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3章 科隆贝少校的警觉

　　共和五年的下半年（也就是1797年5月之后），法国的保王党势力可以简单的分为两类：以阿图瓦伯爵为首的专制君主派，以路易十八（普罗旺斯伯爵）为代表的君主立宪派。

　　这其中，君主立宪派又分为拥立波旁家族的君主立宪派，以及无所谓谁来当法国世袭君主的君主立宪派。

　　自从热月政变之后，随着普罗旺世伯爵的《维罗纳宣言》的发布，君主立宪派基本上已放弃了在法国国内进行武装暴力的行为。

　　起初，这些人只是想成为法国议会的多数派，借助合法斗争来恢复君主制。

　　然而，对此早有准备的安德鲁，在武力镇压雅各宾派发动的“牧月暴动”的同时，也搂草打兔子，顺势将跃跃欲试的君主立宪派打翻在地，最终开启了唯我独尊的安德鲁独-裁统治时期。

　　在随后的两年时间里，安德鲁继续保持着对立宪派连拉带打。

　　拉，是那些不再支持波旁家族的立宪派，愿意在同一面三色旗下，商讨国内的政治和解。然而，安德鲁数次断然拒绝了这波人想要拥立自己来担当法国国王的建议；

　　打，自然是拥立波旁王朝的立宪派。因为这些人中的大部分，不再支持暴力手段恢复波旁王朝，安德鲁也不会做得太绝。

　　即便对方的“反对共和国”的罪名成立，他们中的大多数也只是会在中央高原的某个监狱，服苦役1到5年。期间，但凡表现良好的囚犯还能得到假释与减刑。

　　对于专制君主派，也就是安德鲁执政官与各种官方文件中反复提及的，真正意义上的保王党，属于历任共和国政-府除之后快的反动政治势力。

　　同样的，安德鲁和他的鹰犬们，更是不留余力的从肉体上，对那些死不改悔的保王党人加以铲除。

　　伴随着布列塔尼与旺代的平叛战争，于1797年上半年正式结束，这种铁杆的保王党人基本上逃亡海外，尤其是海峡对岸的英国。

　　如今，法国少有存在铁杆保王党人的存在，可即便是有，大部分已躺在某个墓地，甚至是尸骨无存；另一部分尚有利用价值的，或许还苟延残喘的活在某个政治监狱里。

　　当然，也有少量逃过秘密警察围捕的“漏网之鱼”。这些保王党人为了心中的执念，彻底抛弃了曾经的高贵外表，继而扮演渔民、农民、水手与小商贩等，隐蔽在法国西部与北部沿海的某个角落，耐心等候与海外君主的联络人再度汇合，筹划下一场针对共和国的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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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处理了“奥什与西哀士的阴谋集团”后，科隆贝少校和他的政治部下属（秘密警察），正逐渐从频繁劳累的工作中解脱出来，整个部门内部也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那是在大巴黎地区，已经没了多少“反贼”，而零星漏网的保王党人，很多都是秘密警察故意放出去的，意在等候下一轮“钓鱼执法”，让那些来自海外的叛匪主动现身。

　　在获月中旬的一天（7月10日），科隆贝正在仔细阅读刚刚送到他手里的警察公报。该公报中，有一则关于保王党中坚分子普里热的传闻，说后者新近已在布列塔尼海岸秘密登陆。

　　早在奥什担当布列塔尼总督的时期，普里热就在警务部通缉令上待了好几年，而且一直都是排名前五名的“大鱼”。

　　此人表面上效忠波旁王朝和阿图瓦伯爵，直接受皮萨耶领导，实质却是在为英国情报机构效力。

　　据说，普里热的团队每年可以从伦敦的小皮特内阁那里，获得上万英镑的资助。如果有重大成果，还能得到更多的资金。

　　在警务部的通报中，普里热及他的特务团伙，专门从事各种颠覆共和国的罪恶活动，这包括曾在卡昂、南特、雷恩等地实施过，绑架与暗杀行政官员和高级军官等各种阴谋活动……

　　当科隆贝看到这则有关普里热的消息时，凭着他在关键时刻的直觉，感到这里面有重大阴谋。于是他向圣马洛警察局发去了电报，询问了一些细节，但是并没有得到满意的回答。

　　很快，科隆贝为此事派出几名政治部警察，令他们前往发案地圣马洛。那是从大革-命开始，尤其是英国人参战之后，这一带海岸就不断有英国间谍与效忠波旁王朝的保王党人，在此登陆。

　　不久，秘密警察发报向巴黎的科隆贝总监报告说，在十天之前，的确是有一艘小渔船在这一带将4个人送上了岸。

　　据当地人报告，4人都是“农民模样”，并在这里住了一个多星期，为首的那个名叫布隆代尔，当然这是假名。布隆代尔大约36岁，身强力壮，说话带乡下口音，很有可能就是圣马洛人。

　　当秘密警察将普里热的体貌特征等相关细节，全部说给告密者听时，后者立即确认此人就是布隆代尔。如今可以确定了，普里热与布隆代尔属于同一个人。

　　很快，科隆贝在得到消息后，他从安德鲁执政官那里拿到了一项特别授权书，就命令部下在布列塔尼总督与宪兵队的协助下，立即追捕这几个偷渡者。

　　不时有报告传到巴黎，称布列塔尼、旺代和诺曼底一带海上经常发现不同的英国船只，向法国海岸和那里潜藏的特务发信号，或企图送人或给养上岸。

　　借助政治部警察提供的线索，宪兵队成功的抓获一艘渔船，从船上搜到一包来自英国的神秘文件。

　　通过文件提供的线索，一批英国特务在南特斯落网，据罪犯们供述，他们准备用一辆装满炸药的马车，冲入布列塔尼总督府；

　　一艘悬挂美国国旗的船只在海上被抓获，那是这艘美国商船在阿姆斯特丹与伦敦之间传递着各种秘密信件；

　　有一封从伦敦到巴黎的密件，被政治部提前截获。在信中，皮萨耶要求潜伏在法国各地的保王党分子，需要“继续努力推翻共和国，并寻找一切机会去刺杀巴黎的独-裁者，安德鲁-弗兰克”。

　　这一期间，宪兵队再度加强了对英国特务的搜捕，然而秘密警察没有发现普里热等人的行踪。

　　直到另一封来自伦敦，准备邮寄到里尔一带保王党特务的密件，遭遇宪兵队的截获。书信依然是阿图瓦伯爵的特务头子皮萨耶写的。

　　此人在信中写道：“我告诉过你，约在三周之前，普里热和他的几个同僚已经离开伦敦，目前已经成功的潜回法国。”

　　令科隆贝担心的是，由于皮萨耶的亲笔信频繁发送到法国，这意味着保王党人已经有了足够的活动时间，还组织起了充足的人手，可以在法国的某个地方，策动一场或几个阴谋，继而达到他们的目标。

　　于是，科隆贝向德马雷部长进行了情报汇报，但后者却不以为然，认为巴黎到处都是严防死守的警察和宪兵，保王党人根本混不进来，也无法对安德鲁执政官造成实质的威胁。

　　科隆贝反驳道：“如果是在外省呢？执政官出巡的任何一座城市，都可能是阴谋者埋伏的地点。那里可没有足够的警察。”

　　“不用担心，执政官身边有近卫师团！”德马雷笑道。

　　科隆贝依然不依不饶，他争辩道：“军人与警察不一样，他们习惯于面对一些身穿制服，讲究一定战争规则的敌人；却难以从隐藏于和平市民中，识别那些不受任何道德约束的破坏分子。所以，我们……”

　　最终，警务部部长还是拒绝了科隆贝的建议，不同意继续向西部与北部地区，派遣更多的秘密警察，调遣更多的宪兵，来加大破案的力度。因为那样的费用预算会超支太多。

　　好在作为巴黎政治部“四代目”的科隆贝少校，拥有直接“觐见”第一执政官的特权。

　　非常不凑巧的是，这一时期的安德鲁正忙于与总参谋长贝尔蒂埃一道调兵遣将，准备应对英国远征军在巴达维亚（荷兰）的登陆。

　　对于秘密警察头目的示警，尽管被军国大事缠身的安德鲁，同样认为科隆贝有些在小题大做。不过，安德鲁还是同意特批了一笔8万法郎，用于政治部的特殊办案经费。

　　有钱，就好办事！

　　钱一到账，科隆贝立刻增加了海峡沿海地区的秘密警察人数，还补齐了之前拖欠的加班费与出差补助，就连协助办案的宪兵兄弟们也一个不落下，宪警们顿时士气高涨。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政治部将网撒得更大，发现普里热在过去一年一直在和保王党的重要领袖布荣亲王，以及另一个保王党的特务联系。

　　此外，他们发现假名叫“富希诺”的假冒农民，其实就是普里热手下的一名尉官，真名叫德尚的保王党分子，而他的母亲马尼翁也是一名铁杆的保王党人，目前就居住在鲁昂。

　　通过连续五天，严密监视德尚母亲马尼翁的一举一动，秘密警察成功诱捕到了普里热的副官德尚。

　　在经过一番威逼利诱之后，德尚不得不同意与政治部合作，抓捕隐蔽在距离鲁昂东北方向100公里，亚眠郊外的普里热及同伙。

　　20多名秘密警察全部装扮成宪兵的模样，并在投诚者德尚的引导下，与80多名宪兵一同，前往英国特务们隐藏的村子。

　　当天夜里凌晨过后，一百多名宪兵与秘密警察包围了一座谷仓后面的房间，并与躲在里面的保王党人展开了一并不激烈的枪战。

　　20分钟之后，特务头子普里热的腿部因受刀伤摔倒而被俘虏，而其他5名同伙中，有3人被当场击毙，余下2人同样是受伤被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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