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噩梦①
那一瞬间，空间扭曲，日曜隐没，万物寂静！原本还是灰黄色的苍穹如同被卷起的扭曲空间般，刹那间便被漆黑色螺旋所吞噬。强大至极的气流横扫而出，直接吹散了围绕在巨大城市的战尘与销烟....
这是A+++级扭曲磁暴，那个无人知晓的毁灭性灾难....
这亦是，悲剧伊始之处。
如同飓风般的螺旋从天而降，只是眨眼间就靠近了地面，靠近了柳娅伊和柳露锥原本所在的地方。这个时候，所有巨兽都怔在了原地，呆呆的看着那个螺旋缓缓朝地面靠近，一双眼睛里闪着恐惧。
........
“柳娅伊，你是否，希望就此结束？”
少女庄重而威严的咏叹从前头传来，直接传入柳娅伊的耳朵里，传入了柳娅伊刚刚苏醒的意识最深处。
柳娅伊从噩梦中惊醒，他迅速坐起身，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他先是看了看一旁死死抱着他的柳露锥，随后又满脸惊愕的看向四周...
火焰如同墙壁一般将他们围住——但那不是火焰，只是绯红到如火般鲜艳的彼岸花。远处恰逢金色闪电惊鸿过隙，刹那的闪耀犹如一柄利剑将天与地、人与神的界限划分成遥远彼此相隔此岸与彼岸，破碎的巨树树枝漂浮在昏暗而无光的苍穹之中，交织起名为毁灭的赞歌。
先前那些景物早已如同泡影般消失在了眼中。亦如都市里出没的彩虹般溺亡在镜花水月的清波荡漾之下。
“呐...哥哥....你的伤..还好吗？”一旁的柳露锥拉了拉柳娅伊的衣服，眼中的惊恐和绝望仍然没有散去。
“不用担心，我没事，我的伤好了，至少现在还没有什么疼痛的地方。但是这里......这里...是...”
柳娅伊感觉自己的身体也不在难受了，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却发现方才被剑刺穿的腹部早就恢复了。
可柳娅伊却并不庆幸，因为他知道这里是哪里——
那个梦中之地，那个姫·芙兰所盘旋之地，那个最初和芙兰所相见的地方。
他赶紧拉起一旁的柳露锥，将她护在身后。
“柳娅伊，回应我的咏叹，你是否希望就此迎来结束？”
这时，又是一声威严而庄重的宣告，顺着声音望去，原本束缚着姫·芙兰的那棵参天世界之树正屹立在不远处，而芙兰就孤独漂浮在巨树之前。
“姫·芙兰.....”柳娅伊默念了一声，视线停留在她与参天巨树之间。一旁的柳露锥则死死抱着哥哥，似乎害怕哥哥再因为她而受到伤害。
“应我之话，你是否愿意就此结束？”
但是芙兰并没有回应柳娅伊的话，只是轻叹口气。她那双红色的龙眼里冒着火焰，直勾勾的盯着柳娅伊和柳露锥。
火焰围绕着芙兰，巨大的世界之树之上雷声滚滚。但是天空中并没有乌云，只是暗红黑金的混沌罢了。
柳娅伊亦没有回应芙兰的问题：“芙兰！你把我们带到这里来，要干什么？”
“梦醒时分已到，此间世界、此间轮回的须臾，只是你最后弥留之地，不论生与死，你都将伴随着梦醒时分的虚幻而消散，即使如此——你是否愿意继续前行，还是就此结束？”她如同机器般，一遍又一遍的问着这个问题，“若为继续前行，当梦醒时分，你仍然需要背负数不清的苦难，如无名的殉道者般，孤独地前行至路消失的时刻；若为就此结束，死亡之时，便是你永远忘却苦难之时，亦是你永远消失之刻，但勿忘彼此间轮回婉转再相遇的朦胧**，勿忘那个银发少女曾留给你的约定，勿忘你曾经无数次都做到的那瞬世幻梦....”
不知何时，那残破不堪的参天巨树上出现了一条黑色巨龙，黑色巨龙从巨齿里喷出环形闪电，它的爪子上正握住一把很长的红色巨剑，盘羊角样的菱状角散发出白森森的气息。
芙兰就站在巨龙前，一动不动。
柳娅伊没话了：“我.....”
‘看来..芙兰是在质问我是否愿意和妹妹一起共赴黄泉了，也许早在现实生活之中的我们早已死去，此间只不过是曾有一面之缘的芙兰对我们最后的挽留。’
‘但？此间人生，究竟是是人生的人生，还是梦中的人生？此间世界，究竟是庄周梦蝶的真实咏叹，还是是蝶梦庄周的无常彷惶？那至死方休矣，幻梦花吹雪的漫漫黑夜迷，那自己曾于人生的酸甜苦辣间踩过的道路，是否只如同万华镜的虚幻一般——浮世苍梦，不过瞬世幻梦，如烟花下的善恶爱誑般，伴随着人生直至梦醒时分。’
‘如果选择了另一条路，又会是怎么样的结果？’
柳娅伊看着漂浮在空中的芙兰，陷入久久沉思之中。
芙兰她？是在救我们么？还是说，是将我们推向了更大的深渊？而她曾经无数次挂在口中的梦醒时分，究竟....会是什么？
或许冥冥中，他的心里已经隐约有了答案。
如果不接受死亡，接下来要走的路，也许是另一条截然不同的路，也许就是梦醒之后的路、没有人知道的路。
但如果就此选择死亡，他和妹妹就会共赴黄泉。
果然，正如人所言——当一扇门打开，另一扇门就会为你而关闭，自始至终，你都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如果活着，是为了还罪，那么死亡的话就不用受苦了。
但我们，会到黄泉...不！也许连黄泉都没有。
也许我们，连诉说梦醒时分的机会都没有......
‘快点想啊！你这个家伙！你不是男人吗？为什么要这么优柔寡断。’
柳娅伊又看了漂浮于空中的柳露锥一眼。喉咙上下滚动了一下，随后..他开口了——
“我..不愿意，至少，我要让我的妹妹活下来！”
当听到柳娅伊说出这句话的瞬间，芙兰的眼睛亮了起来，仿佛冥中之火一般飘动着，她幽幽的哀叹了口气，淡淡道：“果然，你还是如同想象中的那样，还是和多少年前那样，选择了保护你的妹妹，选择了将自己陷入更大的苦难，选择亲自迎来梦醒时分的真相。但人类——就是这样简单而复杂着，不断做着互相伤害的往复，不断重复着同样的轮回，人的一生，或许就和这烟花一般渺小而耀眼，即使刹那的美丽点亮了寂静的夜，天空....永远是一层不变的久远与须臾，但这也就是人，是殉道者无言的孤独与悲伤罢。”
接着，她转了一个声，不知何时，她的足腕上已经出现了一颗血红色铃铛，伴随着她的转动而散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如若...红绳缠足银铃系，点足旋律伴夜桜。”
身后的参天巨树开始缓慢掉落，那古老而曲折的树枝开始渐渐从树上掉下来，青葱翠绿的树叶在这混沌的天穹中舞动着，散落着，当树叶掉落在地面之时，地面便渐渐绽放出环形波纹.....
‘轰！’只觉一声震动！
伴随着惊天动地的震动，参天巨树竟然直接裂成两半。与此同时，一种黑红色的血液伴随着参天巨树的倒下而出现在芙兰的四周，渐渐在四周融合成一片....
芙兰的双脚踩在血上，水晶的高跟鞋尖染上了如同玫瑰般的颜色...
她缓缓旋转着，如同彼岸被血染红的樱花一般绽放着——
“虚渺幻梦境，毅然负此身。”
血溅在她那鲜红的连衣裙上，那溅起的血珠她的身姿衬托得愈发妖艳。
“幽玄时空中，漫哀黑夜弥。”
“至死方休矣，幻梦花吹雪。”
下一瞬间，由树枝化成的无数长剑，如枷锁般直接对准了柳娅伊和躲在柳娅伊身后的柳露锥....
金色闪电划过了混沌般的天空，柳娅伊和柳露锥都愣住了，只能死死看着那身后布满无数巨剑的芙兰。
芙兰轻轻摇摇头，随后，那些血剑便飞快朝柳娅伊和柳露锥飞去。
柳娅伊被这突如其来的景色给吓坏了，他想跑，但却无法跑开，身体仿佛被什么给束缚了一般无法移动。
芙兰的声音从旁边传了过来：“既然背负了命运，那就只能直面所有的苦难。柳娅伊....你心中的树已经倒塌，从儿时起那个无数次在梦中所见的，令你魂牵梦绕的参天巨树，或许就是虚幻之梦的结束，少女已经长大.....当梦醒时分，一切都会化作虚无。”
这是柳娅伊最后所听到的声音，也是他身为人类的最后一刻所听到的声音.....
下一刻，巨大的轰鸣伴随着空间的破碎而消失在彼端，柳娅伊和柳露锥被无数血剑钉在了暗红色的地面之中，暗金色的魔咒围绕在他们的身体上，昏暗无光的苍穹上印衬着一个龙的头颅。
姫·芙兰最后看了看那即将消失的昏暗苍穹，幽幽的叹了口气，宛如血红水晶般闪耀的高跟鞋踩在地面上，泛起如同水面清波般的痕迹....
“我....又要陷入沉睡了....吗？”
“希望你能找到自己存在的意义吧.....柳娅伊....”
“多少年前，曾经问过的问题——她会在彼岸，等待你的答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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