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奇技淫巧之术
南山历十二月二十四日,在国师吕振的命令之下,南山国四座大山两界山、象山、凤翔山、入云山之处的守军全线撤离。
一夜之间,三十余城沦陷。
四座大山的野兽,如同洪水一般冲向各处,踏上曾经只有人类才能走的大路,进入曾经只有人类才能居住的城镇。
人类所耕作的农田,被野兽肆意践踏,人类所饲养的家畜,成为了野兽口中之食,人类经营已久的家园,成了野兽之窝。
更有一些来不及撤离,或是故土难离不愿意撤走的百姓,惨遭野兽屠戮。
漫山遍野,都是野兽奔跑的身影,有些侥幸活下来的百姓,惊慌四顾,却也发现无路可寻,只能愤而咬舌自尽,或是取一根绳子,将自己挂上树枝。
有些人吓疯了,终归难逃野兽的血盆大口,可也免去了死前的恐惧。
也许到这时,这些百姓才意识到,朝廷所说的野兽威胁并不是空穴来风,也没有夸大其词。
可惜,悔之晚矣。
……
大部分百姓还是幸运的。
各山守军在野兽的猛烈冲击之下,坚守了七天的时间,为各城百姓的撤离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在各城城主的带领之下,一大半的百姓都撤到了后方的城市之中。
各山守军撤退之时,又带走了部分百姓。
合计下来,大概有八成的百姓安全撤离。
至于剩下的两层……
随着前方各城镇百姓的到来,后方几个比较临近的城市一时间人满为患,物资紧缺。
囤积居奇者有之,高价牟利者有之,浑水摸鱼者有之。
一时之间,这几座城市的治安变得混乱不堪,本来忙着思考对付野兽之策的吕振,不得不分出一部分军队,帮几座城市维持秩序。
当然,也有一些人听说了前方的战事,以为所在的城市也不安全,变卖家产之后,拖家带口,向更后方撤离,倒是为几座城市稍稍减轻了一些压力。
……
卫城之外的一座行营之中,吕振盘腿坐在桌前,阅读着堆积如山的书简。
说不干涉朝政,现在是不可能了。
随着前几天国主册封他为国师,书桌上的信函便多了起来,有些来自朝中的大臣,也有些来自各地的地方官。
有人表忠心,有人分析局势,毛遂自荐,当然也有人对他的撤退行动表示质疑,专门写信来骂他。
总体来说,反对的声音很小。
其实,吕振本人对于这次撤退还是满意的。
虽然死了一些人,失了一些地,不过都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野兽势大,总要付出些代价。
当然,对于这次撤离最为不满的,应该是那些未能撤离的百姓,显而易见,他们的声音,是无法传到吕振这边来了……
看了一会书简,吕振有些困顿,正想伏案小憩片刻,门口传来声音:“国师,李仙师求见。”
吕振闻言,精神一振,起身道门口迎接。
两人进入里间,谈起以后的应对之策。
四座大山之中,两界山、凤翔山、象山都是在边疆之处,弃掉几座城市也没什么,唯有入云山,乃是处在南山国中部,后面不远就是京师撤无可撤。
把江阴城等几座城市弃掉之后,京师就只剩下卫城这个小小的屏障,朝中已经有大臣提议迁都。
迁都是不可能迁都的,弃掉前面几座城市已是吕振的底线。
若是迁都,劳民伤财不说,更是容易使得南山国失去斗志,陷入苟且之中。
当然,也关乎他吕振这个宗主的颜面。
既然不可能迁都,那就只能严防死守,不能让野兽再向前迈入半步。
也有大臣提议,撤回北边守军,回守京师,也被吕振言辞拒绝。
北边有着敬国这么一个虎狼之国,若是撤回守军,岂不等于对敬国打开了国门?
对于这一点,李正表示认同。
事实上,李正主张,不但不能撤回北边的守军,而且要将防御的重点放在北边。
“嗯?”吕振有些疑惑,虽然他也不认同放弃北边的防守,不过,他觉得这边对野兽的防守也同样重要。
李正道:“国师,我并不是说这边的防守不重要,而是因为,我觉得,这边的野兽对我们已经不构成多大的威胁。”
“已经不构成多大的威胁?野兽来势汹汹,未必满足于我们弃掉的那些城市。”
李正微微一笑,说道:“国师是肩上担子太重,看不清局势了。跟我们人类比起来,那些野兽纪律涣散,如今我们弃掉那么多城市,它们怕不是漫山遍野撒欢。野兽聚在一起,当然凶猛无比,难撄其锋,现在野兽散在各处,对我们还能有多大的威胁?”
吕振低头琢磨了一会,点头道:“仙师高见。”
李正道:“国师过誉了,旁观者清而已。另外,还有一事,要说与国师。”
吕振道:“仙师可是讲那奇人异士之事?这事我已经安排下去,仙师不必过虑。”
李正道:“除此之外,还有一事。”
吕振:“还有一事?”
李正道:“不错,这段时间,我在战场上观察,总觉得不对。假物一脉,假字为宗,可是战场之上,我总感觉咱们还是过于依靠自己本身的力量,并没有将这个假字的精髓发挥出来。”
“假字的精髓?仙师可是指那些奇技淫巧之术?”吕振不愧是假物一脉的宗主,李正一提,他立马反应过来。
李正道:“不错,我第一次到入云山之时,曾见到一个冷姓老者,他不知借助什么道具,能让自己在空中持续飞行,如果我没猜错,他本来也是假物一脉之人吧?”
吕振道:“不错,他名叫冷锋,本是我假物一脉的长老,对风的亲和度很高,可惜,他痴迷于飞翔,走火入魔,不但把自己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还性情大变,伤了我们多名弟子,我不得已,将他赶出宗门,谁知这家伙竟然投入野兽的阵营……”
“其实,除了冷锋之外,我们假物一脉也有其他人修炼太过投入,发生变异,有些还能勉强挽救,有些则只能忍痛杀死……我假物一脉虽以假字为宗,却对弟子有着严格限制,不准太过沾染各种奇技淫巧之术,以免发生变异。”
李正笑道:“国师大人,您这可是因噎废食啊?人吃饭,被噎到了,难道是食物之错?岂能因此废了食物?大不了以后吃饭小心一些就是了。”
“拿刀切菜,不小心切到了手指,难道是刀之错?岂能因此就不再使用菜刀了?大不了以后切菜之时小心一些就是了。”
“所谓的奇技淫巧之术,在下以为同样如此。不能因为有人太过沉迷,结果导致变异,就觉得是这些东西本身有问题。有问题的是人,而不是这些东西。”
“既然是人有问题,我们就从人的方面去规避问题,怎能弃之而不用呢?国师大人您想想,如果防守之时,我们有各种自动装置,不用人消耗力气,就能对野兽进行打击,又岂会打得如此艰辛?”
“可是,变异……”吕振还是担心。
李正道:“小儿拿大刀,国师大人是否听过?小儿拿大刀,固能伤人,也可能伤到自己,因为其力气不足。只要长养其力气,大刀就不再是祸患,而是可以成为利器。沾染奇技淫巧之人容易产生变异,是因为欲望太盛,定力不足。我们只要培养他们定力,避免他们过于沉迷,就不虞有变异之忧。”
李正说完,吕振眼睛明亮起来。
是啊,畏首畏尾,何以为大丈夫?
有问题,解决问题就是了,怎能就武断地说此路不通?
假物一脉,以假为宗,看来假物一脉要在他吕振手上发扬光大了。
吕振好似能看到,在卸掉这沉重的包袱之后,假物一脉的路将会越走越宽。
李正离开之后,吕振再无一丝困意,将下面几位长老招来,开始商讨开发奇技淫巧之术。
可以预见,与野兽的斗争将会持续一段时间,也许是几年,也许是几十年,可若是有了辅助道具帮忙,这些野兽虽然凶猛,却又有何可畏惧的?
北边的敬国虎视眈眈,开发出来的奇技淫巧之术将来也可以用在与敌国的战阵之上。
内忧外患,交相夹迫,仿若将南山国拉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而奇技淫巧之术,将会成为点亮南山国的一盏明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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