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自由轮
刘卫平踩着电滑板车一路滑进了克里福德大厦，他上了十三楼，直奔赵勇刚的办公室，“老师，你怎么了？”看到刘卫平踉踉跄跄的样子，赵勇刚忙迎了上来。
“葡萄糖，快给我葡萄糖！”说话的时候刘卫平已经两脚瘫软朝地上坐去。原来是要没电了，赵勇刚放下心来，他倒了一大杯葡萄糖液送到刘卫平嘴边，让刘卫平大口大口的喝下去。
一杯葡萄糖水下肚，刘卫平又精神抖擞的站了起来，“可惜，差点就要追上了，还是弄丢了，我真的不明白她为什么反应这么激动？”
赵勇刚看了他一眼，“老师，不是我说你，你以前和人类靠的太近了，去国际联盟当什么议员？你知道那些政客在市民心目中的形象吗？况且你又是这么不明不白的回到地球上，也许她的主机内还存有女性的自我保护本能记忆，难怪她要怀疑你。”
“那怎么办？难道就让她在外面自生自灭吗？”刘卫平着急的问道。
赵勇刚的神态看上去轻描淡写，“我的吴克芬不也是杳无音信吗？”
“勇刚，双棉和你的吴克芬不一样，她才刚刚来到这个世界，许多事情她不会适应的！”
“她已经是八十多岁的老太婆了，你还真的以为是刚入社会的无知少女？她会保护自己的，也许明天就回来了。”赵勇刚看上去还是很轻松。
刘卫平斩钉截铁的答道，“不行，我得去索萨利托将她找回来！”
“老师，你也是刚刚回到地球，你还不知道索萨利托的恶名，它是旧金山有名的地下城！”赵勇刚见刘卫平没听明白，接着说道，“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我把地下城的资料同步给你自己消化吧。”
说完，赵勇刚开始给刘卫平同步数据，刘卫平一边接受一边处理，地下城的轮廓渐渐出来了。
从体学派盛行开始，城市就出现了不少信息盲区，这些地方开始是体学派忠实粉丝的集聚点，在互联网应用程序上面，这些地方是一片黑色区域，被称为地下城。体学派瓦解后，这些区域重新接入了互联网，但发展非常缓慢。
渐渐的，被数字地球时代新技术淘汰下来的人群慢慢向各个城市的地下城集中，地下城成了贫民窟，这些居民集力抵制土星能源的无线信息网，他们使用分布式能源，老旧的IPV4互联网，依靠群体自我管理，城市人工智能程序根本无法插足此类地区。
各个地下城和文明社会渐行浙远，慢慢的成了毒品交易人口贩卖暴力争斗的集聚地。
索萨利托就是旧金山出了名的地下城，最早是意大利移民居住的小镇，他们以打渔为生，随着鱼类减少，索萨利托变成了渔人码头，是世界有名的高人气旅游胜地。
体学派盛行时候，不少艺术家来此居住，他们创造的船屋成为索萨利托一道风景线。不过这些居民很快让索萨利托迈向深渊，一步步成了旧金山的地下城。
到了数元时代，旧金山的人们谈到索萨利托无不为之色变，连警察都不愿意管理这一地区。
“老师，索萨利托太危险了，那儿45号码头区本来停着世界上仅存的两艘自由轮。”赵勇刚边说边将自由轮的历史影像同步给刘卫平。
自由轮其实就是二战时侯美国为了对付大西洋上的德国潜艇而制造的武装货轮，罗斯福租借法案通过后，自由轮大量生产，战后奥布莱恩号和布朗号两艘自由轮以及上面的武器被完整保存下来。
国际联盟裁军法案通过后，启动了消除现代战争痕迹工程启动后，布朗号被拆除。机器人准备拆卸奥布莱恩号时，索萨利托的野蛮人抢先登舰点燃了蒸汽锅炉，强行将奥布莱恩号移到船屋区。
看完资料，刘卫平说道，“双棉一生受到了太多的伤害，老师从来没有和你说过，他的生父死于1958年，母亲偷渡香港溺死，她在香港被人收养，继父在六七暴动中被害，移民加拿大继母所托非人，感染爱滋，我在日本对她也是个伤害。现在她成为真正的智人，本是一个重生的机会，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意外，我不想她再受到任何伤害！”刘卫平的语气平缓低沉，但在赵勇刚听来无不令他惊讶万分。
刘卫平和他在一起几十年，很少和他提及林双棉，偶尔讲讲，也不过点到刘思荃夭折而已，没想到林双棉还有这么悲惨的往事。“老师，你多保重！”赵勇刚也想不出什么合适的词语来安慰刘卫平。
第二天早晨，就在威廉姆斯和布朗向索萨利托开去的时候，刘卫平也乘上了分时租赁电动车上路了。进了索萨利托小镇，刘卫平远远的看到两名穿警服的人走了进去，刘卫平有点慌乱，他想和赵勇刚沟通，却发现已经搜索不到无线能源信息网络的高频信号了。
调制解调器芯片告诉他存在本地GSM蜂窝信号，但主机就是无法兼容，刘卫平在一座铁皮屋旁边猫着腰躲了一阵，等到警察走远了，他才敢出来。空气中的刺鼻臭味对他来说不过是传感器里一种数字信号而已，并没有什么恶心的感觉。
他见入口处的铁皮屋都紧紧关着大门，便跨过垃圾堆钻进了小巷。几个流浪汉正在垃圾堆里翻东翻西，刘卫平和布朗一样，掏出林双棉的照片，走上前去问道，“嗨，伙计们，你们见过这个人吗？”流浪汉们上来打量了一下林双棉的照片都摇了摇头。
一个光着身子的小孩喊道，“我见过，她被抓进奥布莱恩号了！”
“你是说抓进去？”刘卫平慌了！
“是大块头，大块头把她抓进去了，我亲眼看到的，就横在摩托车上，从我面前开过去。”大人上来一把捂住了小孩嘴巴，“小孩不要说瞎话！”
刘卫平的担心成了现实，他跳到垃圾山上看清楚了奥布莱恩号的大烟囱方向，急忙奔了过去。
刘卫平到了奥布莱恩号下面，看到威廉姆斯和布朗沿着舷梯向上爬，他悄悄的贴住靠近地面的船舷，甲板上的对话从钢铁船身清清楚楚的传到了他的耳朵里面。
“臭娘们，看你这么硬，老子给你一个机会，要带走这个女人，就来给老子单挑吧！”
就听到有东西重重的摔到了甲板上，接着是熟悉的林双棉的身音，“不要管我，我不碍事！”
刘卫平一阵揪心，他转念一想，应该是实话，就算林双棉的身体被摔下来，估计也不会碍事，即使有痛觉信号也不过就是一串数字而已。
“揍一个不还手的女人算什么东西！有种冲我来啊！”明显是吴克芬的声音，她怎么会跑到这儿来！林双棉是怎么回事？刘卫平的疑问越来越多。
“哈哈，臭****，让老子先来教训教训你！”甲板上的人跟着一阵阵起哄！“打死她，打死她！”
“用狙击手看着我算是单挑吗？”吴克芬喝道。
“单挑？哈哈，妞儿果然是索萨利托的新人！”大块头和众人一起哄笑起来，“哈哈哈，这就是地下城的规矩！来吧，上吧，单挑吧！”
“快逃，你快逃，他们不是人！是畜生！”是林双棉的声音。
吴克芬却大喝一声，和大块头扭打一处，奥布莱恩号船身钢板上传来一阵咣咣巨响。
“掐死她，掐死她！”听到上面的呼喊，刘卫平心想不好，赵勇刚的变态情人就要遭毒手了，他本能的想和赵勇刚通话，却发现压根没有无线能源信息网的信号。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威廉姆斯和布朗朝甲板冲去，刘卫平不由的将希望寄托在这两个人类身上。
奥布莱恩号边，威廉姆斯和布朗正沿着舷梯一路向上爬，就快要到甲板的时候，两个人停了下来，他们远远的对视了一眼，然后慢慢的把脑袋伸了出来，四目刚刚过了甲板线，他们一起停了下来。
奥布莱恩号甲板上的武器都被拆光了，前甲板足足有两个篮球场大，上面挤满了光着上身的彪形大汉，好几个人跨坐在绿色的哈雷摩托车上，从油箱上看是二战时候的老型号WLA解放者。
威廉姆斯和布朗错看成哈雷肥仔，一阵狂喜，得来全不费功夫，真是天上掉馅饼！他们正在想入非非的时候，甲板一阵抖动，就看见这些彪形大汉一起跺脚大喊，“快掐死她！快掐死她！”
威廉姆斯一个猫腰从后舷梯爬了上去，躲在了中间舱室的门后，而布朗透过众人腿缝就看见一个大块头死死的压在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身上，两手狠命掐着女人的脖子，女人在甲板上拼命挣扎，脸向着布朗方向侧过来的时候，布朗看清了，正是野外剧场骑着哈雷肥仔入场的吴克芬！
布朗忙给威廉姆斯发信号，他振动嘴唇通过三星眼镜的V段高频送给了威廉姆斯，“警长，似乎是吴克芬！”
“我看到了，边上还有个女人！”威廉姆斯答道，他不知道林双棉就是昨天抢劫药房的正主，他还以为是吴克芬作的案，林双棉正蹲在人群中间瑟瑟发抖，贴身的衣服也被撕破了。
而地上的吴克芬气管被掐住不少时间，却还能不断挣扎，她身上的大块头吓坏了，只能不断咬牙加劲。
“怎么这么臭！是什么味道！”围观的人叫了起来，“是谁放的屁？”
“好象是地上的那个凶****，被老大掐的屁都放出来了！”众人一起哄笑起来。
吴克芬进了索萨利托没有葡萄糖，只好靠补充腐烂的有机质为生，她体内积累的二氧化碳越来越多，大块头掐着她的气管，生物电池反应出来的废气不断的从肠道排了出来。
威廉姆斯给布朗打了个信号，“上，上，快拔枪上！”布朗噌噌爬了几格，掏出手枪，他和威廉姆斯同时将手枪对准甲板上的大汉，“不许动，双手抱头，蹲在地上！”
众人停下了喧闹，一起转过头来。“不许动，双手抱头，蹲在地上！”威廉姆斯再次大声喝道。
没有一个听他的命令，最外面的一个纹身汉吊儿郎当的走了过来，“条子，哈哈，你们不在市区享福，怎么会光临我们索萨利托地下城？”
“不许动，再动我就开枪了！”布朗紧张的喊道。纹身汉不屑的竖起了中指，他不但没有双手抱头，反而向布朗逼了上来。
“砰”的一声，布朗朝纹身汉的大腿开了一枪，子弹穿过了牛仔裤，顿时打出了个血窟隆，纹身汉忙弯下腰去按住了出血口。
布朗刚想再发出警告，可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了，空气中扑的一声，布朗倒在了甲板上，脑门正中一个小洞正朝外流着血。
“有狙击手！”威廉姆斯本能的弓下腰，可惜已经迟了，奥布莱恩号上埋伏的狙击手就在他的正上方舱顶，威廉姆斯想趴下，可后背全部暴露了出来，一颗子弹穿过他的左背直中心脏。威廉姆斯在甲板走道上打了滚，从十几米高处掉了下来。
就在威廉姆斯大喊有“有狙击手！”的同时，被压在地上的吴克芬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用脚狠命踢向了大块头的后脑勺，大块头一阵头晕，手上的力气也松了。
吴克芬一个卷腹挺腰，一手别住大块头的胳膊，一手捏住大块头的喉骨，“都给我不要动，再动我就捏碎他的喉骨！”
就听到一声脆响，接着就是大块头撕心裂肺的嚎叫，他的左大臂被吴克芬生生拗断，折断的胳膊从肌肉中戳了出来，看的围观的硬汉也是个个胆寒，不由得向后退去。
狙击手这才回过神来，他重新将手中的斯普林菲尔德老式狙击步枪瞄准了吴克芬，看着大块头的断臂和被捏住的喉骨，他扣住扳机的手禁不住发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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