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四十九章 英雄落幕与开始(大结局)
春风拂,马蹄疾。
刘备放弃天子銮驾,与张飞、蓝田三人纵马狂奔在原野之上,路旁的大美风景没心情观赏,千言万语总结为一个急字。
狂奔一天抵达华阴,刘备下令略作休息,打算连夜继续赶路。
蓝田在马上颠簸,整个身体就像被抖散了一般,但刘备和张飞完全感觉不到疲倦,同行人员没人敢去劝谏。
“陛下,所谓欲速则不达,夜里视野不明,万一遇上什么危险,岂不更耽搁了时辰?”蓝田硬着头皮近前。
“子玉也问过安国(关兴),应该知道二弟现在的情况很糟糕,朕很害怕...”刘备满脸愁色。
张飞则首次怒目盯着蓝田,咆哮道:“蓝子玉,你不懂我们兄弟桃园之情,今天谁也不能阻止俺和陛下去见二哥,休要在此游说陛下,否则俺...”
“翼德,你胡说什么呢?”刘备厉声斥责。
“二哥情况危急,我们岂能被黑夜阻挡?点燃火把开路何妨?”张飞激动地反问。
“翼德,你够了。”蓝田大声喝阻,跟着驳斥道:“只有你知道急?咱们今天从早跑到晚,你考虑过陛下的身体吗?是不是剩下路程都要这样?御医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蓝田的声音雄浑有力,刘备、张飞听完大感吃惊,他们没想到儒雅的蓝田,发起怒来竟也有如此压制力。
“你说怎么办?”张飞的语气突然软了下来。
蓝田皱眉回答:“磨刀不误砍柴工,咱们白天可以早点出发,但是夜里必须要休息,否则见到云长帮不上忙,反而累垮了自己得不偿失。”
“云长病重如斯,朕哪有心情休息...”刘备直摇头。
蓝田正色说:“陛下肩上扛着江山,您应该爱惜保重龙体,哪怕强迫自己都要休息,臣算过两边的距离,估计双方能在洛阳相遇,华阴与洛阳相距五六百里,您要不眠不休一直跑?跑到了,也累垮了。”
“我们多跑些距离,二哥他们就少赶些路,哪怕在成皋、荥阳相遇也好啊。”张飞有些不服气。
蓝田皱眉反驳:“洛阳好歹是旧都之一,洛阳的郎中远胜成皋、荥阳,翼德也不想耽误云长吧?”
“怎么会...俺就是着急...”张飞突然语塞。
“子玉说得对,晚上是得养精蓄锐,明天可以黎明就出发。”刘备轻轻点头,然后对着蓝田叹息:“可惜张机、华佗都已故去,否则...”
蓝田郑重回答:“臣听安国的描述,云长应该得了伤寒急症,张仲景对此道极为擅长,臣已派人赶赴荆州,请仲景先生的弟子们赴洛阳,陛下您别急。”
“好好好。”刘备连连点头。
“俺就知道子玉有办法...”张飞给了蓝田一个熊抱,仿佛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
快马加鞭几日,刘备与关羽几乎同时抵达洛阳。
经过数十名御医连夜会诊,得出关羽因风寒入体产生急症,连带引发早年征战受的刀箭伤,外加关羽此时年高体弱,现在生命垂危到了药石无灵的境地。
“不可能,我二弟天下无敌,区区寒热症能带走他?朕要你们这些废物何用?”刘备听完御医介绍勃然大怒。
“臣等有罪。”一众御医整齐跪在地上,他们在天子的威仪面前瑟瑟发抖。
“看不好就给俺滚。”张飞直接爆了粗口。
“二弟,你睁开眼,大哥来接你来了。”刘备坐在榻边小声呼唤,关羽原本枣红色的脸,已泛起苍白色。
“陛下,保重龙体。”蓝田小声安慰。
“子玉,仲景先生的高足到了没?”刘备听到蓝田的声音,好像找到了救命稻草。
“可能还需要几天,云长虽然仍没苏醒,但呼吸畅通、脉搏有力,相信没有那么悲观...”蓝田满脸苦涩,他虽然口头上安慰,但数十御医都那样说,心里还是觉得不是滋味。
“对对对,陛下别听那些庸医的话。”张飞嘟囔道。
刘备愁容不减,突然异想天开地问:“华先生也有不少弟子,你女儿不还在医学院求学么?她应该知道谁的医技精湛,多点人多份力量,不如...”
“陛下,广州实在太远,往来洛阳要数十天,关将军未必等得起,臣现在就派人接青儿,以及广州著名郎中北上...”
蓝田走出房间的时候,蓝辕、蓝霁、关兴、周仓都焦急等在门口。
“伯阳,你立刻派人赶赴广州,让季梧(蓝青)推荐几名医学院妙手,日夜兼程赶赴洛阳来,不得有误。”蓝田严肃地吩咐。(季梧,蓝青女扮男装求学,蓝田按两位兄长的规矩为其表字,梧为出生地苍梧)
“唯。”蓝辕铿锵抱拳。
关羽昏睡未醒,刘备、张飞留在房内守候,蓝田知道两人不会离开,便坐在旁边陪同。
“大哥,子玉,你们喝点吗?”张飞坐在一旁喝闷酒。
刘备摇摇头,“大哥没心情,三弟你少喝点。”
“我也不喝,醉了没法照看云长...”蓝田摆手推却。
“哦...”张飞也不继续劝,他百无聊赖坐在旁边,一杯接一杯自斟自饮。
关羽在次日清晨睁开丹凤眼,他看见眼前几个熟悉的面孔,最后把目光落在刘备身上,“陛下,臣没听您的嘱咐,在二月初就着急出兵辽东,没想到塞外那么冷...”
“别说了,二弟回来就好...”刘备喜极而泣,眼角的泪不停往下掉。
张飞抹得黑脸成花脸,“二哥,你把俺们吓坏了。”
“三弟,子玉,这会能看见你们,真好...”关羽轻轻点头。
刘备慌忙安慰:“二弟不要悲观,你这是寒热急症,子玉已派人去荆州,张仲景有弟子会治,我们再坚持几天。”
“陛下,生老病死,自然常理,命数有天定,岂人力能违哉?臣活到现在,知足矣...”关羽与刘备双手紧握,坦然的双眸没有一丝恐惧。
“二弟切勿如此,朕是天子,上天之子,朕不允许,谁敢?”刘备霸气回答。
关羽他轻轻摇头,挤出笑容说:“现在这个时节,不知桃花开了没,臣好怀念三弟的桃园。”
“那二哥快快好起来,不到十天之前,俺与陛下还在长安赏桃花。”张飞着急回答。
关羽追问:“洛阳有桃花吗?”
刘备、张飞还没反应过来,蓝田连忙回答:“自然有的,云长寝房正后方的花园,就有成片的桃树。”
“二弟你...”刘备欲言又止。
关羽轻声说说道:“臣想去桃园看看。”
“可二弟是寒热急症,怎么能去后园吹冷风?朕不能让二弟置于险地。”刘备果断拒绝。
关羽满脸苦涩,摇头反驳:“桃园不是险地...是美好回忆...”
“朕知道...”刘备还想继续劝,却发现蓝田在扯他衣襟,于是叹了一口气,“好吧,数日前朕与翼德赏了桃花,现在就给你补上。”
“臣让人先去准备,确保途中没有寒风。”蓝田抱拳请示。
“去吧。”刘备轻轻点头。
急切之间不好准备,蓝田便让蓝辕调陷阵军入宫,让途经区域紧密站满数排陷阵兵,用人墙来挡住流动的寒风。
陷阵军准备好人墙后,周仓背起关羽,关兴、蓝霁在左右守护,与刘备、张飞、蓝田来到后园的桃林下。
刘备、关羽、张飞坐在树下,面前桌案上有酒有肉,三人坐在一起回忆往事,思绪瞬间拉回了几十年前,回到了那个屠夫的庄上。
蓝田等人站在不远处看着,把温馨的时光留给了刘备三兄弟,关羽凤眼看着蓝田的影子,突然感慨地问:“陛下、三弟,你们说那时候子玉若在,他会加入我们吗?”
“当然会,俺们与子玉多投缘。”张飞第一个表示支持。
刘备瞟了蓝田一眼,摇头说道:“那时的子玉,不过六七岁,他即便肯加入,你们也未必会同意...”
“现在也不迟吧?”关羽意味深长地问。
“二哥,你是说现在?”张飞瞪大了眼睛。
刘备听得一个激灵,连忙站起身把蓝田叫了过去,正色问道:“子玉,你与我们兄弟投缘,愿不愿成为桃园第四杰?”
“陛下的意思...”蓝田非常吃惊。
张飞着急抢话:“桃园结义啊。”
“子玉不到五十岁,与我们三兄弟年龄相差很大,结义誓言对你来讲有些吃亏,咱们既然彼此交心,如果子玉有此意,我们简单叩拜天地即可。”刘备轻轻点头。
“那臣高攀了...”蓝田非常激动。
蓝田随即着人准备香案,四个人跪成一排叩拜天地结义,但是省去了同年同月的誓言。
关羽因为身体虚弱无力,被刘备、张飞搀扶着完成结义礼。
因为刘关张本已结义,所以新加入的幼弟蓝田,需向张飞、关羽、刘备三人挨个行叩拜礼,于是蓝田真人实地拜关公。
桃园礼成之后,蓝田唤来远处的蓝辕、蓝霁,当着刘关张对两人郑重嘱咐:“伯阳、仲陵,为父刚与陛下结义为兄弟,我要你们当着这桃园立下重誓,蓝家子孙要世代守护大汉江山。”
“唯。”蓝辕、蓝霁当即跪拜庄严立誓。
关羽见状也叫来关兴依瓢画葫芦,张飞随即对着刘备挠头傻笑:“陛下,俺两个儿子在长安,回头让他们补上。”
“嗯。”刘备微微点头。
关羽回到寝房,气色突然差了很多,他躺在榻上攥着蓝田的手,轻声嘱咐:“公孙渊倚仗辽东偏远苦寒,中原的兵马每年能行军时间很短,所以想学父辈割据一方,要取辽东需要准备充分,推算好天气情况,以子玉的聪明才智,消灭公孙不在话下,我没有完成的使命,就交给你了...”
“二哥好生休养,不要再忧心国事,我观坦之(关平)颇能用兵,伯阳、仲陵会协助他夺回辽东。”蓝田轻轻拍打关羽手背。
“坦之还算不错,但是少了些锐利,伯阳、仲陵都很不错,不错...”关羽微笑着点头。
几日后,张仲景的数名弟子赶到洛阳,诊治发现关羽的确油尽灯枯。
炎耀七年,四月初七,大司马、大将军关羽病逝洛阳。
悲伤过度的张飞,因为烂饮酒、滥用药,四月初十追随关羽而去。
三天之内,刘备连续失去两个兄弟,一夜之间须发皆白。
刘备知道自己大限将至,遂让蓝田急召丞相诸葛亮、太尉法正、司空徐庶、太子刘禅到洛阳交待后事。
刘备任命蓝田、诸葛亮、法正、徐庶四人辅政,他们四人分别代表朝中最强四个派系。
蓝田代表元从派,诸葛亮代表荆州派,法正代表东州派,徐庶代表中原士族。
徐庶本属元从派,但是他出身在颍川,在汉军夺取中原后,刘备为了快速稳定局势,便让徐庶接替关羽出任兖州刺史,原有中原的旧士族,不约而同聚集到他身后,成为朝中一股新的政治力量。
刘备任命完辅政大臣,单独留下诸葛亮与刘禅,并且根据蓝田的建议,要刘禅以父礼事诸葛亮。
刘备看着诸葛亮扶起刘禅,满脸欣慰地说:“取天下易,守天下难,子玉力荐卿为首辅,朕把阿斗和大汉,就托付给你们了。”
诸葛亮涕泪纵横,跟着跪在刘备榻前,拱手壮言:“臣敢竭股胘之力,效忠贞之节,继之以死!”
炎耀七年,四月二十七,刘备在洛阳驾崩。
五月初十,刘禅于长安登基,改元建兴。
追谥刘备昭武皇帝,庙号烈祖;追谥关羽忠侯,追谥张飞桓侯。
封丞相诸葛亮为武乡侯、加录尚书事、河南尹;封蓝田为太傅、加大司马;封司徒庞统为临乡侯;封太尉法正为郑乡侯、雍州牧;封司空徐庶为定乡侯、兖州牧;封马超为郿侯、兼长安武堂副知院;封关平为车骑将军、冀州刺史;封蓝辕为前将军、司隶校尉...
诸葛亮执政,蓝田掌军权。大汉没因刘备离世而动乱,反在群臣齐心协力下愈加强势。
建兴三年夏,蓝田遣关平、蓝霁、魏延三路大军兵出卢龙寨,赵云、陆逊、甘宁三路大军出青州,十二万大军远征辽东。
汉朝大军两月平辽,主将关平阵斩公孙渊,间接为关羽报了感染风寒之仇,蓝霁追入带方郡斩杀司马师,其妻孙鲁班逃至马韩,藏匿在倭人渔船逃出生天。
孙权逃亡倭岛之前,派司马师夫妇卧底辽东,将来好助孙权反攻中原,两人凭能力成为公孙渊门客,并助公孙渊逼退囚禁公孙恭成功夺权,司马师一跃成为公孙渊的谋主。
许褚宿卫流落辽东期间,被司马师发现并用计除掉,后献计送出传国玉玺向刘备示弱,结果汉朝‘得寸进尺’,居然要公孙渊去长安面圣,结果公孙渊没给司马师夺权机会,直接斩杀了汉朝使者断绝关系。
汉朝在收复辽东后,已经彻底恢复原有十三州疆域,朝中不少人都建议削减军队,通过降低军费来贴补其它领域,但最后被蓝田所拒绝。
实际上因为高产粮的推广,各州的民生、人口正在快速恢复,特别是采用新制度的交州、扬州两地,富庶得让临近州郡眼红,纷纷上表朝廷要求实行新政。
以蓝田为首的‘新派’,与士族为主的‘旧派’矛盾渐渐突出,就在诸葛亮打算试行‘三省六部制’时,以中原各州士族为首的官员,秘密上疏丞相府和皇帝刘禅,表示坚决拥护祖宗制度、抵制新制。
士族发动的抵制,集中表现在军费上,对蓝田征讨匈奴、鲜卑、收复西域、南下扶南、渡海讨孙权等对外大事,造成了严重的掣肘。
诸葛亮见内斗将起,便主动找到蓝田商量曰:“子玉,将士们数十年征战,是不是应该歇一歇?草原上的胡人已大不如前,其实很难对我们造成威胁...”
“丞相乃高明之士,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胡人虽然现在没威胁,谁知十年、二十年、五十年后呢?我们应该彻底清除威胁。”蓝田眼神坚定。
“子玉的啥意思是...”诸葛亮皱起眉头。
蓝田正色说道:“长城挡不住胡骑南下,我们只有这些消灭胡人,或者把胡人纳入大汉统治,让塞外草原成为大汉疆域,那样才能一劳永逸。”
“子玉要整个草原?大汉好不容易有盛世的前兆,继续打下去容易伤害国本,太傅以前不是这样的性格啊。”诸葛亮满脸疑惑。
蓝田捋须回答:“这件事我和先帝说过,趁着现在国力强盛,就应该开疆拓土。”
诸葛亮听得一怔,连忙追问:“是不是太穷兵黩武了?”
蓝田沉声吐出八个字:“罪在当代,功在千秋。”
“子玉你的负担太重了,朝廷现在的反对声音很多,只怕要真实施起来不易也...”诸葛亮连连摇头。
“那些短视的跳梁小丑不足为虑,记得我是怎么对付江东的吗?”
蓝田在诸葛亮耳边,小声说出自己计谋,诸葛亮惊得睁大了眼睛,连忙劝阻:“这太危险,太傅万万不可。”
“我意已决,丞相不用再劝,到时候配合伯阳就好。”蓝田神情肃然。
“好吧。”诸葛亮满含敬意地点头。
建兴五年夏(236年),蓝田代天子出巡豫州、徐州、扬州,乘船出濡须渡长江时倾覆,蓝田连同妻女落水后失踪。
事发突然,朝野哗然。
刘禅追谥蓝田为英侯,配享太庙。
蓝辕很快与诸葛亮联手,把蓝田离奇死亡迅速做大,并且得到了皇帝刘禅的支持,随后以加害太傅为罪名,肃清了对外战略的反对者。
后来诸葛亮、蓝辕相继成为大司马,为汉朝疆域向外拓展建立了永久性国策,将强盛持续地延续下去。
荆州,武陵郡,辰阳县,鹿鸣蛮寨。
金蝉脱壳的蓝田,与吕玲绮隐居在此。
经历了长江翻船事件,吕玲绮每天也练五禽戏强身健体,蓝田在小屋旁种了水稻、蔬菜自给自足。
一天早上,吕玲绮见蓝田在门前搭葡萄架,她打趣问道:“夫君还是忘不了这口,你怎么不种一片桃园?”
“桃园已在我心中,但葡萄架属于你,小君还记得当初怎么相识的么?”蓝田神秘一笑。
吕玲绮红着脸嘟囔:“多大岁数了?还这么肉麻。青儿这两天要和女婿回来,正好把沙摩柯叫来扎扎针。”
“三个月前不是才来过吗?多半又是给伯阳问对策...”蓝田直摇头。
“那我们的太傅,要不要准备一桌饭菜呢?”吕玲绮意味深长地问。
蓝田笑呵呵回答:“要的要的,我要教给女婿两手好菜,以后好做给青儿吃。”
“你呀...让青儿自己选择,结果她挑了个学农的孩子,你们还真是好父女...”吕玲绮直摇头。
次日正午,蓝青与丈夫来到家门前,将一株稻子交给蓝田,兴奋地说:“父亲,这是学林在朱崖意外找到的,看看是不是您说的那个。”
蓝田接过一瞅,满脸震惊:“这是...野生的...雄性不育株...”
全书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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