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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片的雪花随着呼啸的北风,纷纷洒洒的飘落在贝苏都城坚固的花岗岩石上,以往洁白的地面此刻却透着出触目惊心的血红之色,
“啪“脚下发出让人感到腻歪的滑润潮湿感觉,东庭士兵柯木河艰难的翻越过已经结出了红色冰凌的狭窄城垛口,
“真难闻啊!”迎面随风而来的浓烈血腥味让柯木河微微蹙了一下眉毛,眼前的惨烈景象让这名经验不足的东庭年轻人足足愣了半分钟,才确信自己没有看错,寒风带着刺骨的刺疼,穿着铁甲的脚重重的踩入城道上几乎凝结的红色血凝中,
只见在他翻越的成垛口,横七竖八的尸体堆成了一个弧面,各种各样残缺武器,就像被打碎的物件,遗落在近似泥泞的城面上,
最触目惊心的是垛口不远处的拐角,那里是从城道通往这里的唯一通道,大约有三十几具尸体相互堆叠在一起,里边有穿着骑兵铠甲手里拿着残缺弯刀的东庭人,也有只穿着单薄的皮甲却保持着身体向前的贝苏人,还有几个是手里握着镰刀之类的平民,
远处的厮杀声还在继续,战斗还没有结束,现在谁也没有多余的精力来将双方战士的尸体分开,一旦尸体相互倒下,不用二十分钟,寒冷的风雪就会将这些尸体冻结成一个巨大的尸堆,远远看去,如同在贝苏都城的走道上堆放着一堆堆的黑色物体,
寒风带着雪花刮过,鹅毛般的大雪很快就将这些尸体堆变成了一片白色,就像上天为这这些战死的士兵盖上一层洁白的毯子,曾经身前激战不休的双方却在死后成为相互依存的伙伴,说起来还真是有一些讽刺的意味,
可以想见,在突破这个城垛口之后,双方在这片小小的不足三米城道缺口上,无数次的相互拉锯,才可能形成现在这样的尸体堆,
为了抵抗,对方连城内的平民都派上来了,也正是因为这些平民的加入,已经占据了城墙优势的东庭军队一直无法结束战斗,城市的各处街道上,由沙包、碎石和木材垒起来的简易阵地处处可见,苏克族的军队在阵地后严阵以待
这场艰苦的巷战完全出乎了东庭人的预料,北地人抵抗完全可以用惨烈来形容,人数明显处于劣势的贝苏人被挤压在一个个街道角落,
但是他们依然用各式各样简陋的武器坚守着通往城市中心的道路,在他们用碎石和冰块垒砌防线对面,披坚执锐的东庭大军正如同潮水一般冲击着,
“射击“
从城墙上撤下来的弓箭手藏身于街道大大小小的屋顶上,这些北地弓手不断用手中强劲的长弓,对著下方密密麻麻拥挤在街道口的东庭军射击,“嗖嗖“箭簇如同雨点般敲击在东庭士兵的骑兵圆盾上面,发出如同暴雨落地般的声音,
“啪“然后是带着呼啸的巨大石块,就像是天际掉落的流星一样,从街道两侧的高层砸在盾牌上,鲜血混着黄白色的脑浆溅射到后面士兵惨白的脸上,铁质结构的盾牌扭曲变形的飞上半空,转了好几个圈才掉落在地上
呐喊中,不断地有东庭士兵在石块的打几下翻滚倒地,后面的士兵狼狈的慌乱后撤,
“前进,前进!“
“后撤,后撤“
各种各样矛盾的命令响彻街道,前后的士兵同时不知所措的拥挤成一团,此儿科他们才发现道路两侧的房屋都已经用石块堵塞了窗户和房门,高处的箭簇再次如同雨点般袭来,
东庭士兵避无可避,纷纷被弓箭射翻不少,街道上一片惨烈,鲜血在街道两侧的房屋外墙上形成一片怵目惊心的红色
“前进,前进!“东庭骑兵本想依靠骑兵的冲击力冲开这些街道,但是他们低估了苏克贝城的防御,
如果此刻能够站在高处,透过眼前几乎弥漫视线的飞雪和黑夜,东庭的族长们就会发现自己犯了多么大的一个错误,
贝克都城,白霜之城,在极寒北地又被成为白色迷城,就算是北地枭雄阿苏俄,也从来没有动过攻打这座白色迷城的打算,就是因为这座城市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防御体系,
一道道如同迷宫般的八角形街道,从城市中心的城堡向外延伸,最后形成一个巨大的难以置信的蜘蛛网般的街道网络,任何的敌人一但陷入里边,就会发现简直就是无法可施,到处都是敌人的围堵,箭簇,占领外围的城墙仅仅是启开了死亡迷宫的大门而已
但是东庭人很显然是不可能知道这个的,他们残暴的作风,几乎杀掉了任何一个在路上见到的北地人,在贪婪和**的驱策下,最终像一只飞舞的昆虫一样一头扎进了北地人在白色迷城布下的大网,
在平原和开阔地上,战马如风般奔驰,用远超过人类自身的强健和速度,让有纪律的骑兵集群成为战争中最为可怕的杀人机器,在这座苏克人花费了上百年时间修筑起来的超级要塞面前,东庭人引以为傲的骑兵战术遭到了难以想象的重创,
但是一旦深陷在狭窄的城市街巷,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为了东庭人的骑兵,苏克人用尖锐的小碎石块封堵了街道的路面,飘飞的雪花将这些可怕的地方都覆盖起来,东庭人的冲锋骑兵就像被下了魔咒一样,在无形中突然随着战马一声凄厉痛苦的长长嘶鸣声,被像破麻袋一样重重的从马背上甩下来,
“啪“整个身体跌落在满是碎石的凹凸不平的地面上,皮开肉绽,晕头转向,即使有些顽强的家伙痛苦的挣扎站起身,也会立即成为高层苏克族弓箭手的目标,无数的白线在大雪中飞舞穿梭,
“噗!噗!噗“鲜血从这些东庭勇士的身体内飙射出来,然后溅射到后面的墙上,无数的锋锐箭簇顷刻间射穿了他们的身体,脸上带着无尽的痛苦和满眼的不甘心,东庭骑兵插满箭镞的尸体与自己心爱的战马一起直挺挺的重重倒在地上,
这个如同魔咒般的景象吓坏了不少的东庭骑兵,即使是博卡利斯也不能理解,英勇的东庭勇士怎么会被这些残垣断壁般的街巷所限制,越是神秘越是可怕,飘飞的大雪成了苏克人最好的掩护,下半夜时,气温也达到了最低点,
如同飞絮般的雪片完全遮挡了前面十米之外的视线,东庭弓射手的优势迅速丧失,大部分的进攻骑兵只能够选择再次下马步战,但是眼前苏克都城的结构让东庭人晕头转向,
街垒层层叠叠,一层又一层,街道也是七扭八歪通往不知道去哪里的位置,沿途遭遇的阻击总是如影随形,不是弓箭手,就是站在高处往下面扔石块的平民,每当东庭人拿下一个街道,眼前又出现了新的街道,已经进攻了大半个夜晚的东庭士兵大感头疼,
占领一座城市,毁灭一座城市,让敌人内心的恐惧,成为东庭大军征服一切的最有利武器,也是最让东庭战士感到热血沸腾的作战习惯,
大军出击,将一切敌人践踏在脚底下,这样的作战传统已经持续了一百多年,每一次,不是血流成河,似乎都觉得对不起部族的祖训
但是现在的僵局有些让他茫然了,因为对方的抵抗实在是太顽强了,男女老幼,从十几岁的少年到头发斑白的老人,只要有一口气在的,此刻通通拿起了武器,在前面返回的战报里,甚至提到敌人的女人和老人都出现了,
与贝苏族的正规军相比,敌人平民的服饰斑斑驳驳,武器简陋,只经受了简单的训练,但他们高昂的斗志却不逊色于任何人,
抛弃了最初的软弱和恐惧,平民们与正规军并肩作战,即使是老弱妇孺,也敢于勇敢的东庭勇士刀对刀的厮杀。把正面作战的敌人劈倒了,还没来得及从尸体上拔出刀子。又有另一个扑过来狠狠地抱住动弹不得,有人用石头镰刀甚至木板狠砸你脑袋,完全是一副同归于尽的气势。
为了鼓励前面的士兵,他亲自带着族长们跑到第一线,看到横尸遍野街垒阵地上层层叠叠堆满了尸体,血水在寒冷中变成了冰块,更令得他震撼的是,战死者中几乎有一半都是平民,其中不乏妇女和儿童,据前锋报告,连只有几岁的孩子都拿起弓箭对东庭骑兵射击了,女人都在屋顶上拿石头朝东庭队列里猛砸!
眼前的严峻形势,终于让博卡斯利下达了很久没有用过的屠城令,
“告诉所有人,占领此城,我要屠城三日,城内所有的一切都归于占领的勇士“看着部下的大量死伤,博卡斯利气的破口大骂,终于也开始沉不住气了,屠城令一出,东庭军队低落的士气顿时一振,已经有些颓废的攻势再次猛烈起来,
按照东庭的习俗,屠城令表示部族族长愿意放弃自己的那十分之三的战利品,以奖励所有参战的士兵,城破之后,除了女人和财物,其他的所有一切全部都要毁灭掉,就算是孩子,只要高过马车轮的都要全部杀掉,
当然,在部族首领看来,如果不是到了万不得已,也是不愿意抛出诱惑力极大的屠城令的,因为这会让他们在这场战役中毫无所得,
这次博卡斯利也是下了血本,因为他知道如果不能攻克眼前这座城市,自己的西族首领的威信必将遭受重大打击,而1万5千大军在这片茫茫雪域上的补给也将是一个大问题,
东庭骑兵与库吉特的游牧骑兵一样,擅长奔袭作战,是因为对于这种骑兵而言,其后勤几乎是不需要的,简便到了极点,所有的骑兵推进,大部分都是靠沿途狩猎和劫掠来解决行军后勤的问题,没有了就去抢,或者到森林里去狩猎,对于他们来说,大地母亲和敌人的平民就是他们的后勤补给
如果是在大草原或者物资富饶的内陆,东庭骑兵可以奔袭千里而丝毫可以不用顾虑后勤,但是这里是极寒雪域,没有丰富的猎物可以狩猎,也没有可以纵情劫掠的人口密集的大城市,即使将前途的几个小村镇搜了个底朝天,所获得的粮食在几日之内就吃的干干净净,
在这个近乎于绝域的区域,一切都显得那样艰难,现在东庭士兵还能够吃到的,就只有自己所携带的口粮,是一种用盐腌制的干肉,
平日里夹在马鞍下面,需要时直接取出来就可以食用,但是在极寒的北方地区,到处都是一片冰封的荒野,几乎很难看见森林和树木,士兵们不得不食用冷冰冰的硬块般的干肉,有的冷的实在不像话,就用手中的牛角刀一层层的刮下来,那都是一层如同冰凌般的粉末,这已经不是口味和考验牙口的问题了,
而是没有火焰的炙烤,长时间缺乏足够让身体取暖的热量,不少的东庭士兵在吃了几乎都快被冻成冰块的肉干后,或多或少的都出现了寒症,军中不时可以看见因为没有热食物食用,在第二天醒来就变得硬邦邦的士兵,每天抬出去的士兵尸体都多达百人
作为西族的首领,博卡斯利并不认为这样的现象有多危险,打仗就得死人,只要扫荡了眼前这座大城市,这个问题就不再是问题了,
在屠城令的激励下,虽然有种种障碍,前进速度缓慢,但东庭士兵军力上的优势依然不可动摇。冒着满天飞舞的箭矢和瓦石碎片,
东庭大军如同一道不可阻拦的铁流,缓慢地在贝苏都内流动,密如蜘蛛网般的街道被一个个突破,东庭弓箭手在占领区域用残垣断壁的碎石,搭建起高达五米左右的临时箭塔,开始从高处压制街道口贝苏人的阻击,战局的走向开始明朗化,下半夜五点时, 快马从前线奔来报告最新进展“报告,艾克苏族已经拿下了通往中心的大街!”
黑暗的街道上人影彤彤,火把闪烁着晃动的光线,一队又一队的贝苏族士兵正小跑过街道,士兵中夹杂着大批持刀绰枪的武装平民,与士兵们的去向相反,伤员也是潮水般从前线被抬了下来, 浓重的血腥和一种难以言述的臭味扑鼻而来,
破碎的人体和肢体从身边被抬过,洁白的纱布被污血染红,血污满脸的士兵在痛苦呻吟惨叫,不住地传来濒临死亡的惨叫声,刺鼻的血腥,破碎的人体、断手断脚,鲜血喷得满地都是,滑出人体的脏器臭气熏天,惨痛的呼叫,濒临死亡的新兵在弥留中痛哭“妈妈,妈妈!”
到处都有人在叫“快过来,这个快不行了!”负责看护的女人和老人们疲于奔命,但很多时候,他们都只能无奈地给伤员们用白布盖上了脸。
远处越来越近的激战声就像压在众人心口的大石,远处又有一栋建筑上的贝苏族弓箭手,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从高处掉落下来,那里距离悬挂在中心街区的战旗不足200米,街道上幽暗的火把,照在一名女孩的背影上,
这名女孩从背影的角度看去,一袭的淡黄色的寒地厚狐绒披风,白色的帷帽后幅直垂至腰际,露出一头如同流光般的长发,帽裙在臂部又被剖开,形成两个披肩,无限地强化了她优美的肩背轮廓,虽然正面蒙着一层白沙,但也隐约可以看出是个绝色美人的胚子
只是年纪小了一些,大约才十四五岁左右,在面前惨烈的战争前,这名梳着马尾的女孩身体微微颤抖,脸色惨白,这与她想像中英俊骑士叼着红玫瑰披坚持锐的浪漫场面实在差得太远了,死亡、毁减、痛苦、实体,这才是真正的战争。
作为贝族的王女,一年后即将登上贝苏族的未来族长,贝苏卡雅告诉自己不能够害怕,亲临前敌,鼓舞士气,这是她义不容辞的职责。但在不被注意的时候,她已经偷偷呕吐了几次,一直呕到只能吐清水,背后有人轻轻拍着她的背,递来一块干净的手绢。
“王女殿下,不用太过于担心,贝苏都城从其建造的那一天起,就从来没有被攻克过的记录,任何的敌人在白色迷城面前都会碰到头破血流“
贝苏卡雅转过身来,一个披着军用披风的漂亮女子婷婷地站在身后,腰杆挺得笔直。容貌秀丽端庄,举止贤淑,但神态和举动都透出一种永不屈服的坚毅,正是自己的卫队长桑胡琳
,“让你见笑了!”贝卡雅脸色微微红了红,她接过手绢擦擦惨白的脸,苦笑道“看来我是历任贝苏族长中最无能的一位了,居然晕血。”
“已经很了不起了,殿下。您第一次上战场,已经比我预料的要好多了。”桑胡林眼中闪过一丝爱怜的目光闪过
“不管怎么说,将如此沉重的重担压在一个才十四岁的小女孩身上,实在是有些太过于牵强了,
如果长老会能够早一点通过我们的计划,或者我们也不需要付出如此沉重的代价!”
“你说阿苏俄人真的会来救援我们吗?”贝苏卡雅微微蹙眉,冰凉的软甲紧束着让她很不习惯,
她拨了拨露出头盔外额前的秀发,疑惑地问“按照时间,计划也该发动了吧?”(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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