,泯灭之神为什么这么说?
“你说的,是司鹊吗?”苏明安问。
“……”镜片中出现了泯灭之神的眼瞳,祂的视线直勾勾地盯着苏明安。
祂只盯着苏明安,仿佛在暗示什么。
可很快,泯灭之神最后的意识消散了,镜片没了声音。
苏明安放下镜片,扶着椅背,缓缓坐下。
“诺尔,我睡一会。”
诺尔的眼睛微微睁大:“现在吗?”
“嗯。”苏明安点头。虽然之前他捅了司鹊的脖子,但眼下情况复杂,他必须要去梦中询问司鹊。
诺尔就这样看着苏明安头一歪,挨着座椅睡着了,晨曦落在青年苍白的脸上,呼吸很快变得平缓,竟然入睡得这么快。
蓝玫瑰手杖在指尖摩挲,传来冰凉的质感。
日光落下,溶光若金。
诺尔身后,那轮耀眼的晨日,正变得越来越红、越来越红……
……
紫藤花垂落,苏明安坐在了茶桌前。
……这一回司鹊居然不在。
座位空着,茶凉了,司鹊不知道去了哪里。
“司鹊?司鹊?”
苏明安起身,掠过茶桌,入目所见是层层紫藤萝,莹蓝色的鲸鱼游过他身边,带着细碎的荧光。他拨开紫藤花往前走,一路呼喊着。
光怪陆离的景色中,他竟然走到了一片墨海中。
脚下是漆黑的水,水上漂浮着一个个图书架,而紫发青年——静静地躺在水中,脸色苍白如纸,唇边残留着血迹。
司鹊给苏明安展现的,一直都是优雅、强大、游刃有余的形象,似乎什么都在掌控中。苏明安没想过,他会看到司鹊昏迷的一幕。
紫发青年闭着双眼,像是单薄的一张纸、一叶舟,随时可能被水倾覆。他的这种脆弱感,才让苏明安感觉他像个人。
……难道是被他捅的?
苏明安立刻蹲下来,摸了摸司鹊的脖颈,伤口早就不在了。司鹊昏迷应该是别的原因。
这时,那双眼眸泄出一线金色。
司鹊微微睁开了眼,咳嗽了几声。
“……劳驾……扶我一把……灯塔先生。”
苏明安没有扶,反而伸出手,在司鹊脸上拍了拍。
司鹊抬眼,不明白苏明安为什么突然要碰他的脸。
“先听听你的理由。”苏明安曲起指尖:“为什么盗我号?”
司鹊咳嗽了一声:“你看……上面。”
苏明安抬头,忽然注意到——他们的头顶,是一个漂浮于天空上层的网格,无尽符号图画映入眼帘,都是文字与实时上演的内容。浩瀚得令人心惊,仿佛无数个正在上演的剧本。
“那都是你写的?你正在做什么?”苏明安猜到,应该是司鹊写得太累了,所以透支身体昏倒了。
“……如你所见,创生……”司鹊的声音依旧虚弱,由于脸色惨白,更衬出眼尾的殷红:“我在创造一个伊甸园。”
原来这就是司鹊的计划。他想写出一个新世界,让人们躲进去,躲过第十日的毁灭。
“可凭你一人,又能写出多大的世界,又能庇护多少人?”苏明安说。
天空中的图景和文字浩瀚到令他头晕,一个个故事化作剧忆镜片堆积在序列上,等待着排序与叙事锚点的落下、世界的正式启动运行。而这么多绚丽的故事与人设——竟然只诞生于司鹊手中小小的羽毛笔。
浩瀚与渺小的直观对比,犹如天空的宇宙与地面的飞鸟。
司鹊双足踏在黑水之中,却仍在仰望天空。
地上的这些黑水……大概就是司鹊用来书写故事的墨水吧。
“我没想到你会在这个时间点入梦。”司鹊抚了抚额头,很快隐去了脆弱:“是遇到麻烦了吗?”
“万物终焉之主开始动手了,祂弄出了两个‘我’去玩门徒游戏。”苏明安说。
司鹊沉吟片刻:“还好你及时进来找我了。没想到万物终焉之主的动手时机这么快,我还以为会更晚一些。”
司鹊启步,苏明安却拦住他:“解释一下之前的盗号行为。”
司鹊摸了摸脖子,温声道:
“我盗你的号,是为了让你回到主神世界,让你意识到许多玩家正在沉睡,进而救下他们。如果我没有盗你的号,你无法见到至高之主托索琉斯,你更无法知道怎么通过正版游戏影响盗版游戏。”
苏明安其实已经猜到了这些,但他仍有顾虑:“你应该提前与我商量。”
司鹊摇摇头:“在罗瓦莎,许多事情不能商量。一商量,就会留下墨迹。”
“墨迹?”苏明安疑惑。这是什么?
“罗瓦莎的本质是一本书。但这句话不代表它真的是一本书,实际意义是——你可以用理解书籍的方式,去理解罗瓦莎的世界架构。”司鹊解释道:
“‘情节’的实际意义,是历史浓缩而成的剧忆镜片。”
“‘主视角’的实际意义,是单电子双缝实验中叙事锚点的观测方向。”
“‘故事套路’的实际意义,是世界树对罗瓦莎人的支配与掌控。”
“‘故事发展’的实际意义,是剧忆镜片在时间长河序列中的排序,是文明的走向。”
“而我所说的‘墨迹’也是一种比喻,实际意义是——话语的留痕。”
“既然我们所做的每一件事,都会化为剧忆镜片,化为凝固的历史。那么我们所说的任何话语也都会留痕,甚至会渐渐融入世界,成为一种根植于每个人心中的集体无意识。”
“所以,无论如何,不要把自己的计划宣之于口。因为你不知道,会有什么人捡到你生成的剧忆镜片,得知你在某一个情节中的所作所为。”
苏明安很快消化了司鹊的话。怪不得司鹊这么谜语人,原来是怕被人看到。
就像苏明安之前捡到的林何锦的剧忆镜片,林何锦肯定不想让陌生人看到他落魄的事迹,奈何林何锦的剧忆镜片就是自动生成了,被苏明安捡到并查阅。
他们回到了茶桌前。司鹊让苏明安坐着休息,先不要离开。
茶香缭绕,紫藤浮动。
苏明安稍微坐了一会,他觉得司鹊应该是有什么无法说出口的事,必须要他留下来。
但等待了一会后,司鹊还是无所事事地在看书。
“我走了。”苏明安微蹙眉头,站起身,就要离开——
……
“叮咚!”
【小队玩家“艾尼”死亡。】
【小队剩余:13/15】
……
……什么?
苏明安心中一紧,他记得艾尼在亡灵地界,出了什么事?
可还没等他缓过神来……
……
【小队玩家“昭元”死亡。】
【小队剩余:12/15】
……
【小队玩家“阿尔杰”死亡。】
【小队剩余:11/15】
……
【小队玩家“伦雪”死亡。】
【小队剩余:10/15】
……
【小队玩家“山田町一”死亡。】
【小队剩余:9/15】
……
犹如死亡的丧钟,一声一声敲响。
苏明安抬眼看向司鹊,仍然维持冷静:“外面发生了什么?”
司鹊说:“你刚才也说了,万物终焉之主开始动手了……外面现在变化很快,你出去也改变不了局面。所以我让你先留下来,至少你的意识在我这,是安全的。”
“可你知道,我不是坐视不管的人。”
司鹊合上书籍,微微叹了口气:“……好吧。既然你想看,那就出去吧。”
他抬了抬手,苏明安的身形渐渐消失。
……
苏明安睁开眼。
诺尔依旧站在王座旁,拄着蓝玫瑰手杖,眺望远方。
——遥远的地平线尽头,那是一轮火红的太阳。
鲜红似血,炽烈滚烫。
熔金烈火般的耀阳向上升起,天际线染成余晖色,照映着逐渐崩塌的群山与河流。
大地裂解,红雾漫天,唯有一抹巨大无垠的树影漂浮于极远边界,仿佛最后的观者。
由于身在高处,苏明安能清晰地观察到附近空岛的景象,人们浑身燃烧着火焰,在仓惶中奔逃。
——红日,降临了。
不是第十天的吗?
为什么会这么快?
苏明安的耳边一片空茫,仿佛响起了潮水的声音,他走向诺尔,诺尔也看向他。
“诺尔。”苏明安伸出手,眼中映照着红日:“你那里还有草莓布丁吗?”
——诺尔,帮我。
帮我死亡。
苏明安现在是司鹊的身躯,并非苏琉锦,可以回档。但他怕自己死得不完全,比如触发什么司鹊保护机制,所以他拜托诺尔,诺尔一定能把他剁碎。
诺尔准确地接收到了用意,手中的蓝玫瑰手杖微微抬起,又很快放下。
潮水般的声音在他们之间涌过,源自那条生生不息的河流。
红色的刀刃在手杖尖头,闪着寒光。
……
“叮咚!”
【你触发了完美通关任务·第五环:“天使线与恶魔线”】
【任务要求:去见世界树。】
【任务奖励:小世界的基础世界之源。】
【任务备注:“我们可是十五席啊……和那个时候不一样。”】
……
办公室内,吕树和龙皇大眼瞪小眼。
“你倒是讲啊。”伊恩指着题目,冷嘲热讽。
“……”吕树喝着养生茶,干巴巴地说:“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
虽然和题目完全对不上号,但至少算是讲题。
这句口诀,吕树还是知道的。虽然他没上过课,但是桥洞下跑过的一些学生,偶尔会背诵一些公式和句子,让垃圾堆旁的他能够听到一些。
他就像一个小偷,贪婪地偷听着那些不属于他的东西,假装自己正坐在温暖的教室里,而不是食不果腹地吞咽垃圾。
“下节课是语文课,你该回去了。”吕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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