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八章：退兵奇策（6）
“昆吾先生，眼下战马的事情已经解决了，秦问大汗什么时候能醒来？”司情扭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昆吾，声线冷漠。
昆吾不慌不忙回答道：“这件事只怕还是要让武安君来做裁决才算好，毕竟我不是带兵打仗的人。”
昆吾把话头提到了白起的身上，而白起也没有推辞，他嗯了一声，便开口说道：“眼下时局正好，就算他们不进攻，我们也要上阵了。”
“听凭武安君调遣。”司情拱了拱手，算是承认了武安君白起的地位。
白起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比了个向前的手势，便率先出了大帐，敲起了聚将鼓。
本来还在酣睡的帝玺陡然听到这个声音，先是愣了愣，随后便赶忙坐了起来：“连城，是聚将鼓？”
“是，应该是武安君要发兵了吧？”连城竖起耳朵听了一下，点了点头，说道。
帝玺一听就坐不住了：“我也要去。”
“哎，阿玺，你去做什么？人家带兵打仗，我们去凑热闹不是给人家添乱么？你老老实实呆在中军大帐就好了，相信他们，相信武安君，嗯？”连城一看帝玺要起身，赶忙将帝玺给按了回去：“你昨天耗力过多，今天若是不好好休息，只怕昆吾先生就要强制你睡上几天几夜了，难道你想就这么睡过去么？”
帝玺像是被人掐住了脉门一样，一下就不吭声了。
“好了，阿玺你放心吧，有武安君他们在，不会有事情的。”连城拍了拍帝玺的肩膀，笑着说完，便转了转手腕，站起身子去给帝玺端药去了。
帝玺听得外头聚将鼓鼓声响彻天地，心潮澎湃，实在是难耐那种感觉，想出去看一看，可是连城守在她的身边，根本就不给她出去的机会，帝玺也看得清楚，连城怕是受了昆吾先生的指令来看着自己的，因此虽然心里头有点儿老大不高兴的，到底还是没有走出去。
外头，白起击鼓聚将完毕之后，便让各路人马领了数千精骑，率先发动了对草原部落的袭击。
白起艺高人胆大，明明自己手上能用的兵远远不如草原部落，可是他还敢玩各个击破，也就亏得帝玺不在白起身边，否则看着白起这么用兵，非得吓死不可。
营帐之外，陡然之间便喊杀震天了。
可汗大帐。
“传我号令，所有人等必须全部听从武安君调遣，若有违抗者，格杀勿论！”脱斡穿了大汗的衣服，绑好了辫子，走出可汗大帐，走向属于他的战场，跟武安君一起并肩作战、
而大帐内，昆吾仍然守着还没苏醒过来的秦问，手里头已经捏了一把汗。
“先生……”听鹤很少看到昆吾会这么惊慌失措的样子，因为昆吾活的时间够久，也见过太多的生离死别，就是再严重的病症，也无法让昆吾有所侧目了，可是今天却不一样，听鹤明显看到昆吾的脸上，手上，身上，满是汗水、。
“我没事。”昆吾开口，连语气都微微颤抖了起来。
听鹤微微锁眉，担忧的神情更严重了：“先生，这样下去不行。”
“取针。”昆吾陡然伸手。
听鹤浑身一震：“先生？！若是使用鬼门十三针，就算秦问大汗醒来了，这条命也……”
昆吾扭头看了一眼听鹤，那目光森冷至极：“若是前方出了什么差池，秦问没有醒着，那对草原来说就是一场剧变了。而且秦问大汗的情况你我都心知肚明，就算我们再如何努力，他终究也年寿难永了。”
听鹤颤颤抖抖地看着昆吾，看着昆吾目光何其坚韧。
他跺了跺脚，急得身上满是汗水，又听得外头杀声震天，心中更是胆怯了。
“快去！”昆吾提高了音量，狠狠吼了一嗓子。
听鹤嗯了一声，在不迟疑，当真便去取了银针来。
在人间，流传的鬼门十三针乃是经过了数代改良而来的一种神奇的针法，可是在昆吾手上的鬼门十三针，却比流传的鬼门十三针拥有更加令人胆寒的力量。、
最具体的表现便是——经过了昆吾的鬼门十三针施针的人，哪怕已经没有呼吸了，仍然可以暂时恢复意识和体魄，生存六个时辰，六个时辰之后，药石无灵，再也不可能活过来。
换而言之，昆吾手上的鬼门十三针，便是为了死而存在的。
从昆吾自己领悟了这一套鬼门十三针以来，他只给一个人使用过，除此之外，他便再也没有用过这一套阵法了，可是现在，情势紧急，不由得他再缓缓图之了，若是秦问再不醒来，一旦武安君支撑不住，那就是真正的草原浩劫了。
听鹤的手脚向来很快，可是这一回，在取针之后，听鹤却抓着包着银针的布包不肯撒手了。
昆吾看得出来，这个孩子是打心眼里觉得害怕了。
他伸手轻轻拍了拍听鹤的肩膀，叹了一口气，说道：“好孩子，别害怕。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秦问大汗的最后人生便是如此悲惨，我们无可奈何。给他六个时辰的生机勃勃，总比他这么不知死活地睡到死亡来得好吧？你说呢？”
听鹤死死咬着下唇，眼泪扑地一下就流了下来：“先生，我们明明是济世救人，为什么……为什么偏要杀人呢？”
昆吾抓着布包，听着听鹤这么问自己，脸上本来还有的一抹笑容顷刻间便烟消云散了：“你听着，听鹤，不是我们要杀人，而是济世救人这条路本就是用别人的尸骸堆积起来的。因为有了病，才会有看病的大夫，可是大夫不可能能救治任何病症，也一定会看着无力的病人死去。秦问对我来说，就是这样一个例子。”
“可是……先生你明明是……是医术最精湛的人……”
“卿离天君还是除却天帝外灵气最强悍的人，可是那又有什么用？他仍然在精进之中，不是么？傻孩子，你拼了命的成长，只是为了救更多的人，你要记住这一点。当你才疏学浅的时候，别人只是发热，你都救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因为发热而离世，可是如今的你，能够救治断手断脚的人了，这就是你的进步，对不对？学无止境，对你来说如此，对我来说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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